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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玉佩


  那枚和田白玉佩上一面雕着栩栩如生的孔雀,而另一面却粗糙的刻着半只梨。

  梨与离同音,人们多喜欢吉祥话,总会刻意避开这样的字眼,更别说是半只不完整的梨子了。

  季庭香的手不由得颤抖起来,这枚玉佩她不但见过,而且也知道是谁的。

  她急忙用手随意的抱了地上散落的书放回桌角想要摆回原来的样子,却听身后有人道:“季小姐起了?”

  那往日听起来让人心安的声音如今犹如一道催命符,季庭香吓了一个激灵,手里的玉佩就咚的一声,掉在了铺着厚重蜀褥的地上,连着滚了两圈就在书桌前停了下来。

  屋里顿时陷入了诡秘的安静中。

  陆五爷垂眼看了地上的玉佩,慢慢的走过去捡了起来握在手心里,抬头对着季庭香笑着说:“婆子说季小姐有些不适,现在可好些了?”

  仿佛刚才的事情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一般,就这么揭了过去。

  季庭香稳了稳神,道:“可能是起的快了些,方才有些头晕,现在已经无碍。”她说着往后退了半步,身子却被长案挡住:“听说顾大人来了,我理应去给顾大人拜个年的……只是我这身衣服……”她想方设法的想要先离开这里。

  陆五爷笑着点了点头,侧身让开了路:“你的丫鬟可能还没起,若是有事叫院子里的妈妈们也是一样的,别拘束自己。”

  季庭香稳着脚步慢慢的出了书房,沿着庭廊到了垂花门前。

  院子里又如同昨日一样,婆子们各自洗洒,十分热闹。

  可她却觉得自己被人按在了水里,莫名的窒息感让她不顾一切的冲进了自己的房间,紧紧的闭上了房门。

  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他?他这时候……应该在福建的啊!

  上善挑着帘子瞧着季庭香消失不见的背影,低声和陆五爷说:“她会不会瞧出来了?”

  走近了的时候才瞧见上善手里握着一把短匕首。

  陆五爷不以为意的整理了案子上的书,坐在椅子上把玉佩拿了出来:“她一个商贾的庶女,怎么会知道我的事。”

  可是季庭香刚刚是在怕什么?陆五爷心里到底有了怀疑。

  秋枝正梦到自己回了临海,穿过这条小巷就是自己家门的时候,身子就被人拽住,动弹不得。她一个激灵便从床上跳了起来,这才瞧见满脸惊慌失措的季庭香正拽着自己的衣服。

  她望了望窗外早已大亮,心里就懊恼起来——不该贪杯的,竟然睡到现在。

  “奴婢这就起来……”她一边说着一边利索的穿起衣服,却被季庭香用手捂了嘴吧。

  “小点声……”季庭香侧耳听了听院子里的动静,这才放开手看着秋枝朝里间努了努嘴。

  秋枝不明所以,随便的套了衣服便跟着季庭香进了内室去。

  “快收拾东西去,咱们要赶紧离开这里。”才一进门,季庭香就说了这句让秋枝摸不着头脑的话。

  “出了什么事?”秋枝见季庭香脸色不好,又着急的竟然要自己去收拾被褥,连忙把她拦住:“小姐您别着急,先把话说清楚,若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咱们可以去求陆先生帮忙啊……”

  季庭香听见这个人的名字就觉得头疼,她连忙打断了秋枝的话,可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说。

  总不能说是自己上辈子见过这个人吧?又总不能说这个人心狠手辣,是有名的笑面佛吧?

  秋枝见季庭香安静了下来,这才倒了杯热水给她:“您就是要走,也要和陆先生打个招呼,毕竟人家不但救了咱们,还收留了咱们在家里过年,若是我们不声不响的就走了,岂不是忘恩负义了吗?”

  季庭香接了茶这才冷静下来。

  忘恩负义?他那样的人哪就怕人忘恩负义的了,只怕他还觉得自己在这里反而碍了他的事,巴不得自己早点走。

  可是才刚过了除夕就告辞,若是没有好的借口,像陆五爷那样的人会不会就怀疑起自己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没错……是要想个好借口……”季庭香喃喃道。

  秋枝叹了口气,想起昨晚上她猛然瞥见陆五爷对小姐温柔小意的样子,心里就不免觉得可惜。

  陆五爷虽然好,却也只是个军帐里的幕僚,又是离了家族的人,实在不适合做小姐的姑爷——小姐要嫁的更好,然后气死季家那些势利眼才行!

  但是,小姐为什么要突然离开呢?

  秋枝思忖着要不要去问问上善出了什么事……

  季庭香不知道秋枝的小算盘,她却始终想着那枚玉佩。

  前世宗顺帝驾崩,十三皇子围宫夺位,陆阳却以皇长孙的名义守夜,始终待在停放棺椁的龙行宫正殿里,他不顾一切的护住了宗顺帝的棺椁和皇后娘娘,甚至为了换取皇后娘娘的安危不惜要和十三皇子做交易——他愿远远的去皇陵为宗顺帝守灵。

  十三皇子拥兵自重,并不把小小的陆阳放在眼里,他既然是逼宫便是知道宗顺帝的遗旨并非指了他即位。宗顺帝临终前只有皇后和御医陪伴,若是皇后亲口承认了他,那遗旨要与不要都一样,所以十三皇子瞧也没瞧陆阳,一马鞭就把他抽到了一旁,只要皇后。

  那时候季庭香正怀着晃儿躲在龙行宫的偏殿里,陆阳把身边的几个护卫都留给了她,自己却冲到了最前面,让她心急如焚又无计可施。

  后来突然就听见有很多人高喊着什么口号冲进了宫里,又是一阵喊杀的混乱,一直到了天微微亮起来宫里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那时候小太监笑着来报平安的时候说“多亏了五皇子殿下来的及时……”这样的话,可季庭香到底没有见到他。

  宫里乱成一片,皇后娘娘因为受了惊吓病倒不起,五皇子就指了自己来配合着葛娘娘协理后宫,所以在宫女把捡到的玉佩交给她的时候,陆阳一眼就瞧了出来:“……是五皇叔的。”

  十三皇子到底背了谋逆的罪行。

  五皇子便和群臣一起商讨十三皇子该如何处置,季庭香那时候就和葛娘娘坐在偏殿里静静听着,陆阳念着情分不忍心下了死手:“……不过是被小人吹了耳风……远远的打发去封地,永世不得入京好了。”

  却听一个男人的嗤笑,那声音如今想来和陆五爷一模一样:“皇长孙仁义,只怕那人心里并不这样想。他的封地远在西北,若是现在不趁胜追击,倘若他有了喘息再想办法把手伸进西北大营去,皇长孙又打算怎么办?”

  群臣一片应是之声。

  陆阳久久不曾出声,五皇子又嗤笑一声,踏着步子离开了,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曾踏进皇宫半步。

  然而今天在陆五爷书房见到的玉佩,便是前世宫女捡到的枚——一面细致入微,一面粗糙简陋,让人过目难忘。

  为什么越是想要远离前世的人和事,偏偏却陷得更深?

  季庭香捂着脸咬紧了牙关才不让自己哭出来,先是陆阳,现在又是陆五爷,难道她注定要在这个圈子里打转吗?

  五皇子要比想象中更可怖。

  陆阳登基后处置了一批又一批的文官武臣,有些甚至是曾经助了陆阳一臂之力的,那些家族里的人平白的受了冤便求到了她这里,她这才知道陆阳做的事,不免去劝说。

  谁知道陆阳却一副无奈的样子:“……是五皇叔的意思。”

  他拿出五皇子的信件来,每一个人名下都有要处置的理由,那些错误看似不大,却全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即便是这家的小厮曾和十三皇子家的侍女说过话也要狠狠地处置。

  发配西宁卫已经算是最好的了。

  那段时间京城里风声鹤唳,一众老臣纷纷借口辞官,季庭香觉得这样不好,便协了后宫嫔妃去请愿。

  或许是陆阳不愿意再被五皇子这样摆布,他大赦了天下。

  五皇子的信也不再来了,可正当大家都放了心的时候,河南却遭遇了百年不遇的洪灾,天怒人怨,大批的灾民涌向京城,国库却空虚的拿不出一个铜板来,陆阳急的整整四日不曾阖眼,最终他朝五皇子低了头。

  三日后苏州府便拨出了赈灾粮草到了京城——任凭苏州府插了翅膀也难以在三日内把大批粮草运送到京城来,这显然是五皇子的下马威。

  经此一事,陆阳便再没有了初登帝位时的欣喜。他时常留宿后宫,渐渐的朝里的大臣们也和他离了心。

  而五皇子的手越来越长,甚至伸进了后宫里——他为陆阳纳了几个妃子,无一不是当朝大臣的嫡女,季庭香甚至还因此憎恨过五皇子。

  可后来仔细想想,在五皇子还没有插手后宫的时候,陆阳就不大去见她了。

  即便是这样也没有人想得明白,五皇子处心积虑把陆阳送上帝位,又处心积虑的操控着他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那时候不自己直接登基呢?

  季庭香不想和这样城府极深的人有来往。她在前世时就对五皇子十分忌惮,这一世算是她白白得来的,那些宫闱官宦的肮脏事情她一点儿也不想再碰,就算是五皇子先前救了她,她也无意踏进这些阴谋织成的大网里。

  还是快想个法子离开这里为上策!

  她猛地站起身来拉住了秋枝:“我身子不适,这几天要卧床休息!”声音急促又微微的尖锐,吓了秋枝一跳。

  “您哪里不舒服,可别吓奴婢啊!”秋枝说着就要去摸季庭香的额头,却被她挡开。

  “我……我就是不舒服……我要上床躺着……”季庭香说着就蹬了鞋子歪在了床上,她想着总归是要想个法子的,可没办法之前最好不再和陆五爷见面了。

  这下却把秋枝吓得不轻,她轻手轻脚的帮季庭香捏了被角便出了门去,朝着夏依屋里跑去。

  不消半日,整个院子的人都知道季庭香生病了。

  上善当着顾挺的面把这事告诉了陆五爷,瞧着陆五爷一副了然的样子,顾挺不由得问了一句:“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说要来给我拜年的么?”他连红封都准备好了。

  陆五爷屏退了上善把书房里的事情说了,顾挺道:“你是怀疑她知道你的身份?”

  陆五爷有些迟疑:“按理说她没有见过我应当是不认识的,可她的反应太过奇怪……”

  顾挺笑道:“没准是害怕你瞧见她偷看你的书房吧?”玩笑了几句就正经起来:“这丫头从小在临海长大,跟着季应庆回京后又被拘在府里,她断然不会认得你。”

  “可她却认得陆阳,还能写出和陆阳一样的字迹来。”陆五爷觉得自己被绕进了一个黑漆漆的迷宫里,就连路也看不见:“我看了她往常的字,根本不是那封信的样子……”

  顾挺沉默下来。

  季庭香和小时候笑着的样子一样,他这才肯定季家的二小姐并没有被人偷梁换柱,后来陆五爷也派人严严实实的查了一回,除了和章二公子偶然通信外,在没有别的不妥,那她又是怎么知道陆阳的样子,又是怎么知道陆阳的字迹呢?

  “我看,解铃还须系铃人,她既然是因为见了五爷才生了病,五爷怎么样也要好好去看望一番,”顾挺吃了一口茶:“我听人说,病中的人容易胡思乱想,家里人要常常和他说话开导才好。”

  陆五爷垂着眼睛,手里摩挲着甜白瓷的茶盏,良久之后才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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