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很——惊艳的舞台

　　因为练习生男女比例的关系，男生的考试可能要到明天早上，甚至是明天下午才结束。相比较而言，留给崔秀英和李真的时间就比较宽裕了。

　　有些空旷的练习室中回响着崔秀英的歌声，李真闭眼听着，眉头却渐渐越蹙越紧。按理说这首歌跟自己刚刚演唱过的那首是同一个风格，都在爵士乐的基础上加入了相当分量的R＆B元素，而这首歌的旋律和变调中的东方韵味要更浓。需要用到的演唱技巧并不复杂，音程跨度并不大，转音也很少用到，只是一些节奏性的声音气息顿断需要特别注意。

　　但总觉得女孩的声音出来后，歌词以及曲调中营造的有关回忆的那种画面感出不来。男孩用手指下意识的摸着眉梢，仔细思索起来。

　　崔秀英看到李真不加掩饰的表情，脸颊红了红，但因为男孩没有说停下来，少女也就继续唱着，只是声音却渐渐僵硬起来。越发生涩的歌声让李真不得不拍拍手打断她“嗯，先到这里。”

　　说完男孩低头调试着把音乐掐放到副歌部分反复听起来，这里响起的鼓声带出了短促而跳跃的节奏，而歌词描述的正是站在夏天末尾的旅人对于春、夏、秋的缅怀以及挚友？梦想离别时伤感。

　　“不好意－－”崔秀英红着脸道歉的话没出口就被李真伸手止住了，男孩竖起另一只手的食指放到唇边“嘘”的一声。想替崔秀英说话的郑秀妍和侑莉她们也面面相觑的没有出声。

　　几秒钟的时间，李真眉头轻轻舒展开，问起崔秀英“刚刚我放的这个段落，配合上歌词你觉得描写的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女孩握拳抵住下巴，眉头轻轻挤了挤，想了会试探着交出答案“呃－－因为站在夏天的尾巴上，有些留恋这个季节和友人一起度过的时光，想到她即将离我而去，下一个四季的轮回只能一个人孤独的去缅怀那过去的秋、冬、春。美好的回忆、唔嗯－－有些凌乱的情感交织在一起。呵，应该是这样吧。”

　　尽管前两天一直听秀英欧尼练唱已经都快要记住歌词了，但刚刚她对于歌曲很是感性的理解与解释，仍然让允儿和小贤多多少少有些惊讶的看向这位表现出和平时性格截然相反一面的前辈。郑秀妍和孝渊侑莉倒是面色如常，长久的练习生生活让她们明了女孩那大大咧咧的表象下跳跃着的是怎样一颗细腻的心。

　　李真对女孩们的反应一无所觉，听到崔秀英的答案后紧接着问“那你觉得这段应该怎么唱来表现这种情绪或者说情感，才能在听众心里营造出这样的画面感，或者说打动听众？”

　　女孩咬了咬嘴唇，在男孩鼓励的目光下，犹豫着出声“有些凌乱的回忆片段碰撞在一起，而且跟着鼓声的节奏，应该保持声音的弹性，带出跳跃感－－”

　　“嗯，继续。”李真给了女孩一个赞许的眼神，示意她继续。

　　“还有因为要表现与友人或者说理想分别时的惆怅忧郁，声音的质感必须加重，嗯－－”崔秀英顿了顿，似是思路卡壳了。

　　“但是整首歌的基调又是追忆，并且追忆的那些事物是美好的不让人厌恶的，所以旋律主体是轻快的，有点像夏风吹过脸颊的那种感觉。”

　　“这不就－－”女孩疑惑的皱起鼻子。

　　“对啊，“这不就和副歌部分质感的声音冲突了吗？”这就是你刚刚为什么这个部分唱的很别扭的原因了。”男孩伸手招呼女孩到身边，讲解着这段歌曲所需要的声音表达技巧。

　　知道了症结后，女孩对于歌曲的掌握和演绎就跟刚刚判若两人。发现这样的方法很有效，李真就和崔秀英在一问一答中将整首歌中遇到的难题拆解成了一个个具体的问题，慢慢解决掉。其他旁听着的女孩们也在过程中或多或少加深了对于歌曲表达方面的认知。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这样在你来我往的提问回答中渡过了。

　　最后一遍试唱，崔秀英终于很是漂亮的完成了整首歌曲，李真也对女孩竖起了大拇指。郑秀妍忙上前将手中的水瓶递给崔秀英，看着男孩有些期盼的眼神，忍着笑“哼”的扭头回身，把另一瓶水塞到权侑莉怀里，意思再明显不过。

　　侑莉惊愕了下转而好笑的看看女孩又看看李真，“咳咳”咳嗽两声提醒着某人，便上前把水递给李真，还冲着男孩使了个“你们什么情况”的询问眼色。李真耸耸肩，表示我也不清楚。

　　一个下午的练习，让女孩的嗓子也确实快达到极限了。李真分辨出喝完水后崔秀英略带有细微的沙音，便果断的宣布今天就到这里。而且刚刚听着演唱的过程中，李真也发现曲子中不少还可以改进的地方，已经有了一些思路的他不想耽误时间。

　　嘱咐崔秀英注意到明天早上为止注意用嗓然后跟女孩们分别后，李真匆匆的赶往月考练习室，半道上正碰到朴正洙和金希澈他们。从兴奋的李赫宰嘴里得知603小团体们都表现不错，男孩也是有点放下心来。而彻底放松下来的男孩们们集体“今天你风头最盛，回头一定要让你出出血”的嚷嚷声让李真嫌弃的给了男孩们无差别的白眼扫射，这几天的早餐和晚餐都是我和在中哥韩庚负责的好嘛！

　　当然，这要求也不过是月考过后男孩们骤然轻松下来的调侃罢了。回宿舍后，李真一股脑扎进卧室，修改补充着还稍显粗糙的歌曲原型。寝室里的众人应该也是听朴正洙说过了李真和崔秀英的紧迫情况，并没有来打扰明显正“忙着”的男孩。

　　不一会之后，李真的手机倒是很意外的响了起来，他转头看看闪亮荧光屏上的那个电话号码，毫不犹豫的挂掉。还不到一秒钟，铃声又顽强的响了起来，男孩迅速将其掐灭，然后－－铃声又依然响起。在李真按掉好几次之后，对方好像有些喜欢上了跟男孩玩捉迷藏的感觉，骤响骤停的铃声总能在李真的手即将触到拒接键上及时停止－－

　　这让男孩不胜其烦，就在手机又一次响起的时候，李真迅速接通，恼怒的情绪从紧咬的牙关意一丝丝挤出来“正－－忙－－如－－果－－没－－什－－么－－”

　　“喔喔，忘了你专心做事的时候最烦别人打断了，抱歉，请继续，不过只是些有关

　　“sunflower”计划无关紧要的小事罢了——”

　　听到对方“礼貌”的打断并请自己挂电话，李真“嘶”的吸了口气平静了下情绪“总不会是“管理员”？”

　　听筒那头声音的主人显然很清楚男孩的脾气，收敛起透过电话都能闻得到的吊儿郎当的气息，一本正经的汇报起来“并不是“管理员”那边有什么异议，当然了，你已经半脱离了不是嘛。老家伙们都觉得你跟以前一样只是心血来潮而已。麻烦的是计划先头步骤中的那份户外综艺策划，kbs和sbs虽然都对这种新鲜的综艺模式很感兴趣，但对于无法预测的收视效果和广告市场收益两家应该是拒绝的意思要更大了。倒是mbc说要台内开会讨论讨论，并没有把话说死，态度很是模棱两可。”

　　李真捏了捏下巴，目光闪烁“这也算在意料之中，毕竟现在室内综艺不管从拍摄剪辑手法还是受众群体乃至市场商业需求方面都很成熟，户外综艺——还只是个比较新鲜概念化的东西而已。嗯——那就再适当增加些筹码好了，商人本质上还是商人。再说本来就没对这个渠道寄予太大希望。我们还是按我们的步调走，等那个“东西”面世后，情况应该会完全不同。”

　　男孩从容沉稳的声音让听筒对面换上了一副很是兴奋？的腔调“呦呦呦，“平时玩世不恭，一旦认真起来是个连自己都会觉得害怕的男人”这样的设定出现了呢，想想上次见到你这样——”

　　“有事说事，没事滚蛋。”李真握在手里的手机“咯吱”作响。

　　似是很喜欢撩拨男孩心情的对方在到达底线前见好就收“关于计划进展，我会随时记得向你报告的，晚安，好梦奥。”

　　“嘟——嘟”电话挂断后的忙音让李真松了口气，男孩仰头靠在椅背上，随手漫不经心的摆弄着

　　电脑上的音频处理软件，循环起样本板里的歌曲。手指敲击在有些年头的书桌上，发出不规律的“硿嗒”声，完全不同嘛，到底最后会呈现什么样的结果呢？李真只是想想就觉得有趣，突然坐起身，抓起耳机戴上，忙碌起来。这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谁知道呢。有些隐在夜色云雾中的月亮悄悄伸了个懒腰，拉了拉盖在身上的黑色薄被。

　　虽然女练习生的数量远少于男生的人数，但就今天的月考现场来看，紧张热闹的气氛却不比昨天的男子月考弱势。甚至基于某些欣赏层面来讲，今天的比赛还要更有看头一些。李真打着哈欠，边在考场里转悠边看着身边的年轻少女们忍不住想着。不过没等男孩悠哉多久，就被赶到会场的崔秀英一脸焦急的连拉带拽的拖到了2号练习室。

　　李真撸起衣袖，把有些泛红的胳膊抵到崔秀英面前一脸的没好气“着什么急啊，刚我打听了了下，你次序不是在下午吗，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嘛。”

　　女孩讪笑着，摸着后脑勺“那不是着急嘛，想好好再温习下歌曲，而且昨天你不是说要重新调整下曲子。”话没说多少，便又眨着眼睛开始卖萌攻势。

　　“啊！我的眼睛。”李真夸张的用手捂住双眼后仰，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到伤害到眼睛的事物。正各自分散开进行考前复习的女孩们瞬间笑的东倒西歪。侑莉直接扶着孝渊的肩膀，边笑边喘着气蹲倒“哎呦，岔气了，岔气了”。

　　崔秀英作势扬起拳头冲着男孩脸上挥了挥，重重的哼了声“看在你这次帮了我大忙的份上。”

　　李真低头，在女孩可以杀死人的羞恼视线中，肩膀抖了好一会也便不再逗崔秀英，顺手播放了音乐，招呼女孩过去。

　　并没有多么大的改动，只是在鼓点中加入了沉厚的大提琴声，反而衬托出了音符间那跳跃的情感，甚至最后还用一段即兴萨克斯吹响了结尾的高超部分。崔秀英一边听着音乐一边睁着大眼睛认真听李真的讲解。

　　随后的几次试唱中，女孩虽然已经很努力了，但在大段的旋律中仍然缺少层次感对比，李真不得不又一次考虑到伴唱问题，在他对歌曲的解构中，是需要添加进牙买加形式伴唱的，那对于歌曲的阐释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只不过现在现实的情况就是根本没有可以伴唱的人选。

　　李真把女孩们都喊道身边，试着从女孩中挑出不同的人组合伴唱。尝试了半天，最后也只能盯着面面相觑的郑秀妍和权侑莉皱眉发起呆。

　　崔秀英抬手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珠，眼神中满是不解“我觉得不要伴唱也挺好啊，歌曲已经很完整了。效果也不错。”这话获得了女孩身边郑秀妍和侑莉的齐齐点头赞同。

　　男孩随后乱抓一气头发的动作将烦乱的心情表露无遗“但是不用伴唱，副歌起势的那部分效果根本出不来啊。呀西，算了算了，就这样吧。”

　　李真还兀自在原地抓着狂，允儿从女孩们中走出来，背起手踮着脚慢慢围着男孩走了两圈，上上下下打量的目光看的男孩心里毛毛的。

　　“你——你看什么？”

　　“嘻嘻”小女孩留下一阵古灵精怪的笑声转身跑回到大女孩们身边，眼睛弯弯像只小狐狸一样边回头看着男孩边凑头对大家悄声说着什么。随后允儿抬头冲崔秀英招了招手，少女便也一脸狐疑的走到女孩们身边。

　　喂喂，连平时那么拘谨的小贤都憋的小脸通红，你到底说了什么啊，孝渊你那冲着我挑动的眉毛是几个意思，允儿你到底关于我都跟她们说了些什么啊，郑秀妍你再用那诡异的眼神不怀好意的扫过来，咱两朋友没得做了。到底说了什么啊！女孩们的反应不一而足，李真下意识的伸手摸摸脸颊又低头看看，脸上和裤链应该都没问题啊？

　　等笑够了，女孩们又是一阵小声的嘀咕，最后崔秀英一脸古怪的忍着笑被推搡出来，走到男孩面前嗫喏半天开口“那个——李真啊。”

　　“嗯？”

　　“我是不是你亲故？”女孩故意拖长着“亲故”两个字的音调。

　　“是啊。”

　　“那我有麻烦了你帮不帮忙？”崔秀英说着回头瞪了闷笑的女孩们一眼。

　　“这不是在帮吗？”李真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我再求你一件事，你先答应我别生气哈。”

　　“什——什么——事？”男孩眼皮突突的跳着，强烈的不安感袭来。

　　“你就说答不答应。”崔秀英强忍着笑竭力在眼神中添加了几分名为“真诚”的东西。“你就答应了呗”“反正都帮忙准备到这个阶段了”“考验亲故关系的时刻到了”女孩们不同的嗓音交织在一起劝诱着，李真觉得自己好像颠簸小渔舟中被北海女妖们包围的渔夫。呃，是**女妖们。

　　“行，行，行。我答——。”在女孩们不懈的音波攻击中，男孩堵着耳朵不胜其烦的应付下来，不过在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后，他脸色一变赶紧要补充条件“不是——”

　　孝渊撞了撞崔秀英的肩膀，又冲着男孩挤了挤眼抢白道“我就知道李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亲故”连续加重读音的“重情重义”“亲故”六个字让李真想说什么也强行噎在嗓子眼里。

　　听到李真“自愿答应”后，侑莉和孝渊直接跳起来互相击掌怪叫着“耶”，郑秀妍则有点轻佻？的上下打量着男孩，小贤一脸不忍心再看的转过头。崔秀英双臂抱胸，大拇指很是痞气的一抹鼻头，嘿嘿怪笑着靠近了男孩。

　　看着几道侵略性的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并且越逼越近，李真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慢慢后退直到背脊抵在有点生冷的墙上，有点磕磕巴巴的质问道“你——你们——究竟——要干嘛？”

　　哼哼哼，女孩们撇着嘴，连声怪笑着，一拥而上······

　　三个小时候后，月考考场。崔秀英挽着一个高挑少女的胳膊，轻拍她手臂安慰着“没事的，就几分钟几分钟而已啦。”

　　“女孩”抽了抽胳膊，被崔秀英死死抱住后又认命一样的低着头。

　　会场中靠近崔秀英郑秀妍位置的很多人都发现了这位略显高挑，呃高挑出头的女孩。不时小声的互相询问这又是什么时候来的新练习生。侑莉和允儿努力睁着眼睛，嘴巴紧紧抿住作严肃状，但无奈鼻翼嘴角不受控制轻轻抽搐的动作却把此刻的心情表露无遗。

　　女孩像是自暴自弃一样转头冲着已经快忍不住的孝渊和郑秀妍嚷嚷着“想笑就笑，也不怕憋死了。”

　　孝渊侧过身用肩膀碰了碰女孩，正要再调侃下，这个时候李秀满一成不变的声音传从人群前方传过来“下一个，崔秀英。”孝渊便顺势推搡着女孩往人群中挤，还抽空握着拳头竖起小臂胳膊肘向下一沉做了个“fighting”的动作。

　　崔秀英没有理会人群中响起的不小议论和非议声。拖起苦着脸向金孝渊和身后笑成一团的少女们抱怨什么的女生穿过人群上了舞台。面对评审席的时候，崔秀英和郑秀妍权侑莉瞬间恢复了正常表情，这让旁边的女孩对几人的表情管理天赋叹为观止。齐齐的对着老师鞠了一躬后，崔秀英转身走到后场把录制好的cd交给负责音响的练习生，而权侑莉则和郑秀妍将支架和话筒立好，确定着收音效果。

　　“崔秀英——总觉得名字很熟悉。”俞永镇压了压帽檐，有些不确定的看向了姜正浩。

　　“以前是公司的练习生，去年参加了那个日韩跨国团体的计划。”面无表情如岩石一般的男人面对着余勇镇也是一样的刻板。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地说着。

　　“好像有点印象啊，那现在——”刚刚好一会都提不起精神的高石昔好像被“以前”两个字激起了好奇心，偏过头满眼的疑惑。

　　“那个日韩组合解散了，上一周正式申请重新回公司做练习生。”刚刚看似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李秀满微微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坐姿，目光灼灼的盯着台上的女孩。

　　“不管怎么样，能做这样的选择，起码心理承受能力已经足够了。”金妍政捉起笔在桌面上轻轻的点着，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又靠向高石昔故意大声说着“听说崔秀英月考的这首歌也是某位预定的高足写的奥。”

　　“咳咳”俞永镇低头咳嗽掩饰着难得的尴尬。众人又回想起那个男孩昨天的舞台，不由的多多少少有些期待前方即将响起的歌声来。

　　站在舞台中央，崔秀英此时脑海中浮现的不是10岁时面对评委们懵懂表演着的自己，虽然那场景如此熟悉，似曾相识，但也不是在日本电台即将登台时那抑制不住的强烈心跳，只能与高桥姐十指相扣寻找安慰的自己。

　　此时想到更多的却是天台上自己拉着帽檐在男孩身边哭的稀里哗啦的样子以及姐妹们那温暖的拥抱，崔秀英用深吸口气的动作压下了多余的念头，转头瞥了女孩们的方向一眼，差点绷不住笑出声来。

　　刚刚被她拖上台的高个女孩回瞪了崔秀英一眼，又晃晃胳膊轻碰了下郑秀妍和侑莉的肩侧，止住了女孩们脸上渐趋暴走的笑意。

　　台下的高石昔眯着眼仔细观察着，像是发现了什么，手指着舞台侧方像是伴唱的三个女孩“中间那个女孩长相很熟悉，但新进女练习生里又想不起有这么一个人，总觉得——”

　　她身旁的金妍政闻言也停下飞旋在指尖的笔，细致打量了下那略有些“高挑”的身影：栗色的长发，修长却弧线漂亮的眉型，挺翘小巧的鼻子，并不薄但唇形很好的嘴唇，精致的五官集合在素净精巧的脸上，搭配着回眸顾盼间流露出的那种从容，哪怕只是穿着普通的牛仔短t和休闲长裤，整个人却凝炼出难言的复杂气质。

　　一时间留意到女孩的评委和台下的观众们都被她独特的气质给惊艳到了。女练习生们交头接耳，从各处打听着台上少女的来历，而男生们围聚的地方则不时响起意义难明的兴奋叫声。金妍政皱眉咬着笔帽，总觉得是在哪里见过她——

　　台上的女孩与女孩们互相给了一个鼓励的眼神，崔秀英向后台示意准备好后，音乐从舞台弥漫到台下，打断并缠绕着众人的思绪。

　　开始只是简单的吉他泛音，在素净的旋律画面中晕染出怀旧的风，厚重的大提琴拨弦用轻快的手法被点缀其中，恍似沉沉的云岚压在空中，一片暖黄。崔秀英肃手立在原地，目光凝注在前方，那是送别的目光，那也是迎来的目光。这个时候女孩的歌声响起。

　　不同的乐器并没有在背景的电子音中迷失自己的本质音色，而是有机的融合在一起。为整个徐徐展开的画卷添上各自独特的一笔。细碎节奏的鼓声是落在原野湖中的圈圈涟漪，忧伤回旋的钢琴音是在风中发出“簌簌”声的干黄的苜蓿草。

　　崔秀英觉得自己又看到了宇治那古旧的街道，夕阳融进地平线融进宇治原野的大片苜蓿草中，女孩和身边并不比自己大多少的高桥姐玩笑一样设想着关于未来的种种。

　　风吹过，她轻轻闭眼，再睁眼就已经是那天蝉鸣格外厉害的午后，女孩看着不再留有高桥姐体温的空床，扔开行李箱瘫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身边有人将帽子扣在女孩头上，拉下了帽檐，崔秀英偷眼瞥见的是男孩温和的笑容和被天台的风吹的凌乱的刘海。

　　擦干眼泪，胸口和手臂又感受到了来自郑秀妍拥抱的温暖，崔秀英仿若有了依靠，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眼前的景象回归现实，她看看惊讶望着自己的观众和评委席上的老师，于歌声中挺起胸膛，双眼中放出名为自信的光芒。

　　“这就是出道过的人与练习生的区别和差距吗？”高石昔收起了听说女孩出道失败就下意识有些轻视的心，感慨着。

　　“只不过这么一段时间不见，舞台表现能力就强了这么多。”金妍政点点头，似是认同着高石昔的看法。

　　“我和社长关注过那女孩在日本的舞台活动，老实说，现在她的表演要比那个时候强的多，虽然唱功依然经不起细究。”俞永镇的评价就没那么感性了，对于女孩的缺点也毫不留情的点出。

　　“我倒是更在意的伴唱的那位小姑娘呢——”金妍政的目光又移到了舞台侧边的那道身影上。

　　副歌部分伴唱充满了牙买加式的异国风情，三个女孩各异的音色混合着节奏感强烈的歌词，让崔秀英略显干薄的歌声更立体引人回味。郑秀妍是轻而甜的薄荷糖，那权侑莉就是浓而香的朱古力派，而中间女孩的声音从咬字吐气都很讲究，在体现细节技巧的同时又有很强的个人风格。总觉得声音也在哪里听过一样，金妍政有点沉迷在“女孩身份解谜”的游戏中，闭起眼把伴唱女孩们的嗓音一一在耳中分辨过滤。

　　总觉得应该是最近就听到过这声音呐，不会吧……脑海中猛然浮现起某个面孔的女人瞬间目瞪口呆，紧接着又细细打量一番确认后，女人直接捂嘴低头，双肩抖个不停。

　　压抑的声音和有些收不住的动作一下子就吸引了旁边高石昔的注意，她轻推了下金妍政，小声问道怎么了。女人擦拭着眼角的泪迹，招手示意高石昔把耳朵凑过去，一阵嘀嘀咕咕后，高石昔的脸上也成功复刻了刚刚金妍政的表情，不一会两个女人就笑成一团。

　　很快这个“真相”就在目测并不小的评委席传了个遍，除了李秀满和姜正浩还能面无表情的——呃，好吧，两个男人微微抽动着的面部肌肉还是能让人察觉出那么一丢丢“侧露”出的笑意的。而其他人因为是在舞台前，大多都勉力将自己维持在“忍俊不禁”的状态。

　　俞永镇把帽檐拉了拉，似是在抵挡金妍政戏谑的望过来的眼神，抬眼看了看台上三位伴唱们中间的“女孩”，男人微微摇了摇头，在不易被他人察觉的角落也是咧嘴笑起来。

　　这个时候，崔秀英眯着眼停下歌词，在音乐间奏中冲台下喊道“大家喜欢这首歌，喜欢我的表演吗？”

　　其实从刚刚上台开始，有关于女孩的非议声就没停下来过，直到歌曲进行到一半的现在。原本对于“女孩出道失败灰溜溜滚回来”的狼狈模样津津乐道的嘲讽、幸灾乐祸都已经不留痕迹的消弭在人群中，取而代之的是“哇，秀英前辈舞台气场好强”“前辈好帅气”这样被事实反转认知后不断加深的感慨。所以女孩的问话立刻招来一片口哨声，以及仓猝间并不整齐的呼喊回答“喜欢！”

　　崔秀英可爱的皱着鼻子，空出的左手竖起食指摆动起来表示质疑“我不觉得奥？”说罢在台下嬉闹着的“嘘”声中，迈着螃蟹步快速挪到伴唱女孩们中间，把胳膊挂在对比郑秀妍看起来更显高挑的“女孩”肩膀上，一脸的不相信“刚刚我可是看到好多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呢？”崔秀英俏皮的眨了眨眼，话音中伸手拍拍旁边一脸尴尬的女孩。

　　“噗”看着崔秀英继续升温着舞台的表现以及她身边窘迫的“女孩”金妍政是在没忍住，而身后的人群中爆出“哎”“是啊是啊”的否认或奚落声。

　　崔秀英没有再继续留在舞台侧，快步走回场中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而高个“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中已经拿着一管萨克斯，女孩的些许发丝垂落在泛着光泽的顺滑管身上，纤长有力的手指以一个优美的弧度按下了管键，轻轻的闭着眼，两腮因为用力微微鼓起，悠扬的萨克斯独奏响起。

　　歌曲中的故事放佛也以此为标识讲述到**部分即将落幕。崔秀英唱着“开始跳舞的河流宣告着春天的到来”两步来到了台边，顺手将话筒递向了台下，侧过头，手掌笼在耳边，像是在期待听到什么。

　　大家很自然的会意，凭着记忆纷乱的回应起来“看夏的宇治原野的草被晒干”。女孩收回话筒，两臂伸展平举在身体两侧，放佛在感受着歌词中那“宇治原野微醺的风”。最后的一段歌曲就这样在互动热烈起来的气氛中落下了尾音。女练习生们留意着帅气的崔秀英，“前辈，前辈”的加着油，而男练习生们更多关注的却是舞台侧边的伴唱少女，兴奋的讨论着女孩的长相，身高，三——嗯——什么的。

　　女孩们静静立在场中，等待着评委老师开口。

　　李秀满面无表情——好吧，他还是给了女孩一个不注意看根本就辨认不出来的点头赞赏。

　　“嗯——歌不错。”余勇镇看起来有些尴尬，虽然对整首歌还有很多感兴趣的地方，不过他扫了眼那个个头略显突兀的“女孩”，还是作罢。

　　金妍政指着高个的伴唱“女孩”，尽全力忍住笑，意有所指“其实我对你的化妆技巧更感兴趣，今天的表演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很是——惊艳呐。”一旁的高石昔不得不握拳凑到嘴边轻轻咳嗽两声压下笑音。

　　高个的“女孩”手指尴尬的挠挠脸颊，破坏了刚刚一股子冷艳的气质。修长的眉毛，在浓密的睫毛下转动的纯净眼神，挺拔的鼻梁和可爱的鼻翼，配合起略有些西方人感觉的唇形，怎么看都很熟悉啊，台下不少人都窃窃私语的又探讨追询起关于“神秘少女”的身份来了。

　　确实怎么看怎么像“李真”呐，崔秀英侧头看了有些哀怨的“女孩”一眼，忍不住在心里窃笑，可不就是李真嘛！虽然在机场第一眼见到男孩就觉得他长得很漂亮，但只不过是一顶假发和简单的化妆，整个人就一股子高冷范儿的混血美少女气息，怎么想都让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抑制不住的嫉妒。不过好在，只是心头匆匆掠过这样的念头，崔秀英便想起来早上2号练习室的那一幕……

　　三个小时前，李真被女孩们围堵在墙角，五对侵略性的目光聚焦在身上让男孩莫名感到一股不自然的尴尬感觉，他侧过身，双手下意识的挡在身前“你——你们——要——干什么。”

　　徐小贤有些看不下去了，拉了拉离的最近的侑莉欧尼和秀妍欧尼的衣角，面对转身看向自己的女孩们红着脸小声劝说着“欧尼，你们不要这样……”

　　小贤温声的阻止跟男孩的抵抗一样脆弱。而几分钟后，了解到女孩们目的的李真两手在身前摆成表示“岸怼”的叉号，摇着头态度坚决。

　　“就只是几分钟啦。”

　　“你骗鬼啊，光化妆定型就不只几分钟吧。”

　　“你这不挺清楚的嘛，嗯？难道以前你——”

　　面对质疑的目光，李真装着糊涂不为所动。

　　“你刚刚答应了的！”女孩们拿出了似乎还热乎着的“证据”。

　　“那是因为不知道你们让我女装伴唱好吧！”

　　“这不是正好解决了你刚刚说的伴唱难题嘛，而且只要妆容稍微下点功夫，应该不容易被认出来。”

　　“你也说了是“应该”啊！”

　　“以后我再不拿“叫我努纳”这个梗来捉弄你了。”崔秀英靠到李真身边，把新的砝码摆上了天平。

　　“呃——”

　　“默认”为男孩是意动了，女孩咬咬牙又加了一块分量重的“以后你在她们面前也不用可以叫“努纳”了。”说着话女孩迅快的依次伸出手指隔空点了下郑秀妍、权侑莉、金孝渊。“我们什么时候答——”下意识就要反驳的女孩们看到背对李真的崔秀英向她们拼命使着的眼色刹住了话头。

　　“呀西。晚上请客，地方你——你选。”崔秀英一边说一边郑重的竖起食指挥动着加强自己的许诺，有些肉痛的又朝天平一侧使劲扔了块筹码。侑莉捅了捅女孩的腰让她醒悟过来，末了又加上一句“价格尽量差不多点啊。”不过声音是越来越小。

　　“唔，呃”男孩硬生生被崔秀英搞笑短剧一样的表演逗乐了，猛然间又想起这个情景貌似不是该笑的时候，一口气收的太急，直接打了个嗝。

　　“笑了，笑了就说明同意了。”侑莉和郑秀妍击掌庆祝。

　　“谁同意——呃——嗝”李真整张脸都黑了。

　　“耶，同意了。”x4女孩们欢呼一声，一拥而上。

　　“喂喂。能不能等打好粉底液再画眉毛。”

　　“奥，以前还从没替其他人画过，嘻嘻，正好练练手。”

　　……让我们为男孩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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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真看到崔秀英的闪动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放下手，为了掩饰尴尬又恢复了刚刚的高冷。

　　但不管是画上妆容后冷艳的气质，还是刚刚伴唱中磁性煽动力极强的嗓音，抑或末尾那段萨克斯solo。再看看应该已经猜到什么，诡异盯着自己的金妍政和高石昔两个女人，还有台下男练习生那让男孩产生绿幽幽错觉的灼灼目光。都说明，从各种意义上来讲，这还真是够——惊艳的出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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