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吊唁
当第一缕阳光照射进不言楼，不言楼楼顶天窗缓缓打开，一座灵柩被数人抬起。
抬棺之人左侧依次是张浩正，学宫执事胡道寒，身穿祭祀服的百合花，大祭师生前另一名得意门生霍思量；右侧则是武帝杨南东、青山老剑主石玄黄、长白山掌教王木维、冥血老祖。
下方密密麻麻的读书人与江湖中人，皆是身穿麻布，扬首看着八人将灵柩缓缓抬向学子广场，不知是何人出声，声出古言，旋即有第二人同音，第三名，无数读书人皆是声出古言。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天下桃李，悉在公门矣。”
声出即浮云散，声传以不言楼至学子广场，久久不竭，八人落地，灵柩放位，其声立止。
黄纸漫天，学子广场中央一个大大的“奠”字，两边两条横幅分别是，“佑启天下人”、“圣贤谓不朽”。
张浩正缓缓走出来，站在灵柩之前，对着灵柩深深三鞠躬，而后点燃一炷香又是三鞠躬，将香插入香炉，才缓缓转过身来，看着满场的人皆是身穿麻布，肩带奠章深深吸了口气。
“先贤大祭师程常大先生，溘然长逝，天地齐悲，举目皆泣，吾内心之悲痛无以言表，心情之沉重无以复加。五十年前程常大先生接任大祭师，掌学宫戒律，教天下千千万人有书可读。”
“四十五年前重建学宫秩序。”
“四十年前带领众多学子扩建学宫。”
……
“半月之前，带领我等读书人与天上天人讲理！”
“亦是半月之前，发下宏愿于天威相合！愿之所及，皆是为天下人！”
张浩正一一将大祭师继任以来的事迹数出，竟是数了半柱香的时间，才将一些大事数落清楚，亦是还有无数零星事迹，不值一提，不必提及，若是提及，怕是要讲到天黑都不一定能讲完，避轻就重，则是如此。
“鸣钟，放炮！”
执事胡道寒一经张浩正讲完，便是一步走出，大喝一声。
“咚！”
“嘭！”
钟鸣炮响，久久没有消停，胡道寒轻轻叹了口气，伸手示意，钟鸣炮响之声才逐渐消散，又是扬声一喝，“祭祀当舞！”
百合花脚下一点，便是飞身而出，其下数十名女祭祀皆是起身而舞，钟鼓伴乐，朝阳为光。
“万人同书！”
张浩正喝出一声，手捧起圣贤书，面朝灵柩，大声诵读。万千读书人皆是捧起圣贤书，声起云霄，整个稷上学宫，整个圣贤城，整个天下，皆是可闻这苍凉悲壮的读书之声，只是此次同书，那本该领读之人却是安静的躺在灵柩之内，再不会出声纠正，出声点悟，出声引导；不过并不影响，此次同书，无一人读错，无一人敷衍，无一人不声嘶力竭。
这篇长幅《圣贤赋》足足读了一个时辰，百合花领着数十名女祭祀舞动了一个时辰，随着书声起伏，祭祀舞步起伏，声停舞止。
胡道寒再次走出一步，“生者吊唁！”
杨南东率先走出，从张浩正手里接过一株长香，对着灵柩深深鞠了一躬，而后将长香插入灰鼎之中，从袖口拿出一颗明珠，“老夫来的匆忙，亦是不知你这老头儿现在还用得上什么，就将这颗龙珠给你吧，正好听说下面昏暗的紧，给你照照亮，免得你看不清字，本来就老眼昏花了。”
说完便是轻轻一抛，龙珠落在灵柩之上，散发出淡淡光芒，而后竟是缓缓消散，融入灵柩之内！
石玄黄紧随其后，亦是接过长香，对着灵柩深深鞠躬，而后将长香插入灰鼎，从腰间摘下酒壶，打开闻了闻那浓郁的酒香，而后又是盖上，“好像自从你当上大祭师便不再喝酒了，这下可终于解脱了，这是老夫从黑老虎的虎穴里搜到的最后一壶酒，老夫都没舍得喝，就便宜你了。”
说完也是将酒壶一抛，悄然落入灵柩之内，却是石玄黄滋了一声，“滋，也不知你这只会读书的老头儿扯不扯的开酒壶，是老夫唐突了，早知道直接敬给你了，我也还能尝尝黑老虎酿的这天下独一无二的好酒。”
接着王木维走了出来，从袖子里抽出一截桃木，轻轻放在灵柩旁边，“大先生执掌了这么多年的戒律，手里没个戒尺教棍怕是会诸多不习惯吧，贫僧这截长白山上的桃木枝，大先生可凑合着用。”说完，才从张浩正手里接过长香，向灵柩连鞠了三躬，才将长香插入灰炉。
待到王木维走下，冥血老祖才走出来，点了一炷香，对着灵柩深深的一鞠躬，而后开口说道，“我一直都想做的事，怎么做都没做好，你却如此轻而易举的便做到了，还做得这么完美，我冥血打心眼儿里佩服你，敬仰你。我也不知道该拿些什么给你，不过既然你生前许下了这几条宏愿，那我也做出承若，一辈子都维护读书人的颜面，从此我就长住稷上学宫，为你守住你这一生心血缔结的地方。”
而后，接连不断的人上前为大祭师上香吊唁，硕大的灰炉不一会儿便是插满竹签，看着依然还有许多人欲上前吊唁，张浩正附在胡道寒耳旁，嘀咕了两声，胡道寒点了点头，不一会儿便是又有两尊灰鼎抬上，放在先前灰鼎一侧。
整整两个时辰，吊唁的人依旧络绎不绝，三个灰鼎皆是插满了竹签，张浩正与胡道寒对视一眼，而后张浩正走出，看了看依旧很有秩序的人群，叹息一声，“浩正知道各位想为大祭师上一炷香，但如今时辰也是不早了，不如就先暂停吊唁，诸位有这份心，我想大祭师也会很欣慰吧。”
“心意诚则至，心不诚，上了香也是枉然。”
有一名年轻读书人对着张浩正一拱手，朗声说道。
其声瞬间便是得到诸多读书人，江湖中人所接受，纷纷向张浩正拱手，放弃上前吊唁。
任由三座灰鼎燃起大片薄烟，一时间学子广场烟雾缭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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