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像管教孩子一样
景珩的房间内，他正在不停地揉自己的眉心，而他面前则是蜷在椅子内不停打哈欠的陆千秋。
气氛异常地凝重。
“你以为本王不会处罚你？”景珩沉声道。
陆千秋抱着双膝道：“我怕。”
景淮厉声质问：“那你为何如此做？”
陆千秋抬头看了眼景珩，又低下头：“可我更想和王爷睡一起。”
景珩：“……”
“胡闹！”景珩面色白了几分，砰地一声拍上桌子：“简直不知所谓！”
陆千秋无所谓地想，反正自己已经决定嫁进府了，也只能通过这个方式逼景珩向父母要她。
自重生后，自己这些作为也只是顺水推舟，替照雪进府也算成全他们一对苦命鸳鸯。
百利而无一害的事儿，她做得心安理得。可眼前似乎有些发怒的明王殿下……确实有些难搞。
陆千秋垂下头不答话。
景珩这边已经平静了下来，他凝神静气，重新审视着陆千秋。
“抬头看我。”
陆千秋顺从地抬起头，景珩认真问：“你是执意想进府了？”
“嗯。”
“以嫁进来的方式，住在西院中，和其他女子一样？”
陆千秋愣了愣，随后用力点头：“嗯。”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银笙是个守口如瓶的，再进来时，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立于景珩身侧。
陆千秋已经走了，景珩修长的手指敲击茶几，好像在认真思虑着什么。
半晌，他开口：“准备一份彩礼吧。”
明王殿下亲自登门，陆氏夫妇诚惶诚恐，二人已知陆千秋胡闹犯下大错，这会儿佟照雪也已经与人私奔了。家丑不可外扬，只求不传到太后那里去，便是天下太平。
“承勉兄，我会以长辈的身份照顾好千秋，届时等她想通，随时可以出府。”送彩礼只是走个过场，面上好看些，也好教太后认为他确实是看上了陆千秋，转而送回了佟照雪。
稍后还要进宫，景珩说了几句便离去。
佟氏咬了咬牙道：“瞧你教的好女儿，我当初说不让她和姓游的走，你偏要把她送去江南，这下可好！”
“好了事已至此，还是休言吧。”陆承勉昨夜隐约感到陆千秋不会就此放弃，结果今早就应验了。
他望着庭院中景珩远远的背影，也只得长叹一声，盼着景珩真如他应承的那般，与千秋无男女私情，只有长辈对晚辈应有的慈爱。
佟氏担心，登时便气不打一处来：“究竟是不是你的亲女儿？就算他明王殿下能好好待我们千秋，那院子里其他人呢？千秋她还是个孩子啊。”
“她不去找其他人麻烦就已经不错了。”陆承勉先是跟着担心，随后一想到陆千秋的本事，又释然地笑了。
“人心叵测，就算在幻术上造诣再深又如何？”佟氏眯了眯眼，不禁低声道：“要不，把那件东西给她吧？”
陆承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随后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登时冷下脸：“不行。”
佟氏知道这事关重大，也不能说什么，只得长叹一声，由他去了。
陆千秋在房间里左等右等，却等来了三个院子里原本的侧室。
为首的衣裳明艳，看着也活泼些，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见了陆千秋便笑道：“佟妹妹休息得可好？初来王府可曾习惯？”
应该是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佟照雪未曾露脸，而她被掉换的事情也就只有极少人知，这院子里的丫鬟嘴巴紧，故半个字都未曾透露。既然已经决定留在王府了，陆千秋也未曾瞒她们，只笑道：“我姓陆，是吏部尚书陆家千金，陆千秋。”
一言既出，举座皆惊。
唯有坐得最远的银裳女子面容平静，陆千秋不禁望了两眼。
那女子沉静如水，坐在那几乎感受不到她的存在，妆容清淡，好像角落里的拒霜花。陆千秋喜欢美人儿姐姐，对她的第一印象十分不错。
三位姨娘显然没有料到这一点。刚才还说话的黄衣女子不解问道：“不是说是佟氏的外甥女吗？怎么……是你？”
陆千秋没心思解释太多，只道：“我想嫁进来，爹娘便让我嫁了。”
一旁的瓜子脸女子长相偏冷，吊梢眼看着有些难以亲近，哦了一声：“雪芝，爷一早就出了府，应是处理这件事了，我们也别跟着操心了。”
唯有银裳女子看着陆千秋，嘴角勾起淡笑，陆千秋望了她一眼，也勾唇一笑。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位认得，面上看着，还有些友好成分在里头。
“哦。”黄衣女子点了点头，对陆千秋一笑：“我姓杜，若不介意，就叫我雪芝姐吧。”
接着又介绍起身旁的人：“这是太学博士穆之流的孙女儿静雅，那位姓白，名唤梦河，我们三个入府时间差不多，算是比你们早了七八年……”
陆千秋望去，她们三人都不大，想来一晃七八年都这么过来了，也是唏嘘不已。
又说了几句闲话，三人起身说要去下个院子，陆千秋推说自己就不去了，等她们走后就叫外面的丫鬟进来。
小丫鬟看着乖巧，是个懂事机灵的人，陆千秋自认自己看相还不错，至于当初为何看错了景淮……只能说是阴沟里翻了船，是万万没想到的。
她问丫鬟：“你叫什么？”
“奴婢雀屏。”
是个好名字，看着这丫鬟岁数与自己相仿，陆千秋还自然些，向她打听了后院这些女子。毕竟去一个地方时陆千秋都喜欢有一个整体了解，并且迅速地找到逃生的路在哪儿。她对周围环境的感知力比其他幻师强，师父告诉她，这是她与生俱来的天赋。
雀屏告诉她，这三个姨娘是明王府建成后就以侧室的身份嫁进来的，按理说是比这次进来的六家姑娘地位高些。可明王殿下西院去的少，久而久之，这姨娘的位份有同无一般，大家也都习惯了。
“这王公贵族家女人多，总要有个三六九等，最上面是王妃，接下来是侧妃、媵妾，三位姨娘相当于侧妃，至于媵妾，王爷还未曾收用过谁家的陪嫁丫鬟。”
陆千秋隐约知道这嫁入贵族家的女子都是带着陪嫁丫鬟嫁过去的，同时那丫鬟也属于了男主人，这样的身份很是尴尬，若处理不好，受自家主子不待见，打骂折辱，还要在男主人那低伏求生存。一想到若珠玑来了也相当于是景珩的人……
这心里怎么就有些不对劲？
“今后主子就按她们说的称姐姐就好，但至少要记得现在和她们还不是同一位份的。”雀屏善意提醒。
陆千秋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问：“对了，那个姓白的姐姐是谁家的姑娘？”
“幽州白家。”
陆千秋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当今幻术世家虽说是多，但出名的也就那么几个。南秋北白西悦般，这北白就指的是幽州白家。提到幻术，小丫头眼睛都亮了，忙问：“那她会幻术吗？”
雀屏无奈一笑：“若是会就好了，前些日子小少爷想习幻术，王爷也不至于为了他去舍近求远，去求姬师傅了。”
也对，白家幻术传男不传女，若是传给了女子，嫁了人，那幻术可就是落到别人家手里了。陆千秋颇为懊恼：“若白姐姐是个男人就好了。”
雀屏先是一愣，随后眨了眨眼问：“那主子还能见到她吗？”
也对，好像景珩也不是个会娶男人的人……
陆千秋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飞快地眨了眨眼：“开玩笑的。”
“主子，王爷来了。”外面的红衣丫鬟匆匆进来，眉眼间还有些喜色。陆千秋不解，这是个什么值得庆幸的事情吗？看到了景珩后能捡到钱还是怎么？
不一会儿景珩就直接走了进来。
淡淡吩咐着：“人都退下。”随后便在陆千秋面前坐定。陆千秋好歹也是习过礼数的，起身行了礼才坐下，手肘支在桌上，双手撑着下颌捧着脸看他，笑得十分甜。
景珩轻咳两声。
“你嫁入王府的事情定了，你家里的丫鬟还在路上，一会儿便至。”
陆千秋一点儿也不意外，只是笑得更甜了：“谢谢王爷。”
“谢我做什么，我还没罚你。”景珩板着脸：“《女诫》和《内训》各抄三十遍，抄好了我检查。”
陆千秋笑容有些僵，却还是答了一声：“好。”
景珩有些意外，本以为以她的性子会同自己撒娇耍赖，没想到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可他还是保持着一贯的姿态，继续道：“今后既然嫁进来就不能没有规矩，稍后有人送来府规，你要一条不漏地记住，其余的事情我想陆尚书也教你了，便不用我说。”
他很少进西院，下人们都说真是和尚的日子，他也并不在意，旁人往好了猜测说是他修行清心寡欲，也有说他身有隐疾这才久不立妃。今日进来，是想当面告诉陆千秋这些，若是派人来传话怕她听不进去。
可现在看陆千秋的态度，景珩有些觉得自己是想多了。他的话，陆千秋也没听进去多少吧？一个劲儿的傻笑点头只会说好好好，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因为嫁进王府高兴傻了呢。
“王爷，我答应这些，您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陆千秋眼睛眨了一眨。
景珩目光凌厉，敢情是在这等着自己呢！
“这不是你答应我的，这是你必须做到的！”
陆千秋忙点头：“是我知道……那王爷您能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请求吗？真的很小的那种！”
想到这，景珩突然想到陆千秋嫁进来的目的，不知道怎么，心中那被人利用的感觉突然又翻涌而上，他面无表情问：“什么？说罢。”
若是敢说出什么奇怪的请求，现在就给你打包送回陆家。
陆千秋听了他的话，神情一敛：“等我的丫鬟珠玑来了后您能不能不要……呃，她还是要嫁人的，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吧！”
景珩：“……”这种壮士断腕的神情是怎么回事儿？什么就她还要嫁人的？我能怎么她不成？
冲你来？
景珩用一种爱怜的目光看着陆千秋：“你们在我眼里都是小孩子而已。”
“那也保不准您哪一天突然兽性大发……”陆千秋嘟囔了一声。
“你说什么？”
陆千秋猛地站起来直摆手：“没有！我什么都没说！您听错了！王爷你渴吗我这就给您倒茶啊。”
景珩的脸却少见的黑了。
这孩子打底从哪里学的那些有的没的，既然陆承勉把她交到自己手中，那么自己可要替他好好管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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