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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章


  阴暗的地道里,程映抱膝靠墙坐着发呆,她和路迦远讨论了半天,也暂时没有得出靠谱的逃脱方案,只能先等着看张叔的结果。路迦远坐在隔间的角落,借着地上的灰尘,用指头勾画着地图,隔壁的女人一直哭哭啼啼,搅得程映原本的几分害怕伤感都化成了烦躁。地道的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程映站起身走到铁栏旁循声望去,只见几个村里汉子先后走下来,打头的人吩咐道:

  “把他们仨带出来,三个人架一男的,你们俩去带那个女的。”

  隔壁的女人再次崩溃:“今天不到我们啊,我不出去。”

  “瞎嚎什么丧,今天不审你俩,你们是去旁观的。”

  女人似乎不信,程映看到有人抱着她的腰往外扯,她的上半身还在视线被挡住地方,恐怕正拼命拉着铁栏杆,这对她而言大概是生死一瞬的时刻,纤细的身体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程映收回视线不忍再看,她刚刚还有些瞧不上那女人遇到危险只会哭个不停,眼下却有些赧然,生命挣扎着活下去的样子,再不堪也轮不到她来评价。

  那女人被带出去时在半道身子一软,膝盖险些磕在楼梯上,领头的中年人伸手扶了她一把,等三人被带出去,看了一眼站在铁栏杆旁的程映,“安生待着,一会儿有人给你们送饭。”

  只有他一个人,他刚刚的举动似乎也不是不近人情的,程映酝酿出了哭腔:“大叔,我这月初刚成年,才上大一,能干什么作奸犯科的事?!跟我一块儿的大哥,之前冒死从丧尸群中救了我,也是好人啊!您行行好,给我们条活路吧。”

  “我、我管不了,不是你们就是我们村里的人。小姑娘你,嗐,都是命,认了吧。”

  中年人摆摆手,转身要离开,程映急忙道:“大叔,村里人是不是也不想干这种伤天害理要遭报应的事?为什么要受他的摆布?”

  不知是不是‘遭报应’这个词触到了中年人的某根神经,他似乎颤了一下,低声道:“别说了,他……那些东西都听他的。”话音刚落,人就仓皇地跑走了。

  什么都听他的?害怕的村人,路边突然出现的丧尸群,这一下都说得通了,“他能控制丧尸!”程映求证地看向路迦远,“你觉得?”

  路迦远点点头,“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但似乎是唯一说得通的解释了。”说完又颇有深意的上下打量了程映几眼。

  程映莫名其妙,低头看了看没发现身上有什么不妥,“怎么了?你看什么?”

  “我看,T大的电气工程系原来还要辅修表演。”

  “什么表演……喂!这种时候不应该开玩笑的吧?”

  “嗯,好像是。不过,这种时候崩得死紧也不是什么好事,”路迦远冲着程映的右手一扬下巴,“拳头都捏得发白了。”

  程映反射性地松开手,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一股酸麻,嘴硬道:“我,我捏疼了好装哭。”

  路迦远挑眉,笑着颔首,走向画着粗糙地图的角落,“过来看,我有一点儿想法。”

  “我们现在的位置,大概是村子的西北角,车大概被他们开到了东边,下次再来人带我们出去的时候,隔间的门一开你躲到角落,别让他们轻易抓到你就行,我负责把人都解决掉。这儿离村中心远,找更多人手来没那么快,我们直接出村往林子里跑,车不要了,跑掉以后再想往龙城去的办法。”

  “这,太冒险了!就算你方向感好、记忆力超群,我们的确是在村子角落,可也不知道这儿地上有没有守着好多村民?更或者万一守着一群丧尸呢?你能以一敌十,还能敌二十、三十?何况你都说了荒郊野岭的,有什么办法能顺利走到龙城去,地图都落在车上了,那么远的路线你也记清楚了?”

  路迦远叹口气,“你说的都对,但现在这似乎是唯一的出路。照目前看,在审我们之前还会有一次旁观的机会出去,那时候就能判断出地上的情形,兴许我们运气好。”

  “那就……真的要看运气了。”

  “你不是说过你有化险为夷的运道么?”

  程映苦笑,表情纠结的沉默了一会儿,艰难地说:“到最后还想不出其他办法的话,你自己闯出去好了,不用管我,能跑一个是一个。”

  “我说过……”

  “放开我!放开我!你无耻!我为人光明磊落,凭什么要我送死!”像是那张叔的声音,程映和路迦远对视一眼,都凑到了铁栏杆前。只见张叔被几人押着驱赶向走廊的另一头,停在一扇铁皮门前面,其中一个村人颤抖着手握钥匙伸向锁孔。

  “瞧你那点儿胆子,又不是第一次了,上次送那对夫妇进去你也在啊。都说了,阿智现在控制着它们不动,等我们出去汇报了才会解了命令。你开个门磨蹭死了,让开,我来。”

  张叔的手被反捆在背后,他不停的扭动挣扎着,口中咒骂连连:“你们这群¥%&#,不得好死!”

  眼看铁门被打开,那一头是黑魆魆一片,张叔停止咒骂,转而哀求连连:“求求你们了,放了我吧,我从来没害过人,我在龙城还有好多钱都给你们,放过我……”

  开门的那人一脚把张叔揣进了铁门,他身旁的人用力关上了铁门,顶着张叔在另一侧的冲撞,锁严了门。张叔还在疯狂地拍打哀嚎,方才被骂胆小的村人有些不忍:“他,他真的没做什么亏心事吧?”

  “他做没做亏心事跟你有关系?你想进去替他?脑子被门夹了!”

  那几人离开后不过两三分钟,张叔发出一声惨叫,就没了动静,铁门后隐隐传出“嗬嗬”、“喀吃”的声音,像是野兽在啃食猎物。程映抱住双臂,腿软地蹲了下去,不停搓动胳膊上浮现的鸡皮疙瘩,一双温热的大手罩住了她的耳朵,她抬头对上路迦远的眼睛,就像望着风平浪静的海面,慢慢地定下心。

  铁门后又没了声响,程映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看来他不在乎咱们是不是无辜呢,只想抓人喂丧尸罢了。”

  “或者是他觉得这世上的人都有罪,区别只在于能不能让他找出来而已。”路迦远抬头瞅了眼楼梯,“那俩人回来了。”

  女人似乎被吓呆了,安安静静地被扭送回隔间,似乎是她男友的人出声唤她:“岚岚,没事了,我们没事。”

  “张叔……哇啊,他,他说要让天意审判张叔,把人送进丧尸窝里看第二天会不会死,怎么会是天意!怎么办,俊杰我们怎么办?”女人哭得快要断过气一般。

  男人半天没出声,再开口,声音小得几乎能被女友的哭声盖过去:“我也不知道啊。”

  “他说,嗝,告发的人可以免死,是真……”

  男人厉声打断女友的话:“怎么可能是真的!他审不出张叔都把他推去送死了,怎么会饶过告发的人。况且,我们在一起这么久,对彼此的为人难道还不熟悉么,我们有什么可值得指摘的?岚岚你是担心我出卖你?还是说,你打算自求生路?”

  女人慌张地解释:“我没有!我怎么会?!我宁愿和你一起死!”

  “我也是,他这不过是低端的挑拨离间手段,想要我们互相指责好让他看热闹。我们咬定了不松口,不能让他得逞。”

  “可,那就,会像张叔一样了。”

  男人的声音越发轻柔:“那又有什么好怕的呢?像你最爱的电影两小无猜一样,我们永远都能在一起了。你爸妈反对我们在一起,这回怎么也没办法分开我们了啊。”

  “是啊。”

  “我们就算逃出去,本来也到了没武器、没吃的山穷水尽的地步,也许很快就一样会被丧尸干掉呢。所以不要怕不要多想,无论怎么样,我都陪着你,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

  女人再一次应下,渐渐收住了哭声。

  “岚岚,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

  隔壁传来情侣间亲昵的低语,程映觉得心口酸胀的厉害,有一个人能在最后陪你回忆过去,牵着手平静面对死亡,这大概就是很多人追求的爱情。

  食不知味的吃完送来的晚饭,程映琢磨着与其无谓的瞎想,还不如早早睡了养精蓄锐。夜晚的地道凉意阵阵,她寻摸一圈,路迦远就穿着件衬衫,看样子是没福气享受被人披衣服呵护的感觉,她瞄到角落的那堆杂物似乎压着一卷布,就走了过去。

  “你找什么?”

  “我看好像有块也不知是窗帘还是什么的布单,打算披着它睡觉,被上头的东西压住了,我挪开腾腾。”

  “我来帮你。”路迦远走过去时,程映正好被掀起的灰尘呛得一阵咳嗽,“不知道积了多少年灰了,披着它你不嫌脏?”

  “冻病了才麻烦,我展开看看没有虫子就行。”

  路迦远觉得这姑娘总是要时不时刷新一下自己对她的认识,他弯腰想把杂物捡到旁边去,蓦地视线凝在了一卷纸上。

  “先停下,过来看这个。”

  “嗯?”程映凑过脑袋,只见路迦远小心翼翼地展开了纸卷。

  “这是?”程映伸手捂住了自己的惊呼声。

  “沈村地下工事修缮图——196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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