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同类

　　即使重案在前，乐正宇目前最关心的，还是董舒的特殊体质。

　　如果情况真如他人所说，并且董舒本人并没有任何作案嫌疑的话，这种会招惹到灾厄的体质，可能恰恰是乐正宇目前最需要的东西。

　　案件所带来的积分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和437抗衡的筹码。

　　根据宿主隐私保护协议，系统在宿主的私人时间非宿主召唤和紧急情况不得扫描宿主思想，这也给了他思考的时间。

　　乐正宇走出病房，蔡翔听着他脚步极轻的离开，没有出声询问，只是也坐了起来。

　　时间已经是十二点，此时医院的走廊中空无一人，灯光也只是仅够照明的程度，偶尔从没有关严的病房门后传出巨大的鼾声，走廊上偶尔有几个半透明的人形在地面上或坐或站。

　　乐正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去看这些明显与外界环境格格不入的存在，尽力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在一个平静的状态上，情绪过于激动可能会引起437的警觉，如果437判断宿主遇到了紧急情况从而采取行动，可能就会浪费掉今天晚上和董舒接触的机会。

　　此时的护士台那里果然只有董舒一个人。

　　她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手机的光打在她略微有些消瘦的脸上，她甚至不眨眼，只是那么看着，有那么一瞬间，乐正宇甚至觉得她和背景里那些缥缈的魂灵是一样的。

　　“晚上好。”他凑近护士台，小声的打招呼。

　　董舒的反应却极大，她浑身一僵，身体失去平衡直接倒在地上，同时双手抱头就要尖叫。

　　乐正宇也意识到要出问题，他撑着护士台的边缘直接跃进去捂住了她的嘴。

　　“嘘。”他凑近董舒的脸，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一点，“你不记得我了？我没有恶意，刚刚只是想和你打个招呼。”

　　董舒用惊恐的目光看着他，不住的点头，被死死捂住的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气音。

　　她的反应越发让乐正宇觉得他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混蛋，此时在这个寂静无人的走廊上就要对这个可怜的弱女子行不轨之事。

　　乐正宇松开手，捂着肚子站起来，托437调整愈合速度的福，伤口愈合的很快，即使是刚刚瞬间的大幅度动作，伤口也几乎没有崩裂。

　　董舒也从地上站起来，她伸手去暂停手机上的视频，乐正宇的目光随着她的手移动，发现她正在看一起入室杀人案的公审。

　　“这个事件你也在场是吗？”他试探着问。

　　董舒拿着手机的手一僵，她扭过头直勾勾的看着乐正宇，也不说话，看得乐正宇后背发毛，他想如果他还活着，后背上现在应该已经是一片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你是我们案件的第一现场发现人，我们已经详细的调查过了你的经历。”乐正宇装作看不见她的戒备，尽可能让自己的脸看起来冷静且和善。

　　从见的第一面开始，董舒就对他带着一种戒备，或者说一种恐惧。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我只是睡不着想出来找个人聊聊。”他的声音有些轻柔的暗示董舒，“你看，我是警察，又是因为见义勇为住进医院的，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戒备呢？”

　　董舒没有说话，眼睛依旧一眨不眨的看着乐正宇，乐正宇注意到，她的眼白开始泛红，上面甚至还有血丝，有一层雾蒙蒙的东西在她的瞳孔附近，如果不是现在的情况他只能选择和她对视，怕是也发现不了这其中的问题。

　　“好吧。”董舒突然开口，“如果你现在要对我做什么我也没有办法反抗。”

　　“真的误会我了啊。”乐正宇苦笑一声，同时暗暗留意董舒的眼睛，发现那层雾蒙蒙的灰色已经消失了。

　　“所以，你想知道什么呢？”董舒重新坐回椅子上，从旁边的桌子底下拉出一张转椅推向乐正宇，放弃挣扎的董舒看起来已经没有了白天的怯弱和紧张，她摆出大方的态度邀请乐正宇长谈。

　　“其实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件事。”乐正宇组织了一下语言，自他复生以来，这是第一次不借助系统的分析和能力从别人那里得到情报，他吞了吞口水，觉得自己还是有点紧张，“我的同事们虽然知道你经常会卷进一些比较麻烦的事情里，但是他们都只是当成一种谈资。”

　　乐正宇默默的在特案组的头上扣了一盆脏水，虽然面上不显，但他还是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董舒。

　　董舒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看起来不知是早已料到还是习以为常。

　　“但是我仔细的调查了你遇到过的案子。”用437，乐正宇在心里补充，“你这个情况肯定不是巧合。”

　　“所以你为了满足你们的好奇心，来找我了？”董舒的表情变得有些嘲讽。

　　“不不不，”乐正宇摊开手，此时看着眼前的董舒，他已经明白，不论是昨天的犯罪现场，今天上午的紧张害怕，还是晚上刚刚的惊声尖叫，不过都是眼前这个女人的一种伪装，“实际上是我自己想来找你，其实我也和一般人不太一样。”

　　“哦？”董舒挑眉。

　　“其实我可以看见像灵魂一样的东西，来找你其实只是想要寻找同伴。”乐正宇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尽可能真诚一点，他不怕董舒将这件事宣扬出去，他完全可以将今天的对话全部归类到案件调查的必要谎话里。

　　“我不能相信你。”董舒摇了摇头，“我看不见灵魂，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我知道你跟别人不一样，我能感觉到。”乐正宇将身子向前探了探，“给我一个机会证明自己。”

　　董舒仔细的打量着他，突然开口说，“今天这层楼最里面有一个病人死了。”她顿了顿，“我知道你今天没有离开过病房，你知道这个人长什么样子吗？”

　　乐正宇顺着走廊看过去，远远就看到走廊的尽头有一个白发矮胖的男人站在那里。

　　乐正宇把看到的复述给董舒听。

　　“啊……那是一周前死掉的病人吧，”董舒想了想说，“据说死之前唯一的愿望就是看看自己的儿子，然而他儿子最后也没有来。”

　　执念深重所以才会站在那里吗……乐正宇想。

　　“虽然不符合我的要求，不过勉强也算是合格。”董舒说，“我可以暂时相信你的鬼话合作，不过现在，这位病人，”她换上了温柔的表情，“您现在应该回去静养，该回去睡觉了。”

　　乐正宇对她的变脸技术啧啧称奇，既然目标达到，还是站起来准备离开。

　　“对了。”董舒突然叫住他，她的目光中充满探究，“你究竟是活人还是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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