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互不相让

　　墨谣原本已经尽量往路边躲避，听见驾车人趾高气昂的呼喊声，又转回身子。在狭窄崎岖的山路上，把马车赶得像要腾云驾雾一样快，本来就有错在先，现在还一点不知收敛。墨谣看一眼装饰华贵的车厢，身体往路中间稍微挪了那么一点点。

　　“叫你让开，耳朵聋了？”驾车人挥起手里的鞭子，往墨谣身上抽去。要在以前，她十有八九躲不过这一下。凑巧的是，今天的墨谣，刚被萧祯调教了一晚上。

　　耳边听见鞭子甩来的呼啸声，墨谣几乎是下意识地弯腰向下，把整个上身蜷缩起来。鞭稍擦着她的发尾飞过去，收势不及，“啪”一下甩在马脖子上。那马本是代国进贡的良驹，不用刻意驱赶就能四蹄生风，这一鞭子下去，反倒惊了那马，仰起脖子长嘶一声，发疯似的向前狂奔。

　　墨谣这时才急转身，轻巧地躲到路边。眼看马车就要失控，驾车人急中生智，拉住马缰绳向右猛扯，马带着马车一起斜向右侧冲去。随着震耳欲聋的撞击声，车辕正卡在一棵大槐树上，车轮还在骨碌碌空转，驾车的马前蹄悬空，被辔头套住进退不得。

　　“你瞎眼了？看到马车也不知道躲开？”驾车人跳下来，指着墨谣的鼻子破口大骂。墨谣这时才看清，驾车的原来是个小丫头，可惜言语粗俗、态度恶劣。小丫头打起车帘子，探着头问：“女公子，您没事吧？有没有伤着哪？”

　　车厢里伸出一只涂抹了丹蔻的手，搭在小丫头的肩膀上，身穿淡紫色深衣的贵女，扶着小丫头的肩膀，挪下车来。

　　那贵女跟墨谣年纪相仿，眉目清秀俏丽，只不过脸上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优越感，恶狠狠地瞪了墨谣一眼。大概是马车翻倒时在车厢里颠簸了几下，衣裳头发都有点凌乱，偏偏她还要做出一副高贵威严的样子，看着有些好笑。

　　“你还敢笑？要是我家女公子有什么不好，你几条贱命也不够赔的。”小丫头怒气冲冲地冲着墨谣吼。

　　墨谣也冷笑一声，不甘示弱地还嘴：“是你们的马车差点撞了我，你说眼瞎的是谁？你们的命矜贵，别人的命也不是路边的野草，不是随随便便让你说踩就踩上两脚的。”

　　“你还敢还嘴？！”估计是平时嚣张跋扈惯了，那小丫头顺手抄起马鞭，劈头向墨谣打过来。墨谣连连后退，接连躲过几鞭子，暗想萧祯的训练方法虽然粗暴了点，效果却很明显。

　　那小丫头上前一步，抡圆了手里的鞭子又甩过来。墨谣向后退了半步，脚底的砂石哗啦啦地陷下去，再往后就是陡峭的斜坡了。

　　鞭子近在眼前，墨谣只能闭上了眼，拼着被她抽上一下，总比掉下去好。等了片刻，鞭子竟然没落下来。睁眼一看，有人站在墨谣身前，手里抓住了小丫头的鞭子，在手腕上缠了一圈。

　　“阿……冲，你怎么在这？”墨谣看见熟悉的身影，一时又惊又喜，差点又脱口喊出那个见不得人的名字。

　　“老子怎么就不能在这？要不是老子刚好路过，你就要被这坏心肠的一主一奴打死在这了，快想想回头怎么谢老子吧。”韩冲还是那副脾气，说话口无遮拦。

　　小丫头狠扯了几次鞭子，辫梢却一直在韩冲手里纹丝不动，她脸涨得发红：“你给我松开！”

　　韩冲腕上一抖，一股大力沿着鞭子传递过去，小丫头竟然握不住鞭子，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没有了鞭子上拉扯的力量，小丫头向后蹬蹬蹬连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韩冲，你现在这么厉害，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墨谣笑着摇头，作出一副感慨的样子。

　　“那是，”韩冲洋洋得意，“不是跟你吹牛，老子要是现在再去谁家后厨找东西吃，简直是容易得很。”

　　小丫头连同那位被晾在一边的贵女，都怒不可遏，瞪着这个不知道从哪突然冒出来的鲁莽。他竟然敢不把她们放在眼里，只顾着跟那个小人儿说笑。

　　“你们太放肆了！你知道我家女公子是谁吗？我家……”小丫头气得满脸通红，眼睛里都要滚出泪珠来。

　　“云姜，你怎么在这？我等了许久，不见你来，专门来迎你。”路边不知何时，又驶来一辆马车，车帘微微挑起，一只修长却细瘦的手，搭在帘子边上。

　　云姜……公主？墨谣一愣，这个名字，她实在印象太过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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