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三 被期待的舞台

　　男人微微错愕了下，然后略微打量了下少年，身形修长，因为还没过发育期，只能看出大概的身体比例，脸部五官长的很细致，尤其是眼睛，充满着灵性与异样的神采，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注视。

　　“呃，你好，我是sm公司海外事业部的姜胜勋，这场比赛是我们在海外为期一个月的偶像储备人才选拔赛的其中一站，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以报名上台——”男人沉吟了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公式化的介绍着。不过在观察到少年逐渐焦急，但仍然强行忍住没有打断他的话题，还是暗暗点了点头。没有再讲其它，他顿了顿后告诉了男孩“嗯，刚刚比赛休息间歇播放的是我们sm公司旗下组合hot的歌曲《战士的后代》。”

　　“《战士的后代》？”少年得到了答案，微垂下眼睛像是在咀嚼着这五个字的含义。

　　男人因为男孩的无礼蹙了下眉头，随后又想到什么，更仔细的观察起男孩来。刚刚就发觉那双眼睛很吸引人，这个时候男孩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复杂的情绪被融合在纯净的眼神中表达出来，略有些纠结和沉痛，但又没有失却少年人的灵动。姜胜勋忍不住在心里赞了一声，莫名的想到了那段形容文字

　　“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当然，也不能光凭外貌就做出判断，姜胜勋沉吟了下，收摄心神，开始习惯性用自己职业的眼光重新审视起少年来。每年趋之若鹜进入各家经纪公司的练习生数量不仅仅是一个个纸面上轻飘飘的统计数字，映射在现实中不亚于一场围绕梦想金钱名利而展开的厮杀与战争，光鲜亮丽的少男少女们，每个人都可能是并肩作战的伙伴，也有可能是肃杀对立的敌人，通往名为“出道”王座的途径或者机会只有那么多，而在路途中跋涉征战的年轻男女们，比拼更多的也是忍耐和坚持。颜和天赋，或许是考量的标准，但能成为练习生，又怎么可能会缺乏这两样东西呢？真正所区别的，不过是优秀或普通而已。

　　正当男人因为莫名的原因陷入沉思的时候，少年抬起头，打断了姜胜勋的思绪“不好意思，我能——上台唱歌嘛。”

　　少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不过是一首歌而已，为什么心底会涌现出这样的情感，打从记事起，他就因为特殊的经历体验了很多，也经历了很多，但关于情感的体验却很多都是来源于别人的，模仿对象的，自己真实的感受却少之又少，更不明白现在这种烧灼着胸腔的东西该是维基百科上哪种情感的定义。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又切实的都在呐喊着“唱吧！”“唱吧！”催促着让男孩忍不住脱口而出了那句请求。

　　姜胜勋是真的看到了有一种名为“热情”的东西在男孩眼睛里燃起。他很熟悉这种眼神，在很多地方都看到过。演唱会灯光绚烂舞台上尽情挥洒汗水的idol，望向台下热情澎湃的饭们的眼神里；顶尖颁奖典礼每项大赏颁布前，那些聚光灯下的座椅上强自镇定的男男女女们眼中；甚至在他自己每年年会回到sm公司，扫过海外部部长的办公室门牌时的眼中，都有这样的眼神，混杂着野望，兴奋，甘愿身心投入的热情。他被少年眼神中放射的热切灼烧的有些发蒙。

　　姜胜勋愣了两秒钟才回过神，“嗯？嗯，可以可以，跟我去那边登记一下就好”说完，转身带着少年走到了舞台侧面的报名登记处，向工作人员说明情况并将报名表格交给了男孩。

　　姜胜勋看着他很是利索的填完电话号码，通讯地址，爱好特长这些栏目，唯独在名字那栏前停下了笔，眉毛皱起犹豫着什么。

　　“怎么，有什么不方便吗？”姜胜勋似乎想到了什么解释着“我们是正规公司，有注册资质不是皮包公司。”似是被自己的幽默逗乐了，男人不由笑出了声。毕竟也是在美国，sm公司的名声并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巡回选拔赛的时候还经常被人误以为皮包公司，所以有一些防备心理也很正常。

　　“呵”男孩似是接受了男人的冷幽默又似是自嘲的笑了笑，提起的笔尖又坚定的落回了纸面，边写边解释着“我只是想应该写韩文名字还是英文名字。”笔尖摩擦纸面的“簌簌”声过后，“李真”两个字落在了姓名栏后。

　　报名接待的工作人员接过男孩的报名表格，查询了下比赛进程名单，微笑着提醒他还有三个次序就到他上台，希望男孩做下准备。

　　姜胜勋看着李真从容的向工作人员和自己用韩国礼节到过谢后，就转身平静的注视舞台。如果不是注意到他紧抿但微微颤抖的唇角，根本想象不到刚刚男孩是有多么的急迫紧张。

　　姜胜勋从事了这么久挑选人才的工作，不能说阅人无数，但对于涉及到“偶像”这个职业或者练习生这个群体是有自己一套看人的心得体会的。外貌，歌舞实力，这些都不过是敲门砖或者成功的基石而已，真正能从练习生蜕变为偶像，并成为人气偶像，除了运气，一颗大而灵巧的心脏必不可少。总有人说偶像这个职业毫无技术含量，只要脸蛋漂亮，身材火辣，上台唱唱跳跳，就能轻松获得饭的喜爱继而理所当然的赚着饭们的钱，听到这种言论，姜胜勋都会一笑了之，在他看来，这种问题根本没有回答的意义。不是一个圈子的体会不到“偶像”这份工作所给予的压力和包袱，你说了他们也不屑于听，甚至会认为你得了便宜还卖乖，而同一个圈子的——相信也没人会说出这样毫无水准的话。

　　就算是在饭和圈子外的人眼中简单的一场演唱会，台上和台下的感受又怎么可能一样。身处灯光绚烂的舞台上，面对眼前如潮的饭们，他们的每一声呼喊最后都会汇聚成狂啸的浪潮，扑面而来，让人窒息。很多出道多年的偶像在演唱会后台采访中，仍然会说紧张，这不是伪装初心，更不是敷衍，这是真真实实需要他们自己扛下来的烙印在心上的重压。舞台上的每一次小小的失误，甚至一瞬间的失态都会被将舞台分割的一丝不剩的大大小小摄像机，饭们的手机dv各种摄录设备定格在视频中，视频中的每一个瞬间又都会被网络上无数双眼睛，无数张嘴去解析去评论，甚至只是简单粗暴的讽刺谩骂诋毁。娱乐媒体更不介意给予各种立场下或隔岸观火或落井下石的报道。

　　简单吗？姜胜勋微微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转而继续看着李真，耳中听到刚刚登台选手的序号，貌似就快要轮到少年了，男人提醒着询问李真“不需要准备吗？伴奏带什么的，cd或者其他电子音频格式也可以。”

　　少年像是在思考着演唱什么歌曲，抬手捻起额前刘海的一缕头发，下意识搓弄了下，向上吹了口气，又把刘海吹散。听到男人的问询后才回过神来，带着一丝歉意的羞赧笑着，

　　“感觉挺不好意思，我只是偶然路过这里，听到那首歌才突然想要上台唱歌的，提前也没有准备过什么。”男孩顿了顿，想清楚什么一样接着道“

　　不过，想唱的歌倒是有。”

　　“不用伴奏带？现场还是可以找到的。那还是说你想乐队伴奏？”姜胜勋饶有兴味的问着男孩。

　　“乐队伴奏吧，唱live还是这样最有感觉。”李真说完这话就向男人示意了下，走向伴奏乐队的方向进行表演前的交流。

　　现场伴奏吗？有意思。现场伴奏和伴奏带的区别，姜胜勋是很清楚的。乐队和主唱的磨合配合难度要远远大于歌手熟悉掌握伴奏带下的演唱，而且乐队面临处理的临场突发状况也更多更纷乱。但是，对于曲目的重新编曲或者主唱的即兴发挥以及现场台下听众气氛的调动却更自由，更有操作的空间。

　　姜胜勋看着李真的背影，越发觉得自己此行会有所收获，不由眯着眼，嘴角弧度拉起。有些期待的情绪跃然心头，不光是对男孩即将开始的表演舞台，也还有其它一些复杂的意味在脑海中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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