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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


  整个京城,挖地三尺,被凤璟地毯式的翻找了不下十遍,可还是无蔺芊墨一丝踪迹。这结果。让人极度失望,同时,也确定蔺芊墨她必然没死。

  “我的墨儿,她被人藏起来了,她还安好。”凤璟眸色暗沉如墨,声音平缓,“只要她安好,我就一定会找到她。”

  国公爷听了,静静看着凤璟,没说话。蔺芊墨或已不再人世,这样的话,无人敢说。就算只是猜测,此时,也让凤璟难容吧唉,儿女情劫,犹如生死大关。若是蔺芊墨真的已死,凤璟会做出什么事儿来,真是不敢想象

  “凤和”

  凤璟开口,凤和即刻上前,“主子”

  “看好赫连逸”

  “属下明白”

  “严守京城各大出入口,直到找到夫人。”

  “是”

  “大军退离京城。”

  凤和闻言,抬眸。凤璟淡淡道,“退离,潜散开来,围绕大瀚,暗中查探夫人下落。”虽感十有蔺芊墨出京的几率不大,但,那一万一凤璟不想忽略。

  “是”

  “宫中,太子府,三皇子府,长公主府,凤家军撤离,由明转暗,凤卫潜伏,监守,不容有失。”

  “是”

  “去吧”

  “是”凤和领命,飞身离开。

  该撤离的都撤离了,只有九皇府除外。由此可见

  “你怀疑是赫连逸做的”

  “我不是怀疑,而是几乎肯定。”凤璟眼底森冷一片,只可惜,曾经的他对皇家秘闻,秘事完全不感兴趣,从来没刻意的去探究过什么。在凤璟眼里,皇家是世上藏污纳垢最多的地方。各种阴狠的药物,阴损的事,只有你想不出的,没有他们做不出的。包括哪些所谓的密道,赫连逸帮着寻觅了一遍。可那些都是他知道的,谁又如何能确定,他其中有没有隐瞒什么。

  所以,凤璟可确定,定然是赫连逸对蔺芊墨做了什么。用他超出认知的办法,圈禁了她。

  国公爷听了,看着凤璟,动了动嘴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又选择了沉默。

  国公爷想说,若不是赫连逸做的呢若不是赫连逸做的,凤璟恐怕会更加不安吧也许,凤璟倒是希望赫连逸劫持了蔺芊墨,那样,凭着赫连逸对蔺芊墨的情意,在极大程度上,蔺芊墨是安全的。否者换做是他人,蔺芊墨的处境,难以估计,恐怕更糟。

  “呜哇,呜哇。”听到哭声,凤璟眼帘微动,起身,往内间走去。

  看着凤璟的背影,国公爷重重叹了口气。曾经最让他感到歉疚,也最为放不下的孙儿,现在也有孩子了,这对于国公爷来说,是最大的幸事。可是凤璟有孩子了,但他要担负的不止是父亲的职责,还有母亲那份责任。每次看到凤璟抱孩子的样子,国公爷总是感到心里特别的不是滋味,心酸的厉害。所谓,爱屋及乌,在这一点上,没有人比凤璟做得更加极致

  “璟儿,你去忙你的吧安儿和念儿,我来照顾就好。”凤老夫人抱着孩子,看着凤璟明显消瘦的面容,心疼道。

  凤璟摇头,没说话,伸手抱起哭闹的凤墨安,看着孩子,他心里会稍微感到一丝安稳。蔺芊墨有多爱孩子,凤璟看在眼里。继而,每次看着孩子,凤璟都越发坚信,蔺芊墨一定会回来。一定会

  凤璟撤兵,赫连昌棺木离京,送往皇陵。百官也随着松了口气凤璟若真夺权,他们是完全无力阻拦,甚至还被牵连,流血之事在所难免。他们还没活够,不想死呀不过,他们也被动的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当然,所谓的应对,自然就是干脆的俯首称臣。关于这一点儿,纠结,抗拒的人不多。

  因为,他们对朝廷的忠心,还未到拼死相护的程度。同时也是因为他们对凤家称帝,并不是那么排斥,难以接受。所以,在很大的程度上来说,凤璟若称帝,那也是水到渠成的一件事儿。看着凤家军,众人做好了心理准备,也准备好了膝盖,就等凤璟振臂一呼,登上大宝,他们跪地高呼万岁了。

  可没想到,凤璟竟然撤兵了如出兵时一样,众人再次呆了,傻了面面相觑,惊疑不定。难道,凤璟搞出这么大动静,真的只是为了寻找蔺芊墨而已对于帝位,他真的一丝兴趣都没有

  呃。若真是如此,那世上再没比凤侯爷更傻的人了。登基为帝之后,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呀比蔺芊墨好看的,比蔺芊墨粉嫩的,比她妖娆的,要什么样的有什么样的,那前景,那艳福,只是想想心都醉了,可凤璟却这么不咸不淡的给舍了。真是。男人们催胸顿足,怎么还有这么不开窍的人呢

  “蔺芊墨真是一祸水呀”有人感叹。

  “看来,凤侯爷包括凤家,是真没那份野心呐”这是做臣做上瘾了吗

  “男女之情,真的比权利还诱人吗”有人疑惑不懂。对于凤璟撤兵,众人反应相差无几。各种感慨,唯无赞赏。江山和女人,太好选择,太易取舍,而凤璟做错了,大错特错。这是他们的共同感觉。

  九皇府

  傍晚十分,蔺芊墨对着一桌子的饭菜,身体动弹不得,只能巴巴看着,肚子咕咕的叫着。听到蔺芊墨肚子发出的咕噜声,赫连逸微微扬眉,“饿了”

  蔺芊墨直直看着赫连逸,眨巴眨巴眼,说不了话,继用眼神,强烈表示,她很饿,十分饿

  赫连逸看了,道,“对本王抛媚眼想诱惑我。”

  蔺芊墨闻言,不眨眼了。

  赫连逸看此,温和一笑,不疾不徐的夹了口菜放入自己口中,“味道不错”

  赫连逸话出,蔺芊墨肚子叫的更响了,连眼神都变得悲愤了。

  赫连逸笑了笑,“想吃吗”

  蔺芊墨听了,不眨眼了,张口,无声表示。想

  “哭一个”

  蔺芊墨。这是条件交换吗哭了,就给吃的赫连逸好幼稚,幼稚的无厘头。可是。蔺芊墨眼圈却是红了,不用去做什么准备,眼泪直接冒了出来。

  蔺芊墨静静看着赫连逸,眼泪滑下。这个种境况之下,哭对于她来说,最为简单,容易的事。她好想凤璟,好想孩子她肚子好饿。人难免一死,可她不想自己是被饿死的。醒来以后,又被生生饿了两天,那滋味,头晕眼花,腿软手抖心发慌,整个人虚软无力。

  赫连逸看着,脸上笑容渐渐隐没,神色变得莫测,难懂。蔺芊墨的眼泪,并未让他感受到想象中的愉悦。如此,一,可证明他很正常,对于虐待他人这种事儿并无异常嗜好。二,他脑子失忆了,可对她的感觉却还在。不然,他这个时候,面对蔺芊墨的狼狈和泪水,理当是无动于衷才是,不应该是感到不舒服

  两人对视,良久,赫连逸伸手,在蔺芊墨身上轻触。

  “唔。”一丝麻痛略过之后,蔺芊墨发现她能动了。

  “吃吧”

  赫连逸话音未落,就见刚才还泪眼汪汪的女人,既捧着碗,狼吞虎咽开始扫荡碗里的饭,那模样,风卷残云不足以形容。

  赫连逸。放下筷子,看她吃饭没了胃口,直白评价,“吃相真是难看。”别说优雅了,连最基本的仪态都没有了。男人吃饭也没这么猛的。

  蔺芊墨听了,也不回话。因为嘴巴塞满了顾不上。自动忽略赫连逸嫌弃的眼神,埋头苦吃。手抖的厉害,也不吃菜,用勺子猛把米饭。

  影一看着,暗腹;吃相确实不咋地,不过,遥记在清河时第一次见到蔺芊墨时,她那吃相跟现在相比相差无几。更重要的是,人家当时还自称爷来着。还有那架势,完全是绿林好汉,江湖氓客的姿态。想想以前,对比现在,嗯这样已算是比较含蓄的了。最起码没翘起二郎腿,大喝一声小二,一壶酒,二斤牛肉。

  想到以前,影一嘴角不自觉扬起一个浅淡的弧度。那时的主子,那时的蔺芊墨,那时的日子,闹腾的厉害,却又莫名令人怀念。

  “你在凤璟面前也这样吃饭”

  蔺芊墨听到了,仍旧不答话。

  “说话”

  “水。”蔺芊墨拍着胸口,噎的难受,当然也不敢指望赫连逸这会儿做绅士倒杯水给她。捶着胸口,捧着桌上的茶壶,猛灌几口,总算感觉好多了。

  看着蔺芊墨那狼狈样儿,影一无声叹了口气,作为下属,影一对于赫连逸劫持蔺芊墨这一做法,不敢做任何评论。不过

  根据他对蔺芊墨的了解,她那样的性情,对于主子蓄意的作为,生生让她和孩子与凤璟分离的做法。她会选择沉默应对,任由主子为所欲为吗

  影一感觉,不可能绝不可能。若蔺芊墨老老实实,听天由命,被动的承受着。那就不是她了。因有这一感觉,继而,影一感觉往事重现,主子吃瘪即将重现的既视感,直面而来

  一碗米饭下肚,蔺芊墨总算感觉心跳平稳了,眼前的景物也不再晃动了。看着赫连逸,回答他刚才的问题,“凤璟说,我这样子吃饭,令他感觉饭菜的特别的可口。”

  赫连逸抿了一口杯中茶水,温和道,“没想到寡淡的凤侯爷,还会说如此温柔小意的话。”

  蔺芊墨笑了笑道,“而九爷曾说,我那样吃饭,看起来率真又可爱,是你最喜欢看的一个景致。”

  蔺芊墨话出,赫连逸拿着水杯的手顿了一下,脸上表情嗯怎么说呢还不到被雷劈的程度。影一悄悄看了一眼,垂眸来了,来了。僵硬瞬间,恢复如常,看着蔺芊墨不温不火道,“听到本王那样的夸赞,你可高兴”

  蔺芊墨摇头,正色道,“我说,你胡说。”

  赫连逸点头,“确实是胡说”

  蔺芊墨扯了扯嘴角,而后隐没,转而问道,“凤竹她是不是死了”

  闻言,赫连逸抬眸,“最后拉住你的那个婢女”

  “是”

  “嗯,她死了”

  蔺芊墨听言,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沉默。手上,最后关头,凤竹用力拉着她的力道,那抹温热,仍残留,可人却已不再了。

  “怪本王吗”

  “嗯”

  答案太过坦诚,太过干脆,赫连逸不由笑了,“你倒是坦白。”

  “你说过,不喜欢我说假话。”

  “呵呵这倒是成了你对本王不敬的理由了。”温和的语气,重了一分。隐见的不喜。

  蔺芊墨没说话。凤英,凤竹,对她以命相护的人,现在已离开她的人。人生最大的苦,苦不过天人永隔。人与人最远的距离,远不过阴阳相隔。

  “一个婢女,她的生死,你是真的在意还是”赫连逸说着,微微一顿,道,“还是,故意做给本王看的意图,让本王看到你的纯善。”这话说的温和,却也不掩嘲弄。因为,在赫连逸看来,在这种时候,蔺芊墨最该问的应该是凤璟和她的孩子,而不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婢女。继而,赫连逸感到蔺芊墨这样的询问,是刻意,是为了表现自己,是虚伪。

  女人,虚荣,贪慕,欲迎还拒,故作姿态,心口不一。简单的说。在赫连逸的心里,女人等于慕容烟,惯于算计,又极度善妒。因此,赫连逸不喜欢女人,也从不小看女人。最毒妇人心,这话自有由来,不是空话。所以,过往之中,赫连逸面对女人,虽然态度温和,可言辞之间却是完全的上位姿态,对女人他从不纵容。

  而蔺芊墨可说是一个意外,意外的闯入了赫连逸的世界。在他不以为然的时候,闯入了他的心里。因为看到了蔺芊墨的不同,所以,对她格外不同。可现在,赫连逸遗忘了她,那份不同也随消失了,自然而然的,在赫连逸的眼中,蔺芊墨也变成了他定义中的那种女人,惯会装腔作势之人。

  见蔺芊墨沉默,赫连逸开口,“怎么可是觉得本王这话很刺耳,令你感到很失落。因为不再喜欢,对你也不再包容。”

  “失落有,叹息也有。”对于赫连逸的忘记,蔺芊墨心情是复杂的。曾经熟悉的那个人,一夕之间变成陌生人,无法无动于衷。特别连带出这种境况,让人无法坦然处之。很抓狂呀

  “这其中的落差,可是令你感到很不舒服”赫连逸随意道。实则是在暗指,蔺芊墨虚荣,贪心作祟。明明不愿跟他在一起,却还妄想霸占着他那份在意。

  蔺芊墨听了,扯了扯嘴角,淡淡道,“记得那年,我们初识之时,九爷为何会主动接近我吗”

  赫连逸摇头。

  “因为你那时刚好无聊,而我让你感到有趣,是个可看的乐子。所以,我入了你的眼。”蔺芊墨看着赫连逸,淡淡一笑,眼中溢出一抹怅然。

  “而现在情形和那时差不多,那时是无聊,现在是好奇。好奇为何会喜欢上我,好奇,我这样一个女人,如何值得你屈就至此,值得凤璟如此对待。所以,九爷刚才的话虽然确是很不动听,但却令我想起了最初的你,尊贵,骄傲,不会轻易的相信谁,也不会无缘由的针对谁。”

  现在赫连逸针对她,原因只有一个,那段遗失的记忆,令赫连逸对他自己感到不满了。而她这个令他丢失原则之人,自然也分外令人感到不愉快了。只是,那时赫连逸把她当乐子看待,对她态度尚且友善,而现在,只有不喜了。

  赫连逸勾了勾嘴角,笑意不达眼底,“你这份认知没错,从最初到此刻都没错。看来,你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

  “其实,我一直觉得自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那些不喜欢我的人,只能说,她们不懂得欣赏我的内在美。”蔺芊墨说着,抚上自己脸颊,骤然,身体一僵,脸上那奇怪的面皮,令她感到很不适应,从心里不适应。

  蔺芊墨的反应,赫连逸看在眼里,缓缓笑了。

  “九爷,能问一个问题吗”

  “想知道凤璟在做什么”

  “他在找我”

  “确实在找你,且动静不小。看到那些凤卫了吗”

  蔺芊墨点头,“看到了。”可也只是远远看着,只能看着。

  “凤家军,不止是本王这里有,京城,皇宫,所有的皇家宅邸,都被凤家军包围了。为了你,此等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儿,凤侯爷也算是做的够彻底。”也因此,让赫连逸越发想探究蔺芊墨到底有何不同了。

  蔺芊墨听言,眼眸紧缩,心口酸涩。

  “知道凤璟为你做到如斯地步,心里可是很高兴”赫连逸看着蔺芊墨,问道。

  凤璟对她的在意,蔺芊墨早已感受到,不需要用这些来证明。心疼在心,蔺芊墨不想回答什么。继续问道,“九爷为何会遗失那些记忆,我能知道吗”

  蔺芊墨不答,赫连逸也没再追问,而对于她的问题,赫连逸也不曾回避,直言,“是夏如墨做的”

  赫连逸话出,蔺芊墨心头一跳,“九皇妃”

  “嗯”赫连逸风轻云淡道,“本王对你的痴心,深情,还有那种不求回报的默默守护,令她感到十分感动,也为本王感到心疼。所以,用她那有限的性命为赌注,在本王身上种了忘情蛊,让本王忘记你,这样我就不会因无法拥有而孤单,寂寥,痛苦。”一番话,赫连逸说的冷淡,淡到冷漠

  蔺芊墨。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蛊,超出她认知的东西。要医治赫连逸,她无能为力。还有夏如墨,她因为心疼赫连逸,把有限的生命献了出去,这,该说她伟大还是该说她傻赫连逸是把她忘记了,可他又好奇了,动起手来亦是不曾犹豫了现在,造就出这种局面,跟以前相比更乱了乱的让人,满身力气,却不知该向谁发满身是嘴,却理不清,道不明。一团麻想骂娘这么想的,蔺芊墨也这么做了。

  “他妈的。”三个字,骂的又狠,又平静。想简单粗暴,直接了当解决,可她却没跟赫连逸硬碰硬的资本。

  影一嘴角抽了抽。

  赫连逸直直看着蔺芊墨,“你刚才。骂人了”

  蔺芊墨点头。

  “夏如墨因为心疼,灭了你的记忆。九爷因为好奇,劫持了我。而我因为饿了,所以吃饭丢了优雅,因为心情不好,开口丢了口德。你们做事总有缘由,我也是一样。所以,九爷抱着理解的心里,忍耐着听了吧毕竟,比起你们那种因自己想,就霸道出手的做法,我还很是君子,只动了口,不曾动手。”

  “你若是君子,那本王”

  “是土匪”

  赫连逸闻言,轻哼一声,“看来你是吃饱了,都有力气对本王嚣张”

  赫连逸的话还未说完,画风突然一变,刚才还绷着小脸,气哼哼的小女人,突然膝盖一软,蹲在他面前,拉着他袖摆,哇哇哭了起来,“九皇爷,掌柜的,九爷爷,让我回家好不好,我好想我家宝宝,呜呜。凤璟那厮连抱孩子都不太会,跟拎着个包袱似的,每次亲孩子连力道都掌握不好,那胡渣都能把孩子给扎哭了”肚子空了,怀里空了,心却落家里了,这样下去,蔺芊墨感觉,她不是得相思病,就是直接抑郁。想念孩子那种滋味,太难忍受,难以忍受

  赫连逸抿嘴,明明刚才还他针锋相对的,怎么一下子就她以为,他把她带到这里,是为了要听她说家常的吗

  “只想孩子,就不想凤侯爷吗”一句话,不经大脑,脱口而出。话出,赫连逸心情瞬时不好了,说不清那种感觉,反正,让人分外不喜。

  蔺芊墨抹泪,“想”

  赫连逸冷哼,“你倒是坦诚。”

  “想他多正常,不想,才是奇怪吧”蔺芊墨说着,吸了吸鼻子,顺手拉起赫连逸袖子抹了一把。抹完,想到什么,抬头看到的就是赫连逸明显沉下来的面孔果然,人哭的时候,脑子就会缺氧。该做不该做的,都顺手做了。

  蔺芊墨低头,默默放下他那沾染了水渍的袖子,默默起身,退后,然后坐下。

  赫连逸就这么一直看着蔺芊墨,想看她在犯错了后,到底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在看到蔺芊墨不是跪下,而是坐下后,已觉她是胆儿肥。不过,他依然没开口,本以为她坐下后,定会说些什么。比如请罪,辩解或是呃,没有,统统没有

  蔺芊墨坐下后,竟然重新拿起筷子,精准的插起个鸡腿儿,然后快速的吃了起来。

  赫连逸简直是无言以对了。他刚才竟然等着她来请罪,呵呵到底是他天真了还是这个女人太过不可理喻作为大瀚九皇爷,他是天真的人吗不是所以,结果自然是眼前女人太无厘头。

  蔺芊墨不看赫连逸变幻不定的表情,只是埋头快吃。没办法,时局已是这样,她也要懂得随机应变。赫连逸一个好奇,把她给禁了。现在,她还真怕赫连逸一个生气,把饭菜也给她禁了,所以,在有的吃时,赶紧吃,抓紧时间吃

  看着蔺芊墨塞的鼓鼓的双颊,油油的嘴巴那乞丐,难民样儿。为了自己下一顿饭的胃口,赫连逸果断移开视线,悠悠道,“无论再怎么想,我都认为,温柔娴淑听话的女人才应该是我喜欢的。”说着,看向影一,“确定没对本王欺瞒什么”

  就蔺芊墨这粗蛮之态,他会喜欢上她赫连逸总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影一闻言,单膝跪地,“属下不敢欺瞒主子”

  对于影一,赫连逸还是信任的。如此来说,若不是影一的问题,那么,有问题的就只能是他自己了这认知,无法令人心情愉悦,如此,赫连逸转眸,看向蔺芊墨,手指微动

  “呃。”拿着鸡腿儿啃了大半儿的蔺芊墨,鼓着嘴巴,再次僵住。古代的轻功,古代的内功,真特么的欺负人。愤然

  赫连逸看着蔺芊墨的包子脸,淡淡道,“如此挂念孩子,想念丈夫的女人,不应该吃的这么香。”

  蔺芊墨听了,鼓着脸不说话,当然,就是想说,她也说不了。

  “九皇妃身体不好,以后大鱼大肉的就不要上桌了。”细心,贴心的九皇爷吩咐道。

  “是”影一应,不由抬头,看了蔺芊墨一眼,明知蔺芊墨被点了穴不能动,可影一却好似,仍看到她把手里的鸡腿握的更紧了。

  “本王记得,夫人好似特别喜欢喝参汤吧”赫连逸抿着手中茶水,不疾不徐道。

  赫连逸话出,蔺芊墨面皮抖了抖。至于发抖的原因,是为参汤还是为夫人这称呼,就不得而知了。

  影一应是,低头,不用看,蔺芊墨这会儿肯定又悲愤了。

  “府里别的不多,就人参多,就用这个来做皇妃的一日三餐吧”赫连逸说完,看着蔺芊墨抿紧的嘴角,缓缓笑开,那笑容,真是俊美的一塌糊涂,让人看着,好想。以暴制暴参汤,还一日三餐,这是逼着她绝食的节奏呀该死的参汤,多精贵的玩意儿,可她却没口福,沾上既过敏。赫连逸必然是知道这一点儿眼珠转动,看向影一,说的可真是够细致的。

  “带夫人去休息”

  “是”

  赫连逸离开,蔺芊墨无声吐出一口气。凤璟和孩子,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凤家

  凤璟一怒,惊了多人的心,可最后结果,竟纯为红颜。这凤胺紧绷的皮松懈下来,人却莫名失落了,怅然若失。

  “二哥,我感觉凤璟真的是个特别奇怪的人,你觉得呢”凤胺看着凤肣,挠头道。他这样的收尾,正常人干不出人力有,能力有,名头也有了皇家人谋害蔺芊墨多强大的理由呀,具备了这些,帝位已是近在咫尺,只要他动动手既可得到,然,他却收手了。看着凤家军撤离京城,凤胺心焦了。

  凤肣听了,扯了扯嘴角,声音低沉,意味深长道,“你可是在遗憾什么”

  凤胺闻言,眼帘微动,随着笑道,“我遗憾什么,我就是觉得凤璟琢磨不透”

  见凤胺回避,凤肣低头,抿了一口茶水,也自然的避过了刚才的话题,淡淡道,“没什么难琢磨的,由这一事,清楚证明,在凤璟的心里,蔺芊墨比任何的权势都重。”

  说完,凤肣垂眸,遮住眼底一抹复杂。帝位,凤璟都不屑一顾。那么,过去他为了一个凤家家主的位置,暗中对凤璟多番为难又算什么呢凤肣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人家从来都不曾看在眼里的东西,他却拼命在谋算。呵呵

  不过,若是没有这启事,凤璟就是说他对家主的位置,完全没任何贪恋,恐怕自己也不会相信吧可现在,却由不得他不相信了。叹气,心情百味复杂,一时感慨,“世上人,千万种,各个不相同。也许,并不是所有人,都把富贵,权势放在第一位的。对凤璟过去是我把自己的想法加负在了他的身上。”

  凤肣突然的坦诚,让凤胺听的一愣,“二。二哥,你是不是病了”

  凤肣“我没病”不过,被凤胺这么一问,凤肣那点感叹也随着烟消云散了。

  凤胺听了,神色不定,愣愣道,“既然没病,那你刚才怎么说出那种话来了。”

  “我说什么了”凤肣面色开始不好。

  凤胺直白道,“你刚才不是承认了,过去对凤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吗二哥,这样的大实话,你就算是烂死在肚子里,也不会说出来呀怎么现在就”在凤胺的认知了,凤肣就是那种喜怒不形于色,满心谋算,却不显分毫,很是高深的那种人。所以,一时之间,凤肣这种情绪外露,心情剖白的说话方式,让凤胺有些不适应。

  凤肣闻言,脸色开始发黑。跟凤胺谈心,他真是疯了

  “二二哥,你你这样我更紧张了。你真的没哪里不舒服吧”凤肣不会在向他坦白了心思后,即刻就把他灭了吧

  凤肣听言,再看凤胺那布满怀疑色的脸,顿时脸全黑了暮然起身,看着凤胺冷着脸,磨牙道,“别给我想那些污七八糟的,你我也是做叔父的人,现在,凤璟心里不好过,我们作为长辈,也该拿出点儿样子出来。从明天开始,每天下朝之后,跟着我一起带着人,到处找找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蔺芊墨的踪迹。”

  凤肣说完,收获的是自然不是凤胺的感动,而是越发惊疑不定的脸。

  凤肣气闷,“蔺芊墨不见了,凤璟不好过,父亲心里肯定也愉快不到哪里去,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眼睛却看着我们,看我们会怎么做。所以,我说的话你给我记着。不然,小心我告诉父亲,说你冷心寡情,身为叔父,对于侄儿的困难,袖手旁观,视而不见。”

  凤肣话落,凤胺已目瞪口呆,“二二哥,你你还会告状了”

  凤肣。他这是自己在给自己找气呀这认知出,气哼一声,“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拂袖而去,不愿再看凤胺那张气死人不偿命的脸。

  走出门,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他跟凤胺这呆子竟然是兄弟,想想,真是不可思议凤家三兄弟。凤腾是个阴的,凤肣是个聪明的,而凤胺是个会折腾的。

  兄弟聊个家常,最后不欢而散。不,确切的说是凤肣被气走了,而凤胺还在凌乱中。满腹算计的二哥,突然变成了会体谅侄儿的好叔父,还变成了,会体贴父亲的孝顺儿子,这改变。突然的让人有些不知所措。所以

  “二哥,是不是撞到头了”凤胺深深怀疑。

  另一边,张氏对着顾嬷嬷也在小声嘀咕着,“凤璟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竟然真的只是为了蔺芊墨。你说蔺芊墨她上辈子到底积了什么德,怎么就这么好命呢”语气之间,是掩不住的羡艳。女人无论多大年纪,对于情感,总是比男人更有感触,也更容易善感。

  顾嬷嬷听了,含蓄道,“当初侯爷出事儿的时候,侯爷夫人那种全心的等待定然是让侯爷十分感动吧所以,侯爷也才会如此不依不舍。”

  张氏听了瘪嘴,“难道我对凤肣就不够全心全意了吗”

  顾嬷嬷听言,一怔。

  张氏轻哼一声,“可他对我,却是连我对他的一分都比不上。我若是不见了,他别说满天下的找我了,能真心的惦念我几分,我就满足了”张氏说着,叹了口气,一时伤感,“这世上那个女人不是对自己的男人费劲了心,可男人呢有几个能做凤璟那种程度的。别说跟他一样,能有他一半儿的恐怕都寥寥无几。”

  顾嬷嬷听了。不知该怎么回话。

  “在男人的心里,女人为他付出那是应该的。说到底,还是蔺芊墨有福气。”张氏对蔺芊墨是典型的羡慕夹带嫉妒。

  “只可惜,却是空有那个命。却没有那份运气,这也算是有得必有失吧不然,这世上的好事儿,岂不是都让她占了。”说到最后,声音轻快起来。

  想要凤肣变成凤璟那样明显不可能。所以,只能从蔺芊墨不幸中,获取安慰。她虽无丈夫全心的爱,不过,却有安逸,安稳的生活,所以,她跟蔺芊墨相比较,也是相差无几的吧

  顾嬷嬷继续沉默。主子的事儿,她做奴才的不敢妄议。特别是关于蔺芊墨,看看凤侯爷这一次的动静,就是在背后说一句也不敢。

  说完蔺芊墨的事儿,张氏转而又问起肖氏来,当然,这跟关心无关,关注肖氏不外乎是肖氏总是能令人心情愉快。

  “肖氏怎么样了可从家庙出来了”

  顾嬷嬷摇头,“大奶奶还在庙堂中为大爷和侯爷夫人祈福。”

  张氏听言,呵“让她祈福”满是讥讽,嘀咕,“她不诅咒就不错了。”

  张氏话出,顾嬷嬷心头一跳,有什么在脑子中极快闪过,是什么她却没抓住。

  “肖氏真是个能做死的”

  对于这一点儿,顾嬷嬷也是由衷的佩服。想想看,凤老夫人对沉静的一个人呀可肖氏却每每都能戳到她火气的地方,令她发怒。这也算是一种能耐吧

  想到肖氏还在家庙敲木鱼,张氏心情又愉悦了一分。快乐果断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其实,张氏曾经也很嫉妒肖氏的。肖氏明明是那么蠢的一个人。可却活的那么滋润,夫君身无二妇,儿子优秀又争气。过去十多年,张氏因肖氏可是扯破了不少的帕子,可现在

  “果然,这世上没有谁能拥有全部的。”这结论,让她心里完全顺畅了。

  “这几天我也累坏了,我去歇一会儿,等二爷回来再叫我。”天下太平了,心情舒畅了,睡个觉,做个美梦去。

  “是”

  侯府

  凤璟撤兵,赫连昌下葬,赫连玔顺利登基。朝堂之上,好像又恢复到了从前的平稳。京城百姓的心,也随着踏实下来了。一切好似都恢复到了从前。除了侯府,气氛仍旧低迷。

  “除却进宫之外,赫连逸偶尔会去城外海边待一会儿,其余时间都在府中待着”凤和说着顿了一下道,“时常会拿出一张夫人曾经的画像静静看着。”

  凤璟听了眼帘微动,却没说话。一切看起来那么正常,可却又令他感觉那么反常。只是,那一反常点在哪里,他却总是抓不住。

  凤璟不开口,凤和继续道,“因九皇妃身体不好,偶尔赫连逸还会去九皇妃哪里待一会儿。”

  “去夏如墨哪里吗”凤璟忽然开口。

  凤和点头,“是”

  凤璟静默,片刻,开口,“这些日子可见到夏如墨了”

  凤和点头,“前两日,九皇妃由下人扶着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九爷刚好回府,也过去稍坐了片刻,不过,倒是没怎么说话。”

  “赫连逸经常去她那里吗”

  “不经常,偶尔去。”

  “过夜吗”

  凤和摇头,“不曾主子,可是觉得九皇妃有什么问题吗”

  凤璟没说话,只是若有所思。

  正屋,凤冉抱着孩子,看了看站在院中正在和凤和说着什么的凤璟,叹了口气,收回视线,对着凤老夫人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大嫂。”

  “璟儿有心,不会太久的。”

  “希望是这样,不然,大哥和孩子就太可怜了。”凤冉看着怀里,对什么都一无所知的柔软小儿,母爱泛滥,自然心疼,“墨安,想你娘亲吗”

  “咿呀”凤墨安挥动他那肉肉的胳膊,算是回应。

  那萌萌的模样,看的凤冉不由笑了,“小傻瓜。”

  凤老夫人看着孩子那纯真,无忧的模样,面色也不由舒缓了几分,眼中怜惜之色满溢“安儿和墨墨虽然小,不会说话,可他们也不是对什么都一无所知的小傻瓜。你大嫂刚不见的那几日,他们哭闹的很是厉害,后来,柴嬷嬷拿了一件墨儿穿过的衣服给他们,两个小家伙抱着衣服,当时就高兴了。”

  凤冉听了,心疼,“应该是记住了大嫂的味道。”

  “嗯晚上的时候也是一样,除了璟儿,谁都不要。”

  “那大哥”

  “晚上都是他带的,两个孩子在他怀里总是睡的特别安稳。”

  凤冉听的却是心里酸涩。凤老夫人叹起,一时沉默。

  良久,凤冉皱眉,开口,轻声,犹豫道,“祖母,你说,万一大嫂她。”话未说完,既被打断。

  “冉儿”凤老夫人看着凤冉,沉然道,“这样的猜测,不要去想,更不要说,你哥他不爱听。”

  凤冉闻言,心头一凛,紧声道,“祖母,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

  “我知道。只是,对于墨儿,我们要跟璟儿一样,完全相信她安好。”凤老夫人看着自己怀里的念墨,那跟蔺芊墨如此一辙的小脸儿,声音低缓,“义无反顾,倾其所有,不计时间,寻找墨儿,这就是璟儿的态度。所以,我们只要祈祷墨儿安好,早日归来就好,其他。璟儿不需要,无论是忠言逆耳,良苦用心,他都不需要。”

  凤冉听着,心口发紧,“祖母”

  凤老夫人抬眸,看着凤冉,一双经历岁月风雨的双眸,厚重,悠远,平和,“冉儿,若真心疼你哥,就盼他所盼吧”

  盼他所盼一句话,四个字,凤冉眼中溢出水色,喉头发紧,“是,我知道了,祖母”

  在蔺芊墨之事上,凤璟的态度是一个极致。他不要她们的苦口忠言,也不要她们的良言安慰。他的坚持只有一个,找到蔺芊墨,在这一点上,不需要任何人来指手画脚。

  “你现在怎么样一切可都好”凤老夫人关心道。

  凤冉点头,“我挺好”

  因蔺芊墨,凤璟那大动作一出,惊了所有人,这其中自然也包括袁家。

  凤璟要帝位都是轻而易举之事,那,若是要灭他们袁家,不用想,那是完全不费吹灰之力,弹指之间就能令袁家在人间消失。这样的认知一出,袁家彻底老实了,心里那些个小九九是一个都不敢冒头了,连带的,对凤冉都隐隐的存在惧意,自然的恭敬起来。就怕凤冉一个不顺心,在凤璟面前控诉对袁家的不满。凤璟现在心气正不顺,他们可不想用命来为凤璟消散郁气。

  “他们现在也不再盘算着,企图通过我图谋些好处了。我也一样,也不再渴求袁朗如何。大家相敬如宾,客客气气的过着日子,倒是也挺好。”凤冉说的平静也冷淡。

  后半生,为孩子而活,不再去费心抓住那个被妾室围绕的男人,争取那早四分五裂的爱,凤冉感觉反而轻松不少,心静,不再焦灼,痛苦,日子越发自在起来。

  凤老夫人听了,点头。凤冉的日子,不算是完美,却也说不上悲哀。因为世上女人大多如此,日子安稳,孩子安康,至于男人,情爱早已是虚,相敬如宾是最佳。

  如凤璟和蔺芊墨这样,历经波折,真心真爱的,那是极少,却也分外折磨人。唉。世上人,尘世事,爱与不爱,好像都难两全。

  “那个蔺纤雨,还有那孩子还在庄上吗”

  听老夫人问起这个,凤冉不由笑了,那笑带着一丝凉意,一抹嘲弄,“祖母可知道,蔺纤雨那孩子根本就不是袁朗的。”

  “嗯我已知道了。可是蔺安在其中动了手脚”

  凤冉点头,“是的蔺安跟我大嫂之间有些过节。所以,就搞出了这么一出,企图让我跟大嫂之间生出间隙,在以后的日子里姑嫂之间,彼此关心变成针锋相对。蔺纤雨就是用来恶心我和大嫂的。可惜,孩子出生后,那长相泄露了一切。”

  凤冉说着,勾了勾嘴角,“当一切被揭穿,我那小叔子不知小声求好,力求息事宁人保全自己也就罢了,反而各种为自己辩解,并还对袁朗出言不逊。这下可是把袁朗给惹恼了。本来袁朗就一直认定,他的仕途,他的一切都是蔺纤雨才毁的。现在,知道他是背了黑锅已经够觉憋闷,屈辱的了。可小叔子还那种态度,呵呵最后袁朗也是豁出去了。”

  凤老夫人听言,抬眸,“他做了什么”

  “他把蔺纤雨和那孩子从庄子接了回来,以敲锣打鼓的形式,并还让蔺纤雨亲口证实,说出那孩子是小叔子的,那一路下来,渲染的整个京城人尽皆知。此后,袁朗曾经遭受的一切,在小叔子身上重演了一遍。兄弟二人,仕途尽毁,我公公怒火攻心,随着病倒了。”

  “子不教父之过”一句典故用在这,直白的说,袁大家长那是自作自受。

  “后来我哥出头,把事儿给压下了,给衙门在袁朗安插了个不闲不忙,不上不下的职位。我那小叔子被驱逐出了京城,带着他的妻儿,还有蔺纤雨母子一同离开了。我公公身体每况愈下,想护个短,做些什么,说些什么都有心无力了。所以,袁家现在很是平静,没人敢对我不敬,也没人敢向我伸手做恶。”

  凤冉清楚知道,她能有这安稳的日子,都是依仗凤璟。若无凤璟护着,日子必然是鸡飞狗跳,一地鸡毛。所以,她感激,感激凤璟这位兄长给了她和孩子一个安稳。

  “希望,大哥能早日找到大嫂”由衷希望。

  凤老夫人点头,没再多说。

  九皇府

  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凤璟,赫连逸开口,率先问,“可是找到墨儿了”

  凤璟看着赫连逸,看着他眼里那抹关切,直直看着,片刻,开口,“找到她,我会特意来告诉你吗”

  赫连逸摇头,“不会”

  “夏如墨呢”

  凤璟话出,赫连逸眼帘微动,眼底极快的划过什么,似一抹笑意,却是稍纵即逝,那抹异动,转为奇异,“你特意过来找她的”

  “嗯”

  “原因”表情,很正常的好奇了。

  “因为她也叫墨儿”清淡的回答,一语双关,掩不住探究的味道。

  赫连逸扬眉,“你仍然怀疑是我做的。”

  凤璟不说话,只是看着赫连逸。

  赫连逸妥协,“好吧走吧”两人一前一后往夏如墨的院子走去。影一垂首跟在后面,身体紧绷,心跳不稳。

  “给皇爷,侯爷请安”丫头俯身,恭敬见礼。

  “嗯”赫连逸颔首,问,“娘娘可醒着”

  “回皇爷,娘娘醒来一会儿了,正在看书。”

  赫连逸听了,抬脚走了进去,凤璟随同。

  “咳咳咳九爷”看到赫连逸,夏如墨由丫头扶着起身行礼,却在看到凤璟时微微一愣,动作顿住,“凤侯爷”

  “身体不适不用起来了,坐着吧”赫连逸温和道,对于凤璟的到来,并未刻意的说明什么。

  凤璟不说话,静静看着夏如墨,眼眸漆黑,幽沉。

  夏如墨好似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低头,局促道,“九爷,侯爷,请请坐绿儿,倒茶。”

  “是”

  赫连逸在一旁坐下。

  凤璟却抬脚上前,直接走到夏如墨身边,而后,暮然伸手,扣住她下巴,迫使她抬头。

  “凤。凤侯爷”夏如墨本就苍白的脸色,染上一抹青色,好似对凤璟突然的碰触感到很是不适,也很无措。

  赫连逸看着,沉默。

  凤璟垂眸,夏如墨的不适,未曾落入眼中,手指微动,在她脸上逐一划过,仔细看着,少卿,手松开,放下,眼底溢出暗色。不是他的墨儿

  凤璟眼中神色,落入赫连逸眼底,低头,抿了一口茶水,垂下眼帘,眼中情绪不明,脸上表情难以窥探。

  影一一直不曾抬头。

  凤璟松开手,夏如墨松了口气。

  “知道我的墨儿在哪里吗”凤璟突然开口,夏如墨心头一窒,手猛然收紧,苍白的脸色掩住了那瞬间心跳,引发的色变,眼眸放空,看着凤璟,缓缓摇头。

  看着夏如墨摇头的动作,凤璟看着她的眼睛,淡淡开口,“墨儿很喜欢你”

  “是,我知道”竭力抑制,不让声音发颤。

  “她现在不见了,你真的不知道她在哪里吗”

  “。若是知道,我定会告知侯爷”

  凤璟听了,勾了勾嘴角,而后收回视线,转身往外走去。

  “好好照顾皇妃。”赫连逸说完,随着走了出去。

  “娘娘,奴婢扶你去歇着。”

  夏如墨没动,身体紧绷的如石,绷的心口都在发疼。直直看着凤璟背影。

  凤璟嘴角那一抹浅淡的弧度,那种森冷。让人几近窒息。他发现什么了吗

  “咳咳。”

  咳嗽伴随着血色,泪水,一同而出。

  她做错了真的错了各人的人生,自己决定。她不应该参与其中,企图去改变什么。不应该丫头看着夏如墨嘴角的血色,表情很是平淡,好似已经习惯,伸手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药丸放入她口中。心头痛意缓解,夏如墨缓缓闭上眼睛,眼角泪珠滑落。

  一日当凤璟找到蔺芊墨,发现是赫连逸所为,他会做出什么,夏如墨不敢想象。一日当赫连逸恢复记忆,记起现在所有,他又该如何面对,夏如墨不敢去想是她的错,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做了不该做的事。爱他,陪着他就好,不敢多做其他,那样,反而会令他受到伤害,背负那不该背负的。

  走出屋子,赫连逸还未开口,凤璟忽然抬手,空气骤然一变,影一身体一紧,手中长剑握紧,护在赫连逸身前,紧盯凤璟。

  白衣飞舞,黑发飞扬,绝美的男人,顷刻之间化身为魔。内力聚,风云动,重如石,利如刀,突然而起,随风而至,尘扬,树倒,瓦纷飞。戾气,怒气,威慑嗜人,煞气翻涌,毁天灭地

  赫连逸推开影一,屏息聚气,抵御那股厚重的嗜气,狂风舞动之中,看着凤璟,对视,对持

  “凤璟,没守住她的那个人,是你”开口,直击七寸,攻击血点。

  赫连逸话出,凤璟暮然挥手,嗜血之气一涌而出,犹如利剑,欲隔断一切,所到之处,断裂,破碎,倒下尘烟四起狼藉一片,寒光隐现,刀光剑影之间,男人磁厚的声音,缓缓响起,平静而厚重。

  “我应早些带她离开,我应一步不离守在她的身边,我没守住她,让我再次失去了她,我是活该。而我,错的却不止这一次”

  “曾经,我许诺过她,嫁给我,就算在京城她也能够自由自在,可我没做到,京城的复杂,让她的自由仅限在了那小小的院落,那巴掌大的四方天。”

  “曾经,我承诺,等到平复了边关,我就回来,我会平安归来,让她不要担心。可我却没做到,我遭遇暗算,留她一个人在京,面对人情冷暖,被人欺负,受人冷待,受尽委屈,几近丧命”

  “人间四苦,世间七味,甘苦同担,富乐同享。这是她对我的许诺,她做到了,而我没有。”

  “对她,我是失职的。我没护好她。”

  “对她,她的父母是失职的。生下了她,却从没善待过她。”

  “而你,是她在意的,她始终觉得对你有所亏欠。虽然她从未说过什么,可若你遇到什么,她一定会护你到底。所以,请你不要伤害她”

  “墨儿她经历过多少,承受过多少,你应该清楚。人生短短几十年,她不应该有这么多磨难”

  “赫连逸,我始终觉得,墨儿就在你身边。若是我这种感觉是真的,那么,请你善待她,不要让她哭。若我这种感觉是错的,那么,求你帮我找找她,请你再护她一次。”

  一番话,随风吹散,落入耳中,砸在心里。

  凤和喉头发紧,影一心里发沉。

  赫连逸眸色暗沉,莫测难懂,“你,是否希望是我劫持了她”

  “是比起其他人,我希望是你。”

  “因为我爱她”

  “是”

  因为喜欢她,因为想跟她在一起,所以劫持了她。因为仇恨她,因为想虐待她,所以掳了她相较之下,凤璟确是希望是赫连逸做的。那样,最起码蔺芊墨是安全的。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

  “只是失望,却不会绝望,因为墨儿还在人世间。天下之大,她必在一处,等我去找她。而我,定会找到她”

  凤璟说完,抬脚离开。

  赫连逸看着凤璟的背影,眼眸紧缩,沉沉暗暗。

  硕大夜明珠,照亮一华美暗室,精美的装饰,满满的奢贵。虽是暗室,却无一点儿潮湿,寒冷之感。这里是赫连逸之父,特意为他打造的避身之处。是遇到最大危机,危及性命之时的最后藏身之所。机密,严密,知道这座密室的人均已死。四面树干环绕,坚石包围,纵容凤璟挖地三尺,也难寻觅发觉。

  赫连逸坐在软椅上,看着静坐在一旁的女子,淡淡开口,“今天凤璟来了”

  蔺芊墨点头,“我听到动静了”

  “他说的话,你也都听到了。”

  “嗯听到了。”

  “感动吗”

  “感动也心疼”

  “怨恨本王吗”

  蔺芊墨抬头,已恢复她本来容颜,本圆润的脸颊,明显消瘦,只是如墨的眼眸,依旧晶亮璀璨,灼灼生辉。

  “怨你让我跟凤璟和孩子分离,不过,也谢谢你让我活着,没有一个不愉就直接卡擦了我。”

  赫连逸听了,勾了勾嘴角,“真真假假,实话中夹带恭维,这话,听着倒是不会令人生厌。说话是一门学问,你学的很好”

  “赫连逸,我想回家”

  直白的想法,坦诚的话,入耳,赫连逸嘴角笑意隐没,静静看着蔺芊墨没说话。

  蔺芊墨低着头,等待他的回答。对凤璟有多想念,对孩子有多挂念。这些,蔺芊墨不想对着赫连逸说。

  赫连逸不会感同身受,也不会为她对凤璟的情意感动。那种浓情厚意的话,她说得多了,也许刚好适得其反,令赫连逸反感。所以,沉默。

  沉寂,良久,赫连逸开口,“曾经,是你先诱惑我的,记得吗”

  赫连逸话出,蔺芊墨抬头,神色不定。

  “影一是这样说的。”赫连逸不温不火道,“先抱我的是你,先亲我的也是你。”

  蔺芊墨听了,表情有些发干,“好好像是那样。不过,容我解释一句,那个时候我是男装示人,还贴了喉结,所以。”

  “所以,你就有了随意诱惑人的理由”

  “我那时候以为,我一抱,就把你吓跑了,谁知道”

  “谁知道我不但没跑,还凑上去了。所以,后来你就得寸进尺,又有了亲我的理由”

  蔺芊墨低头,无意识画着圈圈,弱弱道,“我没想过女流氓的,我只是没想到,你竟然早就知道我是女的,所以”

  “你是个随便的人”

  “那个。”

  “听说你还强迫了杨志”

  “没有,绝无此事”蔺芊墨摆手,几乎要指天发誓,她真的没摘了杨志的童子身,绝对没有。

  “可影一说,当初你为了留在杨志家里,曾以清白威胁他,若是他不收留你,你就黑死他,让他娶了你做媳妇儿”

  蔺芊墨。原来指的是这件事儿。是她刚才想法猛了,想法流氓了

  “咳咳,那那个其实也是有原因的”

  蔺芊墨话还未说完,再次被赫连逸截断,“看来,是确有此事了”

  “这个。”张口结舌,却又无从解释。

  蔺芊墨垂首丧气,蔫蔫无语。无耻的代价,跟放羊的孩子一样,就是你说什么也没人相信你了。

  “随便的诱惑人,又不去喜欢。你是个恶劣的人”

  随便的人,恶劣的人,这第二个罪名都出了,蔺芊墨感觉,她总是要说点儿什么来辩驳一下。

  “那那个,九爷曾说,我很可爱,很率真”企图,用他的话,堵住他的口。

  赫连逸闻言,绷着脸道,“我当时的眼是有多瞎。”

  “我倒是觉得九爷说的很贴切。更重要的是,九爷说那话时,诚恳至极,脸不红气不喘的。为此,我很佩服九爷。”蔺芊墨崇敬道。

  “你在说本王脸皮厚说那等违心之言,竟然还能满脸诚恳,不染一丝红。”

  “嘿。”

  “哼”

  赫连逸一哼,就看到蔺芊墨即刻低着头,又揪她衣角去了,那下意识的动作,犹如犯错的孩子般,让人看的不忍苛责

  不忍苛责这种感觉一出,赫连逸眼眸暗了下来,直直看着她。当初,他是否就是由此开始动了心的。

  “当本王告诉你,喜欢你时,你是什么感觉”赫连逸声音沉沉,问。

  “那时我”

  “记住,说实话”

  赫连逸话出,蔺芊墨也不考量什么措辞了,直接道,“暮然听到,我很惊讶,然后,虚荣了一下,摇了摇尾巴,再后来发现你竟然认真的,我又开始害怕了。”

  还摇尾巴赫连逸真是,算了,接着问,“你害怕什么”

  “当然是害怕你诱惑了我,然后又蹬了我呀”

  此等大实话,赫连逸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就不怕凤璟诱惑了你,又蹬了你”

  蔺芊墨听了,眯了眯眼,扯了扯嘴角。

  那模样,又精,又坏,像坏心眼的狐狸,让人讨厌,又惹人发笑,想逗逗她,又想捏死她。赫连逸无意识的攥了攥大手,反射性克制自己那种无厘头的念头。

  看来,就算是失去那段记忆了,九爷某些习惯依然没变。就是对感情的接受度,仍然不够干脆。感到不同,首先是排斥。

  “九爷,凤璟曾经受过伤,伤及要害你知道吧”

  “嗯知道。”

  “所以,凤璟若是出尔反尔,要做陈世美,那我就扎软了他,然后蹬了他,再告诉国公爷,凤璟旧病复发了,若想凤璟好,首先要保我安,否者嘿”说完,小脸一耷拉,蔫蔫道,“这招我却不敢对你用。”

  赫连逸。因为不敢扎软他,所以,不敢嫁给他

  “这就是你不接受本王的理由”赫连逸声音越发沉戾。

  蔺芊墨不答,反问道,“九爷,你喜欢夏如墨吗”

  赫连逸闻言,眼帘微动。

  蔺芊墨细说道,“夏如墨人长漂亮,家世好,学问也好,更重要的是,她很爱你,纯粹的爱你,不因你的身份。除却身体不好。她很值得人来爱,是不是”

  “你想说什么”

  “爱一个人,并不是因为他十全十美才会爱他。而不爱一个人,也不是因为他不好才会拒绝他。只是因为心太小,悄然的心动之后,除了他,已无力再去爱其他人。”

  “在你的心里,我等同夏如墨。”

  “我不知道九爷对夏如墨是什么感觉。但是我对九爷”蔺芊墨看着赫连逸,眸色清亮,柔和,“很喜欢你”

  蔺芊墨话出,赫连逸心口骤然紧缩。

  “曾经,九爷的放手,凤璟出事后,九爷给予的帮助还有守护,我一直记在心里,感激也歉疚。希望你能够幸福,希望你一生安好,希望有个全心爱你的人”

  “对我的喜欢,跟对蔺毅谨一样”就如他过去对夏如墨一样,无任何男女之情的喜欢。所以,赫连逸曾想护着夏如墨,在她有生之年,给她安逸无忧的生活,除此再无其他。

  蔺芊墨点头,确如蔺毅谨一样,“想护着,想看你们幸福圆满。”

  赫连逸听言,静默。蔺芊墨的话,他听的很清楚,也很明白,她对他只有感激,再无其他。

  蔺芊墨垂眸,沉默。若赫连逸不再去好奇什么,那么,他忘了她,确是好事儿一桩。

  良久,赫连逸再次开口,“想回家吗”

  话出,蔺芊墨手猛然收紧,骤然抬头,“想”

  赫连逸听了,温和一笑,笑意不达眼底,淡淡道,“等到凤璟放弃寻找你的那天,我就送你回去。”

  蔺芊墨闻言,眼眸微缩,心沉下。

  “想看看凤璟对你的情到底有多深,不看他余生,三年为限,若他能做到他所说的,那证明你是真的没有选错人,本王愿服输。”

  “九爷,你这又何必”

  “何必”赫连逸眸色深远,淡淡怅然,“我亦说不清,或许,就算记忆遗失了,可感觉却仍然在,想寻一个理由,让你待在我身边吧”

  蔺芊墨听言,一时无言。赫连逸起身,在蔺芊墨以为他要离开的时候。

  赫连逸却突然俯身,等到蔺芊墨反应过来,赫连逸已走了出去,徒留一抹温热残留在额头,带着他的温度

  蔺芊墨摸着额头,怔怔发呆。眼前局面,犹如一句歌中词谁是谁的劫,谁又是谁的执念。

  从暗室出来,赫连逸缓步走到夏如墨床前。恍惚之中,听到动静,睁开眼睛,昏黄的灯光之下,看着床前高大身影,夏如墨心口一钝,发疼,“九爷”

  “多活些日子吧,那样,她也能时常出来透透气。”

  若是夏如墨死了,那蔺芊墨再想出来可就难了。因为,谁也无法预料,凤璟什么时候又如今天这样突然出现。看来,他当初留夏如墨一命,还是有用的。

  侯府

  时间如流水,不知不觉间,缓缓流过,不觉间,蔺芊墨失踪已有三个多月了。时间在流逝,而蔺芊墨却仍然无任何踪迹。

  三个月,墨安,念墨也四个多月大了,已经会翻身了,眼前更是离不了人了。

  三个月,凤璟越发寡淡,只是眼中神色却越发沉寂。而两鬓之间,却惊现点点银白

  那一抹白,凤璟无太多感觉。可凤和却是哭了。

  “本以为,少时那致命一伤,是璟儿更大的劫数了,没想到。”国公爷叹气,心里难受。

  老夫人心里亦很不是滋味,“墨儿还是没一点消息吗”

  国公爷摇头,“天下之大,要找个人并不容易。”

  “什么都没找到,这也算好消息,证明她还活着。”

  “嗯”

  只是这样找下去,何时是头呢

  蔺家

  自从蔺芊墨出事儿,蔺毅谨也随着在侯府住了下来,每天随着凤卫一起寻人,回来后,同凤璟一起照顾两个孩子。平日里极少回蔺家。

  而蔺昦自从新皇登基以后,以身体逐渐年迈为由,也随着离开了朝堂,除了经常去侯府看看两个曾外孙之外,平日里基本都待在府里,深居简出,极少外出。蔺毅谨因为忙,几乎已忘了一些人的存在。而蔺昦没忘记,只是忽略了。就这样,一日,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蔺昦一时有些怔忪。蔺毅谨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老爷,谨儿”

  “祖父,二哥”

  王氏,蔺纤涟蔺毅慎一母同胞的妹妹蔺纤柔蔺毅谨的妹妹。

  当初,因蔺芊墨,王氏惹怒了蔺昦,蔺昦一怒之下把她送回了老家祖地。而蔺纤涟因蔺毅慎身残,还有他和孟怜儿谋害蔺毅谨,蔺芊墨的事儿被揭穿,为怕牵连到自己,为避开,以伺候王氏,尽孝为由,主动随着王氏去了祖地。至于蔺纤柔,同样是不得已,随着其父蔺恒离开了京城。

  算算时间,三人离开已近三年,这其中她们曾经试图回京,不过都被蔺毅谨和蔺昦给强制压下了。没想到,一时忽略,她们竟然回来了。

  “你们怎么回来了”蔺昦凝眉,脸上未有任何喜色。

  三年的时间,王氏也变了不少,懂得了收敛,也学会了看人脸色,至于其他,难说

  王氏苦笑一声,期期艾艾道,“因为身体快不行了,想在能动弹的时候,回来再看看老爷”说着,抬手,按了按眼角,

  “你放心,我不会待太久的,就是惦念你和安儿他们,想回来看看。”

  蔺昦听了,眉头却是皱的更紧了。蔺纤涟低着头不说话。蔺纤柔泪眼汪汪的看着蔺毅谨,那眼神,是过去从未有过的依赖,亲近。看来,三年的时间,不止是王氏变了,就连曾经骄纵,蛮横,不知所谓的蔺纤柔也变了。只是这样的改变,蔺毅谨却不觉高兴。

  蔺恒病弱的,王氏老迈的,蔺纤涟,蔺纤柔妇孺阶层,弱势一族。四个人,老弱病残,就差一样就集齐了。可就算这样又如何,蔺毅谨仍感觉,应该即刻送他们离开。种种过往摆在那里,没一样令人暖心的。所以,纵然是亲人,可心里却无太多亲近之感。唯一感触最深的,就是他们都不是省心的,所以,还是离开为好。

  看着蔺昦,蔺毅谨的反应,蔺纤涟嘴角溢出苦笑。算是真切体会到了,当初蔺芊墨历劫归来后的心情,很心凉

  “祖父,哥哥”蔺纤柔巴巴看着蔺毅谨,蔺昦。满脸疲惫,满眼忐忑不安,还有哀求。

  蔺毅谨看着,心里却无任何感觉。蔺昦扫了一眼脸色灰白的蔺恒,明显苍老许多的王氏,移开视线,淡淡开口,“张青,带他们回去休息。”

  “是”

  四人听言,好似都松了一口气。没人再说什么,恭顺的随着张青回了后院。

  蔺毅谨转头,看着蔺昦,眉头紧皱。蔺昦开口,声音平淡,“我现在也已退下来了,在京城也待厌了,这些年总是想回祖地看看”

  蔺毅谨闻言,眼帘微动,“祖父”

  “我收拢一下,过几天就带他们一同离开。蔺家,就交给你了。”蔺昦说完,拍了拍蔺毅谨的肩膀,不待他说什么,转身走开。

  蔺毅谨站在原地,看着蔺昦已弯驼的背脊,想说些什么,可最终却又沉默了。他是自私的,蔺家所有,都没墨儿来的重要。在寻找墨儿这段期间,他不希望有任何干扰出现,蔺恒等人还是离开为好,不然。若是他们生出什么幺蛾子,不说凤璟,就是他,也再难容忍。

  “涟涟儿”乍然看到蔺纤涟,孟氏一时不能相信,“我我这是在做梦吗”

  看着孟氏那惊异不定,难掩激动的模样,蔺纤涟却是分外的平静,“真的是我,我回来了”

  蔺纤涟话落,即刻被拥入一个怀中。

  “涟儿,涟儿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呜呜。我的儿可是想死娘了,呜呜”孟氏又是抱,又是打量,泪水连连,欢喜,高兴,又不确定。

  蔺纤涟站立不动,静看孟氏表达慈母情。

  孟氏只顾高兴,对于蔺纤涟的静默,并未多想其他,只觉她应该是累了。意识到这点儿,孟氏赶紧拉着蔺纤涟在软榻上坐下,倒杯水给她,“来,先喝口水,歇会儿”说完,又急声道,“吴嬷嬷,吴嬷嬷”

  “老奴在,夫人有什么吩咐”

  夫人听到吴嬷嬷对孟氏的称呼,蔺纤涟神色微动,起波澜。

  “你快去,交代厨房,给大小姐准备些吃的。”

  “是,老奴这就去”

  “记得,准备些鸡肉卷那个大小姐爱吃。”

  “是”吴嬷嬷领命,疾步往厨房走去。

  蔺纤涟嘴角溢出一丝浅笑,“没想到娘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话语平和,却又透着一股莫名的味道。

  孟氏抹泪,“傻孩子,这种事儿娘怎么会忘记”

  蔺纤涟听了,笑了笑,是呀她喜欢什么,孟氏都记得,只是,记得又有什么用呢

  激动稍微平复,孟氏随着问道,“涟儿,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娘不想我回来吗”

  “怎么会娘做梦都盼着你早些回来只是,这么突然回来,娘心里不安。怕你回来一下,又会离开。”孟氏担忧道,“是你祖父让你回来的吗”

  “我跟你祖母,父亲一同回来的。”

  孟氏闻言,一惊,一怔,“他他们也回来了。”

  “嗯祖母身体不好,父亲虽醒了,可身体却很差,祖地那边。”

  蔺纤涟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孟氏惊声打断,“你你说什么你父亲醒了”眼中,脸上,对于蔺恒的苏醒,只有惊色,没有喜色。

  蔺纤涟看着,心里不由舒服了许多。

  “嗯,他醒来已有一个月多月了。”

  “是。是吗”孟氏不经意皱眉,想到蔺恒,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唯一可确定,感情什么的,是早就没了。

  蔺恒归来,是不是又要纳妾还有,她这个平妻的身份,蔺恒会承认吗还有王氏,她一回来,是不是也意味着,这府中的中馈也要交给王氏来掌管了对于他们的归来,以上是孟氏首先想到的,所以,无法生出一点儿欢喜出来。

  “涟儿,你父亲他他可有带人回来”孟氏问的含蓄。

  蔺纤涟却是听的明白,“父亲一男子,日常总归要有人照顾,所以,祖母就做主为父亲纳了一房姨娘”

  “那她”

  “刚伺候父亲没多久,父亲就病倒了,所以,尚未有子嗣。”

  孟氏听了,松了口气,几乎同时又感很是无趣,没任何意义。蔺恒已醒,以后再纳姨娘,孩子也早晚会再有。眼下的侥幸,实在可笑。如此,以后她将重复那种勾心斗角的日子吗孟氏抿嘴,果然,蔺恒醒来,归来,对她无任何好处

  蔺纤涟看着孟氏变幻的神色,淡淡一笑,神色不明,“娘不问问我几年过的怎么样吗”

  蔺纤涟话出,孟氏瞬时回神,蔺恒,王氏,后续什么的即刻从脑中屏退,看着蔺纤涟紧声道,“这两年我和你哥给你去信,你也不回个信儿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呀可是你父亲,还是你祖母拦着你不让你给我们写信他们他们可是苛待你了”

  看着孟氏眼里的关切,蔺纤涟平静道,“父亲,祖母没拦着,是我不想写。”

  “为为什么”孟氏不明,神色不定,“你你可是怨我跟你哥没能护住你吗涟儿。”

  孟氏欲解释,蔺纤涟却已开口,风轻云淡道,“当初跟着祖母回祖地是我自己决定的,我不怨谁。”

  “那你”

  “不写信,只是不想你们再为我费心。”蔺纤涟看着孟氏,清淡道,“而且,夫家也不喜欢,我三天两头的往娘家写信,所以,就没写。”

  “夫。夫家”孟氏眼眸瞪大,“涟儿,你成亲了”

  “我已近二十了,成亲不是很正常吗”

  孟氏绷着脸,急声道,“是你父亲做的住,还是你祖母是什么人家他们家是做什么的”

  “父亲和祖母共同决定的,我夫家姓李,商家”

  “什么商商家他们怎么可以”

  “我这庶女的身份,配个商家也不算委屈。”蔺纤涟说的平淡,关键是蔺恒不委屈,谁让他那个时候缺钱,而她又刚好到了嫁人的年纪呢呵呵

  “涟儿,你怎么。”蔺纤涟平静,孟氏却是接受不了,激动道,“你不是庶女,你是嫡女,因为我已不是妾室了,我是平妻,是平妻,所以,你是蔺家正儿八经的嫡女”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刚才吴嬷嬷刚公然叫你夫人。恭喜你坐上你了想要的位置。”

  “涟儿,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平静。”

  “呵呵。都已是成定局,已无可回转了,还要去激动什么呢嘴巴过瘾了,却徒惹夫家不喜,对我又有什么好处。”蔺纤涟已经认命了。就算是不想认命又能怎么样呢她一个好年华不再,还嫁过人的女人,难道还妄想着那个权贵怜惜,娶她为正妻,而后宠她入骨吗呵若是还存有这种念头,那才可笑了

  “呜呜呜。”孟氏却是忍不住痛哭开来,悲从中来,“你哥一辈子已毁了,你妹妹雨儿她又做下那样的事儿,一辈子也是完了,没想到连你也。老天爷呀,我这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呀,你要这么对我,呜呜。”

  听着孟氏的哭诉,蔺纤涟神色微动,蔺纤雨也完了她做什么蔺纤涟有些好奇不过,不急,蔺纤雨如何了,她很快就会知道。未去安慰痛哭的孟氏,蔺纤涟起身,站在门口,静静望着外面,眼里溢出一丝凉意,带着嘲弄和淡漠。曾经,她费尽心机的想再回到这里,现在,她回来了,蔺家能给予她的却已寥寥无几。

  另一边,蔺纤柔梳洗过后,即走出院子,往蔺毅谨的院子而去。

  “四小姐”柱子躬身,行礼。

  蔺纤柔摆手,“不用多礼,不用多礼。”相比以前,蔺纤柔待人倒是客气了不少,“我哥呢”

  “回四小姐,公子有事儿出门了。”

  “出门了”

  她才刚回来,蔺毅谨随着就出去了,这是完全不想见她,不想跟她说话吗蔺纤柔眉头皱了一下,瞬时又松开,看着柱子道,“我哥这么急着出门,可是有什么要事儿吗”

  柱子摇头,“公子没告诉小的,所以,奴才也不是很清楚。”

  “哦,是这样”

  见到蔺纤柔就这么清淡的接下,柱子不由抬头看了蔺纤柔一眼。这要是搁在以前,四小姐肯定会大骂他没用,做奴才的连主子干什么都不知道,可现在。出京几年,四小姐也变了吗想着,柱子低头,不予探究,四小姐如何都不是他一个奴才该去关心的。他的职责就是为公子守好院子,其他,不是他该做的。包括好奇

  “柱子,我进京的时候,听京城的人都在说,我二姐姐失踪了,这可是真的”

  柱子闻言,抬眸,看着蔺纤柔,谨守规矩,恭敬却也直板道,“回四小姐,侯爷夫人之事,奴才不敢妄议。”

  “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因为关心,担心才问的”

  “四小姐恕罪,关于侯爷夫人,无论什么,都不是奴才可以说的。”说完,低头。态度明显,只要是关于蔺芊墨的,他均是无可奉告。

  蔺纤柔看此,面皮发紧,“看来是我让你为难了。”

  “奴才不敢那样想,只求四小姐不怪罪。”

  蔺纤柔听言,抿嘴,牙根紧了紧,什么都没再说,抬脚离开。

  柱子抬头,看着蔺纤柔挺的笔直的背影,只有一个感觉。江上易改本性难移

  九皇府

  除了最初的一些日子,赫连逸为看蔺芊墨那狼狈又可笑,苦哈哈的小狗样,总是拿吃的去迫害,逗弄她之外,其后的日子,参汤彻底撤了,鸡鸭鱼肉也不再禁着她了,想吃什么,一应满足。可就算是那样,蔺芊墨却还是越发的瘦了,明明吃的也不少,可就是不长肉。

  赫连逸曾怀疑她是病了,在影五给她探过脉搏之后,确定,她那是心病。而蔺芊墨自己也同样清楚,她身体好,主要是愁的,随着时间的推移,睡觉已成为她的难题。

  因为一闭眼,她不是听到孩子的哭声,就是梦到凤璟出事儿了,要么就是梦到凤璟和赫连逸两人对上了,打的头破血流的,各种梦魇不断,精神身体的双重考验

  蔺芊墨知道,再这样下去,她早晚会病倒。所以,一日,当赫连逸来时。

  “给我拿点儿药吧”

  “影五已去拿了。”

  蔺芊墨点头。

  赫连逸看着她,来时圆润的脸蛋,现在只剩下巴掌大了,虽然眼睛依然晶亮,但眼底愁绪却是越来越重,精神也差了很多。

  “过来”

  蔺芊墨听了,抬头。

  在蔺芊墨疑惑的眼神中,赫连逸伸手,缓缓把她抱入怀中。

  “赫连逸”蔺芊墨身体微僵,神经紧绷。

  这些日子,赫连逸时常过来,不过也就是说说话,身体的接触,除了最初额头那一吻之外,再无其他。今天

  赫连逸把蔺芊墨抱在怀里,掂了掂,“瘦了不少”

  “呃”

  清楚感受到蔺芊墨的不适,赫连逸身体微微撤离一分,可放在她腰身上的手却未松开,低头,看着她,“想出去转转吗”

  “出去院子里吗”

  “京城新开了一家酒楼,带你去看看。”

  蔺芊墨听言,第一反应,她听错了,“京城酒楼你说真的”

  “嗯,真的”

  蔺芊墨缓缓笑开,真切开心映入眼帘,只是眼中愁绪却未曾消散。

  赫连逸看着,伸手把她的头按在自己怀中。怀中柔软的温热,手中滑顺的触感,鼻翼下已熟悉的味道,那种淡淡的馨香。很喜欢

  蔺芊墨头抵在赫连逸胸口,眉头皱起,手中银针若隐若现去外面赫连逸这样是不是态度回暖的征兆他是不是已感觉,麻烦已大于乐趣,所以,已有了收手的打算还是说

  就在蔺芊墨心潮澎湃之时,赫连逸身体先澎湃了轻拥不过片刻,纯粹的拥抱就变了味道。

  蔺芊墨不是人妻的时候,因为学医,因为岛国老,她对男人的结构,男人的荷尔蒙就已经很懂。现在为人妻,为人母,自然了解更进一步,如此。赫连逸的反应,蔺芊墨瞬时就感觉到了。嘴角抽了一下,而后抬手,胳膊弯起,对着小腹处就是一勾拳。

  “嗯。”闷哼一声,赫连逸面皮发紧,随着退开。看着蔺芊墨,本以为她会红个脸什么的。结果他想错了

  “喝点水吧”

  蔺芊墨善解人意的递给他一杯凉水,然后,笑眯眯看着他,问道,“九爷,新开的酒楼菜味如何你可品尝过了”

  赫连逸。面色几经变换,而后,一口饮尽杯中水,不咸不淡道,“味道不错”

  “那我去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出发”蔺芊墨说完,刚转身,手就被赫连逸握住。

  那过于灼热的触感,不可抑止,令蔺芊墨眉心一跳,转头

  “你察觉到了”赫连逸这话问的含蓄,却也直白,色味蔓延。更是明知故问,拳头都受了,凉水也喝了,还有什么可问的。

  蔺芊墨没说话。她若说感觉到了,那就太傻了。搞不好,赫连逸会再甩出一句,问她大不大,那她就哭瞎了若是说什么都没感觉到,搞不好赫连逸会让她再感觉一次,那她就哭傻了所以,沉默,沉默

  “本王这个时候若是做点什么,你会如何”

  闻言,蔺芊墨不沉默了,因为,再沉默,搞不好会被当成默认了。继而,干脆且铿锵有力道,“让你二十一根肢节,变成二十根”顺带比了一个剪刀手,开开合合,咔嚓,咔嚓。目光凶狠。

  蔺芊墨的动作,赫连逸看明白了,不过,二十一根,变二十根其余二十根指的是少卿不明,即刻明了,忍不住笑出声来,点头,给予赞扬,“此说法,嗯很有内涵不过,你确定能把我给,咔嚓了。”

  蔺芊墨“嘿嘿”说能,还真怕赫连逸真挑战一次试试。说不能,那太给自己漏气,也透着邀请,所以,嘿嘿笑的充满想象,意味深长,阴森森,凉飕飕

  赫连逸看着蔺芊墨那表情,忽觉得无语。眼下戏码,应该是男土匪与小媳妇儿吧怎么。赫连逸却有一种,女代王与文书生的感觉这一定是错觉。

  “影一告诉我,在清河的时候,本王已被你看光了。”

  “他放屁”

  赫连逸挑眉,粗话每次她都讲出理所当然,理直气壮的味道。

  “我为九爷医伤,九爷直到现在还未把医疗费用给我,这一点儿他说了没”

  “你这是欺负本王失了那段记忆吧”

  “赫连逸,那段记忆,你还能恢复吗”

  赫连逸摇头,“不知道也许会,也许这辈子都不会。”

  “唉,模拟两可,又无限啃可能的答案,真是折磨人。”

  “你是希望本王恢复呢还是希望我忘记呢”

  “都没关系你不记得的,我都记得。”蔺芊墨看着赫连逸,轻轻一笑,回忆过往,“在清河时,把人当乐子看的你,傲然的让人有些讨厌。那时,我曾想,我出一百两银子,不知道能不能抽你两下子。”

  “而被人调侃,却还守着凤度,不屑还嘴的你,看着有些傻气,也分外可爱。那时,我最大愿望,就是好想看你跌个狗吃屎,看你那高姿态会不会掉下来。”

  “还有对我说,喜欢时的你,眼光好的,让人赞赏;只是你喜欢,就一定要得,那种霸道强势的样子,却又让人有些害怕,太不讲理了,让人好想撬开你的脑子,把里面的零件重新摆放摆放。”

  “只是,随后你的放手,还有那种默默的守护,抹不去的付出,我一直铭记。所以,哪怕你劫持了我,让我和孩子分离,让我看着凤璟难过,我却仍然没想过要杀了你,因为记得那些过往,因为记得各种各种的你,因为感激在心,一直在流淌”

  “你是大瀚的九皇爷,尊贵无比,至高无上。但在我心里,你却一直都是清河那个雅人深致的九掌柜,人虽冷情,可心一直高洁。虽然最后这句话听着像是恭维,但却是实话,心里话”

  蔺芊墨说完,走到赫连逸跟前,拉起他的大手,在他手背上印下一吻,而后抬眸,眼中溢出水色,脸上笑意却未曾消散,“所以,我相信,就算是没有了那段记忆,可掌柜的仍旧是那个骄傲,也矫情,亦高洁的九公子。”

  话入耳,砸落入心,手背上那抹温热,渐渐灼热,头痛,皱眉,抬眸。蔺芊墨那纤瘦的背影,落入眼眸,心口紧缩,莫名发疼。

  侯府

  以叩拜新帝为由,赫连冥光明正大的回了京城。走过场,见过皇帝之后,即刻去了侯府。关于蔺芊墨失踪一事,包括凤璟当时的反应,赫连冥均已全部知晓。对此。

  “做的不错是个男人。”表示绝对的赞赏。就好似凤璟若谋反,反的不是他赫连家的天下一样。

  凤璟听了没说话。

  “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人,足以证明,蔺芊墨她还活着。”赫连冥很是肯定道,“如她那么刁钻的人,不会轻易就舍弃你跟孩子的。”

  “嗯”

  “我的府邸找过了吗”

  “找过了”

  “府中有些暗道,也找了吗”

  “探查到的都已找过。”

  “走吧,再去看看,也许还有你没探查到的呢毕竟,我哪里可是最好的藏身之所,府里没了主子,老鼠会特别猖獗。”

  凤璟听了,起身,“走吧”

  关系到蔺芊墨的,凤璟从来不会迟疑。

  “京城其余地方也都看看吧,有什么隐秘之处,若是记得,就带我过去看看”

  赫连冥点头,“好”

  被装扮成夏如墨,戴着帷帽,赫连逸带着蔺芊墨坐着马车,游走京城。出门之前,赫连逸就一句交代,若敢耍心眼,小心小命。马车内,蔺芊墨透过车窗一角看着外面景物。

  “第一次觉得,这熙熙攘攘的人群,让人心里那么踏实。连小贩的叫卖声都那么动听。”

  “像是坐监出狱的感觉”赫连逸坐在一旁,不疾不徐道。

  蔺芊墨听言,送一个大拇指给赫连逸,点赞,“九爷形容的真贴切。”

  赫连逸看了,淡淡道,“也许,我们该回府。”

  闻言,蔺芊墨瞬时把手收了回来,“这世上哪个坐牢的有我这待遇,吃香的喝辣的。更重要的是,哪个牢房的牢头,有我们九爷这么好看的”

  赫连逸不轻不重,哼了一声。

  蔺芊墨谄媚一笑,眉眼弯弯。

  “说不定能遇到凤璟”

  赫连逸话出,蔺芊墨心口猛缩,“听到凤璟的名字,我就好想哭,好想他”巴巴看着赫连逸。那眼神就像是看一后爹。

  赫连逸却是移开视线,根本不看她。刚才是他嘴贱了。

  “掌柜的”

  这称呼,赫连逸每次听到就浑身不舒服,麻麻入心。让他感到狼狈,因好像再次喜欢了

  “干什么”莫名的凶恶。

  “若是碰到风璟,请告诉凤璟,你是救了我的那个人。”

  蔺芊墨话出,赫连逸猛然转头,直直看着她,眸色沉黑,莫测,“欺骗他,来保护我吗以为,这样我会感动还是你以为凤璟是白痴,他会相信”

  蔺芊墨托着下巴,看着赫连逸,啧啧“第一次发现九爷竟然是实诚人”

  “蔺芊墨”声音沉下,对她的话,表示不快。

  蔺芊墨笑了,“我就说吧就算没了那段记忆,掌柜的还是那个掌柜的,被人调侃了,心里不喜了,就开始端着架子,黑着脸对人”

  赫连逸听言,眼睛微眯,“在你眼里本王就是纸老虎”

  “怎么会你若是纸老虎,我哪里还会被圈禁,我早就跑掉了,可惜,你是真老虎对于这一点儿,我很是心焦呀”

  赫连逸。

  蔺芊墨面对他时这份自在,很多时候让他分外不喜。感觉,他劫持来的不是一个小可怜,而是一个祖宗。只是许多时候却又格外喜欢,因为她的自在,让他不自觉感到放松,那种感觉让人着迷

  “你劫持了我,这举动,坦白的说,如实的讲,令人很不赞赏。不过,三个多月来,我除了瘦了几斤再无其他。如此,在大瀚之人的面前,你称个英雄,让事情顺势完美结尾。至于其后,你肯定会挨凤璟几拳,随后,生活一切如常吧”

  “这些,你说了算凤璟的反应,你可控制”

  “我只是瘦了几斤肉,这个疙瘩,打一架应该就能解开。我希望是这样,不过,就算我控制不了,不是还有掌柜的你嘛。”蔺芊墨说着微微一顿道,“你和凤璟关系也不一般嘛”

  “我和他有什么关系”赫连逸不咸不淡道。

  “你和他不是抱过,亲过吗”

  蔺芊墨话出,赫连逸脸色一僵,看着蔺芊墨,面色难看,眼神凶恶。

  蔺芊墨学赫连逸,知道不会得到什么赞赏的眼神,继早早移开视线,不看他,悠悠道,“真是可惜了,这一段该死的记忆,怎么就没随着消失呢掌柜的肯定是这样想的。”蔺芊墨叹息。

  赫连逸嘴角歪了了歪。实不想承认,蔺芊墨都说对了。跟凤璟那一亲,确是赫连逸最想抹去的一幕记忆。

  “没想到凤侯爷竟然连这也跟你说”赫连逸不觉磨牙。

  “是我看凤和魂不守舍的,问他才知道的。”蔺芊墨摇头,叹,“凤和当时肯定吓坏了,那家伙好几天脸都死白死白的。真是可怜他大概做梦都没想到,九皇爷竟然会有非礼他主子的想法吧更重要的是九爷还把这想法付诸了实质。这喜好,确实够吓人的。幸好你只是喜欢了一次,没再作第二次,不然。可怜的我”

  赫连逸嘴角抽搐。

  “我知道后,还特意帮掌柜的问了问凤璟,被你亲,当时他是什么感觉。然后,凤璟那几天都没怎么搭理我看到我不是冷脸,就是竖眉的,可怜的。其实,我当时也有想为他讨回公道的想法,可是,我不是不敢嘛更重要的是”

  蔺芊墨看着赫连逸,眼睛晶亮,闪耀,“你们亲时我竟然没看到,追胸顿足呀太遗憾了。”

  “给我闭嘴”赫连逸听不下去,咬牙,“我和凤璟真是瞎了眼了,竟然会喜欢你”怎么想,都是那么不可思议。

  蔺芊墨抿嘴笑,“凤璟那几天应该也是那么想的,所以,脸黑了几天。”

  赫连逸

  “主子,蔺芊墨是个特别奇怪的人。”

  “怎么说”

  “属下也说不好,就是,比如她这句还在煽情,下一句可能就能气死你。还有就是,在你感觉她很是可怜的时候,你可能下一秒就会为生出这种感觉而后悔。简单的说,就是一句,她变脸特别快,情绪变得也特别快,气人的时候从不按套路出牌,气你一个措手不及”

  当时影一是这样给他陈述的,而赫连逸当时很是不以为然,也觉得很无稽。可现在,赫连逸真切的体会到了。看她可怜,带她出门,现在他已然后悔了或许,一直以来不正常的那个人从不是蔺芊墨,而是他。

  “主子,到了”

  听到影一的声音,赫连逸脸色依然绷着,“出来这次,以后别想再跟本王出来。”

  “九皇爷,我错了,求恕罪”

  “罪无可恕”话落,伸手点了蔺芊墨的穴道,伸手,携着她下车,往酒楼而去。

  影一在后面跟着,无声叹了口气。因刚才车内的对话全部听到了,所以

  “果然,往事重演呐”主子还是被调戏的那个,他的预感果然没有出错。只是这次他比最初淡定了许多。也是,在清河的时候看了那么多次,也是该习惯了。唉

  主子呀你把人劫持来,图个什么呢图一气吗影一快忧伤了。在包厢内坐下,饭菜随着上来,安置好一切,屋内的人全部退下,影一在门口守着。

  蔺芊墨看着饭菜,赫连逸看着她。若是按照食物链来配对白的话,那就应该是,赫连逸言;你不让我吃你,我也不让你吃饭。嗯,就是这样,大家一起流口水吧

  其实,这会儿蔺芊墨也没什么心情品尝美味,眼睛盯着外面,看着下面,凤璟,好想看到凤璟

  蔺芊墨的眼神,已直接说明了很多。她爱的那个人是凤璟而他,纵然在眼前,能入了她的眼,却如何也入不了她的心。就如他对夏如墨一样,他看到了她的好,她就在眼前,可他却无法心动。是因为,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她。

  而蔺芊墨也是一样吧想着,赫连逸心口变得压抑,沉闷,或许,他应该理解,再抓住她不放,也不存在任何意义。

  就算一时候好奇,把她掳来,也不过是证明了,持续下去,他仍然会喜欢上她,甚至爱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喜欢也同样,就算不记得了,可以前喜欢的,仍然会喜欢。这是命数,也是劫数吧三个多月的时间,哪怕是不想承认,心中感觉却骗不了人。

  赫连逸思腹之间,忽见蔺芊墨眼神骤变,那一变化入眼,收敛心神,随着望去,心头一跳,眼睛微眯,凤璟

  当即,起身,未做他想,伸手把蔺芊墨带离窗边,站在自己身后,让她能够看到下面,而凤璟却难发现她。

  “你想见到他,他就出现了,真是巧”赫连逸声音平缓,情绪不明。

  看着楼下那熟悉的身影,那明显清瘦的面孔,蔺芊墨心口缩成一团,不可抑止,眼泪随着掉下。

  “同赫连冥一起出来,应该是为寻你吧只可惜,皇家密室,赫连冥知道的寥寥无几。”赫连逸清清淡淡道,说着,一顿,

  “七公主”

  “七公主,赫连毓儿熟悉吗”

  蔺芊墨无法动,无法回应。但,七公主,赫连毓儿她却是记得,一个白富美,蔺毅谨曾无意中帮过她一次。

  赫连逸伸手,在蔺芊墨身上轻轻一触。蔺芊墨能动了,但却仍无法说话。这是防止她突然大叫,引起凤璟的注意吗赫连逸伸手把人圈在自己怀中,仅露一个头出来,同她一起看着下面,温和道,“看来,她也按捺不住了”这话透着一股别有深意的味道。

  蔺芊墨无法开口,赫连逸也不用她回答,“曾经,皇后想用七公主来诱惑你哥哥蔺毅谨,意图通过蔺毅谨拉近和你的关系,妄想让凤璟向太子靠拢。所以,才有了那次惊马,蔺毅谨英雄救美之事的出现。只可惜,蔺毅谨对赫连毓儿的美色完全不为所动,并且随着还来了一个蓝月儿,跟蔺家关系暧昧。”

  “皇后当时曾想用计谋,用七公主的清白为赌注,迫使蔺毅谨跟赫连毓儿成亲。但却赫连珉给劝阻了。他不想冒那个险,万一被发觉,败露,最后结果只会适得其反。皇后虽想,但终究有所顾忌,最后听从了赫连珉的劝告,未动手。当时,赫连毓儿应该也是松了口气吧”

  赫连逸说着,低头,看着眼睛发红的蔺芊墨,伸手,擦去她脸颊上的泪珠,轻缓道,“因为七公主喜欢的是凤璟”

  蔺芊墨听言,眼帘微动,抬头,看向赫连逸。

  “皇家之人,没有甘于平淡的,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包括宫女,太监都是有野心的。将就自己,这是皇家之人最难忍受的。所以,我直到二十六才找到那个自己爱的人,只可惜她不爱我。至此,本王直到现在就算忘记了,还仍旧舍不下。”

  赫连逸话落,蔺芊墨眼中泪珠滑落,赫连逸看着,嘴角扬起一抹浅淡的弧度,手轻抚,抹去,而后放入口中,“咸咸的,这一滴泪我就当你是为我流的了”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一下,继续道,“皇家,每个人都想要最好的。只有本王,却看上了一个女红不行,厨艺不会,艺德更是一窍不通的女人,嘴上说着喜欢我,心里却没我的女人,一看到凤璟即刻把我甩到了脑后,这一点儿最是气人。”

  蔺芊墨垂眸。

  赫连逸下巴抵在蔺芊墨头顶上,从背后把人拥入怀中,叹了口气,“好不容易忘记了,我却偏要好奇,把你带来,现在好像又重蹈覆辙了,明知不该喜欢,却又喜欢上了”这话带着一股认命的味道。对着蔺芊墨剖白内心,好像并不那么难。她跟他在一起的日子也不会太久了,一些话,赫连逸想说出来了。也许,他说的多了,蔺芊墨会改变注意也不一定呢

  低头,亲亲她的头发,轻柔道,“可是赫连毓根本王不同,她在喜欢一个人之前,先看到的是那个人能给她什么。而相比蔺毅谨,凤璟自然是最佳选择。”

  “只是那时有皇后在,她有那份心思,也不敢显露出来。可现在不同了,皇后已经被废了,你也不见了。在她看来,她的最佳时机来了,凤璟现在正失意,她刚好可以用自己的美貌和温柔来抚慰他。”

  “凤璟对你的情意有多深,她体会不到。凤璟为了寻你,做出的大动作,在她看来不过是做戏而已,她不相信那是真的。因为皇家之人,真心真情这种事没几个人会去相信,也没几个会傻傻的去付出什么真心,因为皇家是个无情的地方,从出生开始都是争斗,手足情,父子情,父女情,那是什么没人能真切的体会到。”

  “世上无真情,这是皇家人最先学会的。也因这一认知,赫连毓儿心中的盘算,怕是要落空了。当然了,本王倒是很希望她能够如愿。”

  说着,带着蔺芊墨往前稍微挪动了一步,透过窗户空隙,看着下面,“一起看看凤侯爷的反应吧也许,会有什么惊喜也说不定呢”

  “二皇兄,凤侯爷”赫连毓儿扶着宫女,从马车上走下,姿态优雅,举手投足,行云流水,犹如一幅画。

  赫连逸看着,对着蔺芊墨耳语,“那种标准的仕女动作,你可会”

  蔺芊墨摇头。

  “本王想也是所以,本王对你的喜欢,也是挺不正常的。一直以来,我最不喜欢的就是没规矩的人和事,可我偏偏却喜欢上没规矩的你”赫连逸今天告白上瘾了蔺芊墨没心思探究,因为,赫连毓儿那狐狸精,正在给凤璟放电。嚯嚯嚯,好像撸袖子

  “七皇妹,好久不见,别来无恙。”赫连冥客气的客套。

  凤璟神色淡漠,沉默不言。

  “我挺好,皇兄近来可好”声音柔美,笑的完美。说着,看了一眼凤璟,那一眼风情,令人心驰荡漾。

  赫连冥眼神微闪,瞬时明了,脸上神色也随着冷淡下来,“嗯,还好。我和凤侯爷有事儿就先走一步了。走吧,凤璟。”

  赫连毓儿听言,嘴角弧度,下垂几分,随即又恢复如常,轻柔道,“那我就不耽误皇兄和凤侯爷办事儿了。”言辞之间,完全的善解人意。然,凤璟却是没动,皱眉,缓缓往上看去。

  赫连逸隔着窗户和凤璟视线对上,勾唇,“心有灵犀吗真想知道,他此刻感觉到了什么”

  蔺芊墨动,然,却被赫连逸轻易压制。

  蔺芊墨抬头,赫连逸脸上笑容隐没,“如你所说,我这样是何必呢明知道留着你的时间越长,对彼此越没好处,为何却还要继续呢”

  圈禁她的时间越长,蔺芊墨心中那份喜欢,那份感激,会随着逐渐磨灭,对他的反抗之心越重。留着她的时间越长,被凤璟找到的风险越来越大。其实,这些日子,赫连逸已不止一次想过就此放手,只是每到最后关头,却又难以做到。蔺芊墨从身边离开,心中空空落落,那种感觉,犹如肚子饿的厉害,可却吃多少饭都吃不饱,很不舒服

  赫连冥随着凤璟的视线往上看去,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凤璟,你在看什么”

  凤璟没说话,抬脚往前,欲往酒楼走去。

  凤璟动作出,蔺芊墨心头一紧,心跳不稳,赫连逸面色却突然变得分外柔和,让人看不懂他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虽疑惑凤璟为何突然不急着找密道,反向酒楼走去,但赫连冥却没多问什么,跟在身后随着同往酒楼而去。

  “二殿下,当心”

  “主子,小心”

  “啊”

  嘶

  凤和与护卫的惊呼声,宫女的惊叫,马的嘶鸣,乍然之间,一同而起

  赫连冥瞬时转头,看到的就是突然发狂的马,对着他们冲过来

  看此,赫连冥脸色一变。凤和飞身而起,伸手欲握缰绳,挡截,制住那冲向凤璟的疯马

  “凤侯爷,小心”惊呼着,赫连毓儿竟向凤璟跑去,那架势,是要为凤璟挡险吗

  赫连冥扬眉,眼中溢出讥讽,还有冷漠。不知所谓的女人。

  看着向自己冲来的马车,还有,满脸焦灼,美艳精贵的女人,凤璟面无表情,手抬,长袖飞起,嗜气如刀,骤然而出

  “啊”

  嗷。

  尖叫伴随着嘶鸣,一并而起。

  砰重物倒地,尘土飞扬,血色飞溅,一片动荡。周边之人,心跳砰砰,只感惊心动魂

  看着倒在地上的仍在挣扎的黑马,还有不远处脸色煞白痛苦难掩的赫连毓儿,赫连冥不由扯了扯嘴角,再转头,凤璟却已不见踪迹。

  飞身入二楼,看着空荡的包厢,凤璟眉头皱起,又是他的错觉吗

  “凤。凤侯爷”

  凤璟转头,看着一身小二装扮的伙计道,“刚才谁在这里用饭”

  “回侯爷,是九皇爷”

  凤璟闻言,眼眸微缩,“还有谁”

  “还有九皇妃,只是刚才九皇妃突然不舒服,所以,就离开了。”

  凤璟听了,眼睛微眯,眼底神色,风云转动。

  “凤璟,凤璟”

  蔺毅谨匆忙跑上来,看到凤璟,急声道,“安儿,突然不舒服,国公爷让您赶紧回去看看。”

  “凤和”

  “在”

  “带人去追赫连逸,把人给我拦下,看看那个九皇妃,到底是谁”

  凤和闻言,骤然抬头,心头一凛,“主子,你的意思是”

  蔺毅谨亦是心跳不稳,紧声道,“凤璟,你怀疑九皇妃是墨儿”

  “快去”

  “是”

  “我同你一同去。”

  凤和领命飞身离开,蔺毅谨紧随其后。

  凤璟捂着心口,眉头紧皱,心口疼的难受。墨儿,刚才那瞬间不是我的错觉是不是你就在这附近,对不对

  “主子,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吗”木子急声问。

  赫连冥上来,看到凤璟那不适的样子,关心道,“凤璟,你怎么了没事儿吧脸色这么难看。”

  凤璟摇头,看向木子,“酒楼,查”

  “是”

  “我有事儿,要回府一趟。”

  “呃,好”

  凤璟离开。

  木子开始带人查探酒楼。

  赫连冥走下来,看了一眼那已频临垂死的黑马,对着身后的护卫道,“把这里清理一下。”

  “是”

  “二殿下,二殿下,求你去看看公主吧,公主她难受的厉害,好像是受伤了”宫女白着一张脸,眼里满是惶恐。

  若是七公主有个三长两短,那她这伺候的可就小命堪忧了呀

  赫连冥听了,没说什么,缓步向赫连毓儿走去,看着躺在地上,疼的面部扭曲的女人,缓缓蹲下,“七皇妹,你还好吧”

  赫连毓儿听了,暗骂她都这样了,不用看也知道,还用问吗赫连冥这混蛋。还有凤璟,那个混帐,竟然会对她动手真是,该死的。心里恨极,忍着身上的锥心的痛意,硬挺着,咬牙道,“劳烦二皇兄送我回宫”

  赫连冥听了,点头,“这个自然。不过”说着微微一顿,俯身,声音轻缓,又分外清晰道,“你怎么没摔死呀”

  赫连冥话出,赫连毓儿眼眸骤然睁大,脸色难看至极,当然,本来因为疼的厉害,她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二皇兄,你”

  赫连冥轻笑,“不用表现的那么不可思议,我们又没手足情深过。这种你盼我死,我盼你亡的事儿,你应该早就习惯了才是。”

  赫连毓儿听了,抿嘴赫连冥伸手,把赫连毓儿从地上抱起,对着护卫道,“去,找辆马车过来。”

  “是”

  “赫连冥,放我下来,我不用你送。”

  “那怎么行,皇妹刚才都开口请我帮忙了,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赫连毓儿听了,心头紧绷,挣扎着就要下来。只是,她那点儿力道,怎么可能挣脱的了赫连冥。

  手指微动,赫连毓儿即刻就老实了。赫连冥看着,轻笑,低语,“我这才刚动了念头,皇妹就感觉不好了,可真是敏感呀只可惜,怎么在凤璟的事儿上就那么迟钝呢心里的小算盘倒是打的不错,只是你怎么就把凤璟对蔺芊墨的情义给忽略了呢”

  赫连冥说着,低头,看了一眼赫连毓儿道,“凤璟他呀对蔺芊墨的心是真的。他两鬓的银丝你没看到吗那是思念太深,爱的太浓,熬出来的。所以,我很喜欢凤璟,特别是比对赫连昌那个畜生父亲,我更喜欢他。”

  “身为男人,就该是凤璟那样,人要活的有担当。男人不能因为一时的喜欢,不管那个女人有没有家室就把人给掳来,最后却又因为不喜了就把人给弄死,那样的男人妄为人”

  赫连冥在为他的母亲不平,愤恨。慕容梦对他的爱有多深,赫连冥一直记得。赫连梦最后为护他被赫连昌一剑刺死,那一幕,他也一直记得。

  女人,有凤璟那样的夫君是福气。孩子,有凤璟这样的父亲是造化。

  而他赫连冥,有赫连昌那个父亲,是最大悲哀。所以,他厌恶所有跟赫连昌一样的人。而敬慕那些与他相反的人。

  赫连毓没心思听他说那些有的没的,她只想赫连冥赶紧放开她。因为感觉很不好,赫连冥按了坏心

  “二殿下,马车好了”

  赫连冥听了,走上前,轻轻把赫连毓儿放了进去,而后低语一句,看着赫连毓儿瞬时面无死灰,眼中却冒出滔天怒火,带着浓烈的恨意,不甘,还有恐惧那多变多彩的眼神,看的赫连冥脸上笑意渐浓,而后又隐没无踪,退开,转身,对着不远处的宫女招了招手。

  “殿下”

  “本殿还有事儿,没法亲自送公主回宫了。你带公主回去吧”

  “是”

  “记得,路上小心些,再让公主受伤小心你的小命儿。”

  “是是。奴婢知道了。”宫女诚惶诚恐。

  “嗯,去吧”

  “是”

  宫女坐在车辕上,挥动鞭子,驱动马车离开。马车内,赫连毓儿使劲了全力,却无法动弹一分,张口内心嘶吼着赶紧停下,然,却无法发出声来。

  “我欠了凤璟很大的情,你这个做妹妹的替我还点儿吧他现在心情正不好,你就不要来碍眼了,所以,你就干脆点儿,先去阎王那里点个卯,报个到吧”

  赫连冥的话犹在耳边,赫连毓儿眼泪涌出,她在宫小心翼翼,费劲心力的活了下来,没想到就要因为这一算计,就要丢了命吗不赫连毓儿不甘心,怎么都无法甘心,然

  “啊”

  宫女的惊叫,再次失控的马车,无法动弹的她,一切都在清晰的告诉她她的命,已不由她失控的马车,呵呵她用来算计他人,结果,她却在这上面丧了命,这算是应果报应吗

  这边,赫连毓儿纵然满腔不甘,却阻挡不了马车奔向城墙。在嘶吼和尖叫声中,马车四分五裂,赫连毓儿的天空变成了红色,而后,没入全黑,短暂的一生,在算计中开始,在算计中结束。这也算是有始有终吧

  另外一边,马车之上,蔺芊墨在赫连逸把她带离酒楼的那瞬间,手中银针骤然而出,抵在赫连逸心口处,“赫连逸,放我回家”

  赫连逸垂眸,看着蔺芊墨手中银针,却是笑了,“你身上一直有银针,我一直知道,只是好奇,你会不会把他用在本王的身上,现在看来。你心里爱着的那个确是凤璟,对本王感激也好,喜欢也罢,都比不过凤璟那一眼。”

  “感激没丢,喜欢仍在,因为那些过往不能抹杀,但那些不能成为,我愿意被你圈禁的理由。”蔺芊墨眼眸漆黑,黑的灼人。

  “影一说过,你不是个优柔寡断的女人,相反,必要的时候,杀伐果断你堪比男儿。想在看来,果然不假你是个狠心的女人。”

  “我若狠心,银针就不会在你胸口,而是在你咽喉;我若心狠,就不会等到现在才出手。我的孩子,我离开的时候一个月,现在已经将近五个月。这几个月以来,我等着你感到无趣放我回家;我等着你会有一丝心软,让我回去。可现在赫连逸,我等不了三年”

  蔺芊墨声音不稳,可眼眸却越发沉亮,“因为,我害怕,从一开始就在害怕。怕你一时兴起,对我做些什么,结果却是伤了我,也伤了你。怕你和凤璟打起来,搞得两败俱伤,血流一片这两种结果,无论哪一种,我都承受不起。赫连逸,人生纵然无法十全十美,可也不应该全是悲剧。所以,放我回去,让所有一切,重回从前吧”

  赫连逸声音干涩,“若是本王不答应呢”

  “不答应那该如何你来告诉我”

  “也许”

  赫连逸刚开口,蔺芊墨猛然看到车帘吹起的一角,一个寒光骤然而现,急速逼近,面皮一抖,眉心猛跳,脑子有瞬间空白,一切动作,全凭感觉,骤然而起,反手把赫连的头压下,随着背后剧痛袭来

  “该死的”

  一切都在眨眼之间,在蔺芊墨起身那瞬间,赫连逸已感到异样,随着出手,然却只握住了箭尾,手中隐隐颤抖的箭尾,清晰感受到刚才箭势的凶猛,挡住了部分力道,却没截住,前端部分已没入蔺芊墨身体。血色随着涌出,看着那抹猩红,赫连逸心口发颤,“蔺芊墨,蔺芊墨”

  “你个二货,叫个屁,赶紧点住我穴道,先把血给我止住,还有,身上有清毒丸吗给我吃两颗,防止箭上有毒。”蔺芊墨咬着牙,疼的眼前阵阵发黑。

  “主子。”听到动静,看清车内情形,影一脸色遂然大变。

  赫连逸顾不上说话,快速为蔺芊墨止血,听从她的话,拿出药丸,放入她口中,做完,转头看向影一,“回府”

  “是”

  “蔺芊墨,你坚持住。”

  “放心,我会坚持,我可不想死该死的,对你没想过使美人计,更没想过使苦肉计”

  “你。你后悔了”

  “是呀我后悔了,你咬我呀”蔺芊墨咬牙,瞪着赫连逸,“疼的现在眼前都是星星,这滋味,谁享受的了该死,后悔死我了我真是傻,护着你脑袋就好了,没必要整个人都扑上去,你皮糙肉厚的,受一箭总是比我受一箭的好。你那么坏,受疼,流血也是活该我何苦来哉。”

  赫连逸闻着那血腥味,本就心跳不稳,现在又听蔺芊墨唧唧歪歪,当即,就有些暴躁了,“既然疼的厉害,还不给我把嘴巴闭上”

  “我是怕嘴巴闭上了,眼睛也会闭上。”

  “不会”赫连逸绷着脸道,“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大言不惭,也不想想,若不是你,我这会儿正在家里相夫教子呢怎么会挨这一箭。”

  蔺芊墨心中的火气,随着这一箭,伴随着身上这疼,一涌而出。大实话蹭蹭往外冒。

  赫连逸被挤兑的脸色忽青忽白的,心里七上八下,百味复杂。真担心蔺芊墨就这么把眼睛给闭上了,可她那张嘴,真是让人吃不消。恨恨道,“你这个时候就不能掉几滴泪,再给我说要回家吗你刚救了我,这么好的时机,你不知道利用上,说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那送我回家”

  “这个时候送你回家,我跟凤璟定会打的头破血流。”

  “少给我扯淡,唔,该死的”一个激动扯了伤口,疼的眼泪啪啪。

  “再动,我就把你丢下去”

  “丢吧,我刚好爬回家”

  赫连逸抿嘴

  “赫连逸,对救命恩人应该言听计从,你敢恩将仇报,我就咬死你。”

  “你现在咬死我吧”

  “不是人,欺负我这会儿有心无力。”

  “别说话了”

  “我也快没力气了,你已经变成四个在我眼前晃动了。”蔺芊墨眼前的景物开始变得模糊,扭曲。

  “睡吧睡着了就不疼了。”

  “我睡着了,你别把我丢掉,我真的不想死。”

  “嗯,我不会。”

  “你保证”

  “我保证,绝对不会把你丢开。”

  “等我好了,还要送我回家。”

  “好,我答应你”

  “别骗我”

  “不会”

  只是,赫连逸的回答,蔺芊墨已听不到,人已坠入黑暗之中。

  看着陷入昏迷的蔺芊墨,忆起凤璟曾经说过的话

  “对你,墨儿是在意的,虽然她从来没说过什么。但,你若是有什么,她一定会护你到底。所以,请不要伤害她”

  曾经话入耳,现在却是入了心看着蔺芊墨紧锁的眉头,赫连逸轻轻把人抱在怀里,“影一曾经说,你是个念情的人,也是个记仇的人,这一下,往后很长时间,你都会特别想咬死我吧凤璟若是知道你护着我,心里肯定很冒火。”

  喜欢,感激,在意这些,真的不只是说说而已,这些都是真的。手上那抹血红,刚才蔺芊墨的相护,已证明了很多。曾经选择默默护着她的自己,没有做错。

  九皇爷遇刺,九皇妃受伤,在赫连逸抱着浑身血色的人儿从马车上下来的那一刻,这消息不胫而走。

  “属下赶到的时候,赫连逸已抱着九皇妃入府,而受伤的确是九皇妃,不过,伤势不重,只是伤了胳膊。”

  凤璟听了,凝眉,“确定是夏如墨吗”

  “是,属下请华太医去看的,确是夏如墨并未有易容的痕迹。”

  凤璟听了,看向木子,“酒楼可有发现”

  木子摇头。凤璟垂眸,若有所思。

  “主子,凤卫刚才传来消息,已经找到赫连珏了。”

  “带他回来”

  “是”

  长公主曾说,关于宫中密道,赫连珏或许会知道的更多一些。

  “凤璟,你真的确定,蔺芊墨还在京城”赫连冥问道。

  “越来越确定”特别是今天,他能清楚感觉到墨儿就在他附近。

  凤璟是习武之人,感官比一般人敏感许多。今天在酒楼哪里,他能清晰的感到,有人在盯着他看,一道视线中,有着令人心悸的思念。特别赫连逸当时还在那里

  “万幸箭上不曾淬毒,伤口也未伤及内脏,没有大碍”影五查看过蔺芊墨的伤势后,对赫连逸道。

  赫连逸听了,面色舒缓了一下,“去煎药吧”

  “是”影五提着药箱走出。

  影一站在外面,只玦心惊胆战。今天真是过的心惊肉跳的。

  在酒楼若不是七公主来了那么一出,凤璟当时就上楼了。在马车上若不是蔺芊墨那一挡,主子说不定就受伤了。若不是蔺芊墨受伤,他们回来速度加快了许多,说不定就暴露了。真是险呐,主子前脚进去,凤和后脚就到了。

  这一天,那紧绷,那分寸之间的距离,想想都是一身冷汗,让人有些虚脱。

  被凤璟盯上,这还未出手,就已是心惊肉跳。

  影一感觉,用不了多久,主子就会败露。此后会如何,真是不敢想

  “醒了”

  “嗯”

  “感觉如何”

  “疼”

  看蔺芊墨脸皱成了橘子,赫连逸轻咳一声,道,“过两天就好了”

  蔺芊墨听了,趴在床上,看了赫连一眼,目光凶狠,“疼的不是你,说的倒是轻松。”

  “替我挡了一箭,完全放肆起来了”

  “你都安然无恙了,还不容许我放肆一回呀难不成你想听我说,替你挡箭我是心甘情愿的,所以,我不疼,一点儿都不疼”蔺芊墨呲着牙,狠狠道。

  “不要表现的这么后悔,看着让人不舒服”

  “我浑身都不舒服,你也应该心里不舒服点儿。那样我会平衡很多。这些日子看你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我每天都心惊胆战,感觉每天都是六月天,就怕你一会儿晴天,一会儿就狂风霹雷。”

  “你现在挤兑本王是一点儿顾忌都没有了”赫连逸看着蔺芊墨跟一个受伤的小老虎一样激发了烈性,那模样,凶狠的厉害。可他看着,却忍不住想发笑。不过,他聪明的忍住了。这个时候,他若敢笑,肯定还有更多难听的话等着他。

  “不要给我得到了便宜,还玩儿嚣张。你这一折腾,我差点把小命给搭进去了。”蔺芊墨说着,话锋一转,“赫连逸,你送我回家吧”

  “等你伤好了,我就送你回去”

  “真的”

  “嗯,我可以画押保证。”

  蔺芊墨听了,瘪嘴,“古话说,相信男人那张嘴,不如相信这世上有鬼。还画押听着都像是忽悠。告诉你,不要欺负我头发长见识短,我呀该聪明的时候还是很聪明的。”

  赫连逸伸手把滑落在蔺芊墨脸颊上的头发,轻轻抚开,温和一笑道,“这么说来,我是可以反悔了”

  “反悔吧那样,我就把你变成刘宝元。”

  赫连逸听了,笑了。刘宝元,那个软一世的人

  虽然伤势不重,可那也是伤,也疼的厉害。跟赫连逸说话转移注意力,耗费精力,不消多时,蔺芊墨便累了,又睡着了。

  赫连逸又坐了一会儿,起身,走了出去。

  走出,看着守在门口的影一,不由叹了口气,“过去二十多年,好像都没今天一天听的念叨多。”那言语之间,满满的无奈,熟悉的纵容。

  影一看了,扯了扯嘴角道,“其实,在清河的时候,主子就是被芊墨郡主挤兑着过来的。”

  “你怎么没告诉本王”

  “因为主子没了记忆,属下担心你一怒之下,会对芊墨郡主出手,所以就。”就隐瞒了。

  心无情,心无爱时,赫连逸的世界,是绝不容任何挑衅的。就算蔺芊墨是凤璟的妻子,若赫连逸真的容不得她,能令她在这个世上消失的办法,却也多得是。

  不说其他,若凤璟选择离开,那么,在凤璟交出虎符的那一天。那凤璟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纸老虎,赫连逸就站在了绝对的主控位置。想对付他们,于赫连逸来说,并不难做到。

  赫连逸听了,一时无言,而后唏嘘,“难道说,本王就是个欠骂的”所以,看着蔺芊墨在他面前张牙舞爪的样子他好像确是心情舒畅了

  想着,赫连逸嘴角抽了抽,这也算是一种病吧不过

  看着影一,赫连逸隐晦不明道,“你倒是护着她。”

  影一听了,很是直白道,“因为相比很多人,蔺芊墨是个很真的人。她对主子虽无男女之情,但她对主子的喜欢是真的,很纯。凤璟说,若主子遇到什么事儿,芊墨郡主定会护着主子,关于这一点儿,属下从来相信。所以,属下想她好好的,她对主子这份心,也是一种难得。”

  “这么说来,我因一时好奇,把她劫来,是做错了”

  “属下也不知道是对,是错。不过,属下却替主子开心,因为你一直默默守护的那个人,并未让人失望,属下的相信也没错。就算主子无法和她结为夫妻,可这世上,有一个真心护着主子的人,不也很好吗”

  赫连逸怅然,“是呀,就是因为很好,所以,才会分外难舍。”

  影一听了,开口道,“芊墨郡主曾说过,缘分和怨恨之间只有一线之隔,差别就在于,一个懂得付出,取舍,成全。而一个只是一味的索取。所以,属下也希望,主子和芊墨郡主的相识是一生的缘,而不是满满的怨。”

  赫连逸听了转眸,看着影一,“你觉得我应该放手”

  “是主子放手了,您和凤璟之间,还能继续维持那种平和,不至于血流成河,两败俱伤。也只有主子放手了,芊墨郡主对你的那份纯心才能长留于心。否者,她一旦怨恨,狠下心来,枕边之人,咫尺之间,于主子是最大危机,有些事儿,她做得出。”关于这一点儿,影一也很肯定。

  “虽然主子放手,心里总觉会有遗憾,可是一辈子还很长,谁也不能绝对肯定将来如何,若是主子能再次遇到一个心动的。那主子拥有的就会更多。”

  简单来说一句话,若是赫连逸强求,那么,不是得到,而是失去,失去的不止是蔺芊墨,甚至还有自己的性命。

  反之,只有放手,才能拥有更多。

  赫连逸听完,长长的沉默。

  蔺府

  蔺毅慎看着蔺纤涟,兄妹之间,却觉陌生。

  “大哥,这些年可还好”蔺纤涟率先打破沉默,开口道。

  蔺毅慎点头,“我还好你呢”

  “我不死不活的熬着呗”话语之间,一股浓浓的怨气。

  蔺逸慎听了,眉头不经意皱了起来,“你在李家。可是李家的人对你有所苛待”

  “呵呵那他们倒是不敢,毕竟,我也是相爷的孙女,他们那等卑贱的商家之人,还不敢对我指手画脚。而且,李文还想走仕,他们很需要我的帮助,需要相府这棵大树,所以,对我很是恭敬。”蔺纤涟神色冷漠,眼底盈满冷厌。

  “既然如此,你在抑郁什么对李家不满吗”

  “嫁给一个商家之子,我该满意吗我该心情愉悦,欢喜至极吗”蔺纤涟讥讽道。

  “李文不是要走仕吗我听张青说,他在这方面还是很有天赋的,只要他。”

  “就是因为太有天赋,所以,我才感更是无趣。”

  蔺毅慎听了,不明白,“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报应”

  蔺毅慎闻言,神色微怔,凝眉。

  蔺纤涟直直看着蔺毅慎,脸上扬起笑意,眼中神色却是又阴又冷,“大哥还记得,你跟娘给蔺芊墨下绝育药的事吗”

  蔺纤涟话出,蔺毅慎脸色微变。

  蔺纤涟笑意加深,眼中阴寒之色更重,“大哥可知道,你们做下的恶事,报应到了我的身上。我也被人下了那种药,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有自己的子嗣,所以,纵然李文以后权势滔天,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挣下的一切,都会有别的女人诞下的孩子来承袭,我最终不过是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过日子的那个。”

  蔺纤涟说着,笑意忽然一收,冷冷道,“说不定,连寄人篱下的机会都不会给我,在李文得势的那天,就以我无所出为由把我给休了,省的我再碍他的眼。所以”

  蔺纤涟看着蔺毅慎,风轻云淡道,“所以,在这之前,我要先断了李文致仕这条路。今天我过来找大哥,就是为了这件事儿。大哥现在跟蔺毅谨的关系不是很好吗你跟蔺毅谨说一声,让他帮个忙,看看这次主管科举的是哪位大人,寻个事,让他以品行不端为由,彻底绝了李文的科举之路吧”

  一番话,蔺纤涟说的平静,又淡然。蔺毅慎却感头皮发紧。

  看着蔺毅慎紧绷的面色,紧皱的眉头,蔺纤涟好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对自己不利的,一旦发现不要犹豫即刻铲出,这不是大哥教我的吗而且,这样的事大哥以前不是常干吗现在,用得着这么惊讶吗”

  蔺毅慎听了,抿嘴,“是,我以前常做,所以,现在才落得如此。所以,我可肯定的告诉你,以前是我做错了,你”

  “呵。大哥这是得了蔺毅谨和蔺芊墨的好处了,所以,原则毒变了吗”话中带着满满嘲弄。

  “你怎么理解都好我只想说,过日子用的是心,不是算计。李文既对你有心,你就不要”

  “他眼下用得着我,当然对我百依百顺。只是这种用心,也不过是维持到他如愿以后,等到那时他不需要我了,我该怎么办看着自己帮他打下的一切,让别的女人乐享其成吗”

  “涟儿,你太极端了”

  “是大哥的话太可笑了。曾经那样教导我的是你,可现在,让我又学着做烂好人你不觉得这样很可笑吗”

  “从前,是我错了”

  “那只是你自己的感觉,于我没什么关系。我只想知道,这个忙大哥是帮还是不帮”言辞之间,完全咄咄逼人。

  蔺毅慎皱眉,“涟儿,解决事情的办法有很多种,你没必要非要用如此极端”

  蔺毅慎的话没说完,既被蔺纤涟打断,“看来大哥是不愿意帮忙了。”

  “我希望你能冷静”

  “娘来的时候,让我问问大哥,能不能把蔺纤雨从袁家那魔窟中给救出来。我想,这个忙大哥定然也是不会帮了毕竟,我和蔺纤雨都是你的妹妹,你作为大哥的,不会厚此薄彼吧”蔺纤涟看着蔺毅慎,目光森森,其中阴冷,令人毛骨悚然。

  一股寒意,蔓延至心,为蔺纤涟这种尖锐,极端。那种我不好过,也不想让别人好过的极致,让人不寒而栗。

  侯府

  两天之后,赫连珏被凤卫带到了凤璟的跟前。

  “皇家密道,你所知道的,带我去走一遍,特别是九皇府那边。”看着赫连珏,凤璟开门见山,直接道。

  在皇陵一年多,赫连珏最大的改变就是少了一份雅致,多了几分狼狈,当然,这都是被凤璟被逼的。

  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赫连珏颇为苦闷道,“早知道你让人追我,是为了这事儿,我就不躲了”

  凤璟听了,不想多言,起身,“走吧”

  “容我喝杯水”这个时候赫连珏也不讲究什么优雅了,直接抱起茶壶,灌了半壶,一抹嘴,“走吧”

  两人并肩向外走去,走着,赫连珏问道,“你怀疑是赫连逸做的”

  “嗯”

  “他确实是最可疑的一个人,谁让他爱蔺芊墨不比你少呢”

  赫连珏这话说的直白,明显是发泄心中不满,因为这些日子实在是被凤卫折腾惨了。所以,说两句,给凤璟添点堵。

  凤璟听了没说话。

  赫连珏继续道,“曾经我为了躲避赫连逸的耳目,把蔺芊墨藏在了密室中。十有赫连逸也会这么做,毕竟,躲避你那是最好的选择。而且,宫中密室,赫连逸恐怕是知道最多的一个,谁让他是先帝最受宠的儿子呢”

  赫连珏说着,看着凤璟道,“而且,你找我回来也是找对了。”

  凤璟闻言,转眸。

  赫连珏轻轻一笑,“不过,我若帮你找到蔺芊墨,你能给我什么回报”

  “什么都可以。”

  “真的”

  “嗯”

  “要你跪下,你也会吗”

  凤璟垂眸,在赫连珏眼底嗤笑微现时,眼前男人,屈膝,缓缓跪下,而后抬眸,看着他,轻轻缓缓道,“什么都可以”

  凤和看着,喉头发紧,心口发胀,手中剑握紧。

  赫连珏脸上笑意逐渐隐没。

  男子顶天立地,为妻一跪,最英雄

  看着凤璟,赫连珏忽而一笑,眼中阴霾忽然消散,“就这样吧帮你找她,也是我欠她的,走吧”

  “好”

  继续向前,长久沉默之后,赫连珏开口,“秦卿她说谎了。”

  凤璟闻言,脚步微顿。

  赫连珏淡淡道,“为了帝位,我劫持了蔺芊墨,不过,我没有碰过她。我虽不是什么君子,可那种强迫女人的阴损之事,我也不会干。”

  “嗯所以,我没杀了你。因为若不是你,墨儿也许会落入昭和,西域人的手中。那样对她更不利。”

  “是呀不过你没杀了我,也没善待我,废了我的武功,这惩罚也是够重了。”

  “等找到墨儿,我把解药给你。”

  “好,就这么说定了。”

  “嗯”凤璟应,而后道,“你想要帝位吗”

  “曾经很想,不过现在,有你凤家军护着,天大地大,我想出去看看,自由自在也挺好。”

  凤璟听了,没再说什么。

  赫连珏带着凤璟,没去皇宫,也没去任何一个皇子府邸,而是出了城。来到城外一处山庄,山水相绕,景致清幽。

  “曾经,先帝十分喜欢这里,偶尔得空总是来这里坐坐。”赫连珏看着这处雅致,“皇家之人为了讨好先帝,得空也是有样学样的来这里转转。只是,先帝来这里,可是不为了看景的。”

  凤璟听言,眼帘微动,转头看向凤和。

  凤和神经紧绷,紧声道,“凤卫曾经说,这段日子,赫连逸也经常来这里。”

  赫连珏听了,勾唇,“或许,蔺芊墨就在这里。就看我们运气怎么样了”

  凤璟听言,沉黑的眼眸溢出灼色,“这里”

  “这里是皇家龙脉”

  闻言,凤璟眼眸紧缩。凤和心跳不稳。

  “据一高僧说是这样,不过,到底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先帝应该是相信了。所以,在这之下为他最喜欢的小儿子建做了一座地下宫殿。其意思很明显,就是要九皇爷坐于皇权之上,大瀚无论谁为帝,他都为尊。”

  赫连珏说完,补充一句道,“不过,这些都是是我小时无意中闯入冷宫,听一个癫狂的妃子说的。但,可信性却很大。因为,那妃子在其后,是被先帝亲自处死的,死的很惨。这就是反常。只是,我没敢探究过,因为那妃子死的惨样,想到就让人犯恶心。关键是,我探究这个对我也没什么好处,所以,一直就故作不知了。”

  “她可说过入口在什么地方”

  “没有”

  “凤和,召集凤卫,探”

  “是”

  距离龙脉几十里外,一处山庄之内,因为养伤,顺着密室,蔺芊墨被赫连逸带到了这里。

  影卫对着赫连逸禀报道,“主子,凤侯爷已经找到那里了”

  赫连逸听了,转眸,看着半趴在软榻上,伤口还未完全恢复,脸色仍不太好,但眼睛却灼灼闪亮的女人,扯了扯嘴角,“很高兴”

  “嘿嘿还好,还好”

  “嘴巴快咧到耳朵后了。这样子真是难看。”

  “难看,向北看”蔺芊墨说着,从软榻上爬起来,看着赫连逸道,“我们去找凤璟吧”

  “确定能走的稳了”

  “嗯嗯,走的很稳。”

  “这么急是怕我会反悔吧”

  “掌柜的说话从来都是一言九鼎,怎么会反悔。”恭维,巴结,谄媚。

  赫连逸听了哼了一声,却也随着求起身了,“等下凤璟若对我动手,你替我挡着些。”

  “不可能”这话应的那个干脆,那个无情。

  赫连逸挑眉,“为什么”

  “你真憨,我护你那么严实,让凤璟看了,还以为我们有奸情呢”

  赫连逸。

  “所以,他若打你,你就受着吧等过后,我给你送疗伤药。”

  “那你就不怕他误会了”

  “不会因为我会当着凤璟的面,在你的药里放点辣椒水。”

  赫连逸。“真幼稚”

  “你就不幼稚了,因为一时好奇,就把人劫来研究。事儿都做了,结果还怕挨揍。切”

  “也许,本王应该再圈禁你些时日。”赫连逸不温不火道。

  蔺芊墨听了,却是笑了,看着赫连逸眉眼弯弯,“九公子,永远都是九公子,骄傲又矫情。”

  赫连逸听言,心口微缩,“你这是有恃无恐”

  “这是我们的缘分,磕磕绊绊,却始终不曾改变,”

  人未变,心未改,任凭时光流逝,他,她之间,注定成为彼此的惦念。愿你安好,以爱护你的心,做你无血缘的亲人。

  看着蔺芊墨,赫连逸俊逸的面容带着一丝惆怅,“不管怎么看,我好像都有些傻。不过”微微一顿,缓缓笑开,“与其要一个对我充满愁怨的妻子,倒是不如要一个会以至纯之心护着我的亲人。那样或许更好”

  “掌柜的英明睿智,智慧无。”

  蔺芊墨话未说完,脚下突然一空,赫连逸脸色陡然一变。

  轰隆。

  咔嚓。

  嗷。

  猛然之间,地动山摇,马躁动,嘶鸣,崩塌

  “主子。唔”影一飞身上前,却被不断飞溅的乱石阻断。

  其余影卫亦是难以上前。明明是咫尺的距离,想靠近却是那么难。一切都是那么突然,遂然不及。再强大的人,也抵不过大自然的力量。

  山体崩塌的刹那间,在蔺芊墨下滑的瞬间,赫连逸迅速伸手,然,却仍然只堪堪抓住了她一角衣袖。伸出手,面色紧绷

  “蔺芊墨,抓住我的手”

  蔺芊墨想抬手,可那一角衣袖却已承受不住的她的重量,抬手之间,衣袖开始撕裂,人随着开始下坠。

  赫连逸随着下滑,“蔺芊墨,抓住”

  蔺芊墨抬头,看着树倒屋塌,石块飞溅之中,仍对他伸出手的男人,再看他身下已开始崩裂的大石,苦笑,“赫连逸,帮我去看看凤璟和孩子,看看他们是否安好。”明亮的眼眸溢出哀伤,不舍,想念,随着那一滴泪,映入赫连逸眼眸。

  “还有”话未说完,赫连逸身下版块断裂,火光电石之间,蔺芊墨忽然抬手,手腕之处银光闪过,衣袖断裂,人随着石块坠落。而赫连逸身体却不再下坠。

  “蔺芊墨”心痛的几近窒息,眼前漫过红色,头被石头砸中。

  “主子。”

  山崩地裂,房倒屋塌,血色蔓延,伤亡惨重。地震之后,瘟疫随之而来,人心惶惶,各种不安,各种躁动。大自然带来的伤害,一片惨烈只有对蔺芊墨的寻找,却是不曾间断。

  各方的不稳,那种惨烈,让人心越发空寂,满含希望,却又难抑凄凉。

  九皇府

  “找到了吗”

  影一摇头,“属下无能。”

  “咳咳。”

  “主子”

  赫连逸摆手,“我无事,继续找。”

  “是”影一应,只是看着赫连逸苍白的面色,心里压抑的厉害。

  已经四个月了,在蔺芊墨已打算送蔺芊墨与凤璟见面的那瞬间,遭遇意外。蔺芊墨遇险,主子受伤,而后又被震怒几乎入魔的凤璟打成重伤。若非影卫龙卫联合相护,赫连逸或已命丧凤璟之手。

  身伤已罢了,偏偏主子却又在不该恢复的时候,记起了他与蔺芊墨的所有,如此,这些日子对蔺芊墨做的所有,成为他的心病,伤入心肺

  还有凤璟。想到凤璟,影一心里亦是难受,当时的震动,他正在地宫之中,纵然满身武艺,却是施展不开,震动之中,地宫崩塌。他亦受伤

  想到凤璟和赫连逸当下的情形,影一抬头,望着那一望无际的天际,三个人,三种痛,是尘缘,还是梦魇。是否一定要经历这么多,承受这么多,老天才愿意给他们一份圆满若是,也该够了

  蔺家

  蔺纤涟坐在院中,看着院中花草,神色怔怔。

  瘟疫来袭,李文死了。多干脆,连谋算的机会都不跟她,直接让她安心了,不用担心被休,也不用害怕别的女人来争什么了,直接守寡了。呵多讽刺

  “哥哥。”

  不过是回家拿点东西,就被蔺纤柔给缠上了。

  “我很忙”蔺毅谨不等蔺纤柔开口,既拒绝交流,说完,越过她,疾步往外走去。

  蔺纤柔看此,疾步追过去,伸手抓住蔺毅谨的胳膊,看着他,直接,直白道,“哥,我今年已经快十七了,我该成亲了”

  “这种事儿,父亲会给你做主。”说完,抽出自己的胳膊,没心思跟她多言。

  蔺纤柔却是抓住不放,直接了当,完全不矜持道,“我已经有了中意的人家,只要哥哥帮个忙,帮我从中牵个线就行。”

  “这种事儿,找媒婆,我帮不上忙。”

  “这件事必须哥哥才能成。”

  蔺毅谨却是不想听,强硬拉开她,大步往外走去。

  “哥,让我嫁给凤璟吧”

  这话入耳,犹如惊雷,炸的蔺毅谨脸色陡然大变,即刻顿住脚步,转头,面色紧绷,沉戾,“你刚才说什么”

  蔺纤柔上前,把早就准备好的措辞,毫不犹豫的对着蔺毅谨说了出来,“姐姐失踪都这么久了,到现在还没找到人,这种情况实在令人担忧。”

  其实,蔺纤柔更想说的是,蔺芊墨肯定是早就死了,不过,这话蔺毅谨肯定不喜欢,所以,蔺纤柔选择了,对自己更有利的说辞。

  “要找到姐姐还不知道需要多久这样,侯爷要怎么办两个孩子又该谁来照顾国公爷和凤老夫人肯定会担心,也不会任由侯爷这样冷待自己,特别侯爷现在眼睛不方便,身边更是少不了人。所以,他们必然会找个女人来照顾侯爷的日常,连带照顾两个孩子。”

  蔺纤柔满脸担心的看着蔺毅谨已发黑的面孔,把蔺毅谨的黑脸,当成是跟她同样的担忧,瞬时,感到受到了鼓舞,正色,肃穆道,“哥,让其他的女人,来照顾姐姐的两个孩子你就不担心吗反正,我是不放心,那种女人,为了自己的地位,肯定会苛待姐姐的孩子,更重要的是,说不定还会害他们,不,是一定会害他们。”

  蔺纤柔说的肯定,继续危言耸听,为自己加码,“所以,为了避免这种不幸出现,必须找个真心疼他们的人。而我最合适,我是他们的姨母,是姐姐嫡出的妹妹,姐姐的孩子,那就等于是我的孩子,对他们我会视如己。”

  啪。

  蔺纤柔话未说完,蔺毅谨缓过起来,抬手就是一巴掌。

  一巴掌下去,蔺纤柔眼冒金星,蔺毅谨手在发颤,不止是手,是整个身体都在颤,气的

  “哥。”

  对她,蔺毅谨连什么猪狗不如的话,都不想再说。眼睛赤红,杀气腾腾,“这话,我再听到一句。你,会死在我手里。我会杀了你,一定会若是不信,你再说一句试试,再说一句”

  哐当。

  张青手中的长剑,被蔺毅谨拿过来,随着落在蔺纤柔咽喉处,声音冷寒,戾气冲天,“我妹妹还好好的,你就想想取而代之,你算个什么东西。在祖地勾三搭四,不知检点,肮脏,污秽,恶心,你这样的人也想照顾我妹妹的孩子,你哪里配哪里配还有凤璟,你给他提鞋都不配”话到最后还已是怒吼,手中剑已然染上杀气。

  蔺纤柔被吓傻了。张青身体发紧,却是没动,蔺纤柔这样的人,就算死了,也是活该

  芊墨郡主,不止是凤璟心中朱砂,也是蔺毅谨捧在手心的宝贝,那是绝对不能触及的存在。一旦碰触,一触即发,那就是一场战争特别是眼下,芊墨郡主生死未卜,凤侯爷受伤未愈。蔺纤柔刚才的话,那就是在诅咒芊墨郡主死。蔺毅谨不发狂才怪

  蔺昦得到禀报,急忙赶来,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一幕,“谨儿。”蔺恒跟在后面,看着眼眸赤红的蔺毅谨,眼睛微眯。

  “祖父,你不是说,把蔺家交给我吗由我来当家做主吗”蔺毅谨沉声道。

  “是”

  蔺昦刚点头。蔺毅谨既道,“蔺纤柔,把她从族谱上给我剔除,清除蔺家,现在,即刻”

  蔺毅谨话出,蔺昦微微一怔。蔺恒眼眸微缩。蔺纤柔即刻跳了起来,“蔺毅谨你疯了,你不答应就算了,有必要这么狠吗你别忘了,我也是你妹妹。啊”

  尖叫,伴随着血色。蔺纤柔倒在地上,双腿筋脉断,受不了那种巨疼,人随着晕死过去。蔺昦眼眸微缩。蔺恒抿嘴。

  蔺毅谨面无表情,“张青”

  “在”

  “丢出蔺家,关入庙堂,她若要死,由她”

  “是”

  “蔺纤柔说的没错,我已经疯了”蔺毅谨看着蔺恒等人,面色冷硬,“我会护着蔺家,因为这里是墨儿的娘家。蔺家,是为了守护墨儿才会存在。谁若敢诅咒墨儿一分,诋毁凤璟一分,就别怪我不客气。”说着,视线落在蔺恒身上,“也别怪我不顾父子情意”

  你既无情,他绝不再留情。

  凤家

  “华太医,怎么样”凤老夫人紧声道。

  华太医点头,“恭喜老夫人,您已没事儿了。”

  因为瘟疫,凤老夫人出现轻微症状,虽不确定一定是感染了,但为了孩子的安危,凤老夫人还是即刻从侯府出来了。

  “我这样,照顾我两个曾孙不会有问题吧”

  “老夫人放心,不会有事儿。”

  “好,好齐嬷嬷,你赶紧帮我收拾东西,我们回侯府。”

  “是,老奴这就去。”

  “华太医,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不敢,都是下官该做的。”

  “还要劳烦你给我多开些补身体的药。”

  “下官都备好了。”说着,从药箱里拿出几包药,放在桌上,“老夫人每日记得喝。”

  “嗯,我一定会喝,我还要看着安儿,念儿长大。还要看着凤璟找到墨儿,看着他们一家团聚。”

  “一定会的。”

  “是,一定会,老天爷不应该太亏待他们。”想到凤璟,老夫人心里酸酸涩涩。

  “老夫人,侯爷来了”

  凤老夫人闻言,瞬时起身,“璟儿来了”说着,就往门口看去。

  “侯爷去了以前的院子,说想去那里呆会儿。等下同老夫人一同回去。”

  “她跟墨儿住过的院子”

  “是”

  “好,我知道了”待在他跟墨儿住过的地方,他心里可是会好过些吗只会更加想念吧

  凤老夫人叹息间,齐嬷嬷东西收拾到大半儿,张氏忽然跑了进来,面色发紧,“母亲”

  “怎么了”

  “吴氏,不,吴氏那贱人,竟然怂恿自己的孩子说凤璟是瞎子,刚好被凤和听到了,现在。”

  张氏的话还未说完,凤老夫人已经拿着拐杖走了出去。张氏看此,疾步跟了过去。吴氏那不知所谓的,等着死吧

  “他就是瞎子,我哪里说错了”男孩儿硬着头,执拗道。

  “住口,你给我住口”吴氏脸色死白。

  “娘为什么不让我说,他就是瞎子,一个什么都看不到人,还霸占着长房,不让我爹入族谱,瞎子果然都是阴毒的。”

  “娘不是经常这么说嘛就是因为他太狠毒了,所以,才活该他死了媳妇,一辈子。”

  话没说完,人骤然倒下,身下血色一片。死了媳妇,这几个人字,成为他必死的理由。吴氏瘫坐在地上,傻了,一时之间连哭都哭不出来。

  凤璟坐在屋内,曾经幽深,潋滟的双眸蒙上了一沉灰色,失去了光彩,手摩挲着几本书,那是蔺芊墨曾经看过的。听着外面的动静,脸上无任何波动。一个人静坐良久,起身,缓步走出屋子。

  “主子”

  “走吧”

  “是”

  “璟儿”

  “祖母都收拾好了吗”

  “已经好了”

  “那走吧念儿和安儿想你了。”

  “好,好。”

  齐嬷嬷扶着老夫人走开,凤璟却是没动。

  “凤和”

  “在”

  “死了吗”

  “是”

  凤璟听了没再说什么,缓步离开。凤和随后跟上。

  张氏看着地上吴氏,凤祺等人尸体,脸色发白,就知道他们不会有好下场。

  凤璟确已入魔了。蔺芊墨让人连想都心跳的存在,别说诅咒了。咽口水。

  “木子”

  “在”

  “你送老夫人回侯府。”

  “你呢不一起回去吗”凤老夫人看着凤璟道。

  “我要去山上等墨儿。”

  凤璟话出,凤老夫人喉头一哽,蔺芊墨出事的地方,已成为凤璟每天等待的地方。

  “好,你早去早回。”

  “嗯”

  凤和站在后面,静静守着,看着凤璟越发寂寥,沉寂的背影,心里难受至极。

  日复一日,这处山,这片海,每日黄昏,雷打不动,每日等候的人。

  通红的晚霞,染红的山,绝美的男人,孤单的背影,那是一种精致,让人心碎的风景

  “凤和”

  凤璟忽然开口,凤和疾步上前,“主子”

  “你说,墨儿她知道我在等她吗”

  “知道,夫人一定知道。”

  “那她怎么还不回来。”

  凤和听着,声音开始发颤,“夫人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

  凤璟摇头,静默,长长的沉默之后,再次开口,声音越发厚重,“你说,墨儿她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主子”

  凤璟抬眸,望向那看不到的晚霞,声音轻缓,难掩哀伤,“一辈子很长,她不在身边。”

  “我能忍住煎熬,不放弃寻找。我能捱住寂寥,等她归来。”

  “可我熬得住思念,却熬不过时间。”

  “我已鬓角染霜,渐渐老去,可她却还未回来。”

  “鬓角的白发,让我害怕。害怕直到最终,都无法再见她一面。”

  “害怕,一辈子生离。死后,都不能同穴。害怕,来生愿叙未完之缘,这句话,生前死后都被搁浅。”一滴泪随着眼角滑下,承载着满满的相思,满满的伤痛,遗憾。

  “也许,我不应该只是等待,应该随着跳下,那样,也许就能相聚”声音幽暗,一辈子的等待,实在太难。

  “主”凤和话未说完,眼眸陡然睁大。

  感到有什么靠近,转头之间,被人从背后圈住腰身,熟悉的声音,哽咽,发颤,“今生还未完,怎么会被搁浅”

  “墨儿。”

  “我在。”

  痛哭,泪水,幸福,圆满,遗憾,夕阳之下,孤寂的影子不再孤单

  那一年,蔺芊墨归来,带着孩子,牵着凤璟的手离开。往后的几十年,天南地北之间,不曾松开。

  那一年,金銮殿之上,一个男人把大瀚的虎符,大瀚的命脉,交赋在了凤墨安的身上。他坐拥江山,不再说再见。有生之年,为她守住后方这片天地,撑起她的安宁。

  那一年,他们各有遗憾,却各自圆满。

  得到过,失去过,心不寂寥,始终温暖

  为他的存在为她的安在为他们相遇一场

  全文终我爱的墨儿,凤璟,九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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