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自然

　　“这么说，你确实只是偶然遇见他们的？”黑练的目光锁在鱼妖身上，一瞬不转。

　　鱼妖肯定地点了点头，如果不是自己多事，哪里会招惹到沙心······

　　黑练点了点头，遣它下去了。

　　“大哥，我们要不要······”黑练身边的小妖眼中带着炙热的杀气。

　　黑练摆了摆手，眉头深锁。

　　虽然基本确定了沙心二人与道主不是一路，但道主之人现在正在头顶搜寻，也许，被发现只是迟早的事。道主手下能人异士众多，谁也不敢说绝对能瞒过一些神异妖怪的耳目。

　　“先别轻举妄动，一个道主已经让我们寸步难行，这二人也完全有能力毁掉我们大部分根基，尽量别去招惹他们。”黑练的蝎尾微微晃动，虽然话中没什么杀机，但自身却有杀气。

　　而此时的沙心，正盘膝而坐，五心向天。

　　芍药呆呆地看着窗外，这棵巨大的树下那一汪巨大的湖。

　　“以前的我简直是个废物呢。”沙心运转起了《白首经》，语带嘲讽地说道。

　　心猿意马没有回应他，因为此时的沙心确实有骄傲的资本，不知是厚积薄发，还是物极必反，疯狂衰退的太玄法力在拔除天人五衰咒之后，立马疯狂反弹，也许是白首魔气的神奇，沙心的修为扶摇直上，已经成为了太仙，直追紫霞。

　　“这是，控鹤擒龙手？”沙心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段记忆，他皱着眉头细细查看了起来。

　　“废物！”看完后，沙心不由得勃然大怒，“真是个废物！”

　　如此夺天地造化的奇功竟然被以前的自己练成这样？状物，点灵，大成三个境界，一层有一层的变化，自己竟然才区区状物境界？

　　心猿意马听着沙心内心里不断地骂着自己，表情颇有些怪异。

　　沙心二话不说，唤醒了许久未动的九天息壤，三千弱水，开始重新祭炼。

　　鹤乃灵动仙禽，龙是威猛神兽。鹤本不可控，龙也不可擒，但太上老君却以控鹤擒龙

　　为名，已经体现出了这套功法的真意。

　　掌控！绝对的掌控。

　　芍药看着沙心白色的头发无风自动，竟然有黑丝开始出现！

　　这时，树下传来了歌声。

　　不知是不是到了夜晚，这妖穴里，本是无所谓日夜的，妖怪们兴致到了，自然就算是夜晚。

　　他们点燃了篝火，引得流光般的小虫翩翩起舞。

　　粗狂原始的声音混杂着妖冶动感的舞蹈，交织出一副充满流动的图画。它们哈哈大笑，随着无形的风钻入了沙心的耳朵，让沙心一阵烦躁。

　　笑什么笑？都快被道主赶尽杀绝了还在笑？这群妖怪是不是有病？

　　正在打坐的沙心猛地睁开了眼睛，眼中泛起浓浓的杀意，来到了窗边，居高临下。

　　跃动的火，欢喜的歌，以各自的节奏波浪般涌动，此起彼伏，毫无默契，又互相契合，矛盾与和谐突然无比统一。

　　沙心忽有所感，满心的杀机不由得微微放松，细细地看着它们载歌载舞。

　　这群妖怪，仿佛融入了天地。

　　它们衣衫破旧，袒胸露乳，粗鄙不堪，充满野性的动作与嚎叫也没有丝毫美感，但正是这种丑陋，却让沙心心有所感。

　　沙心微微敞开了一丝心房，仿佛置身它们中央，去感受它们的欢喜。这时，距离仿佛已经不存在了。沙心仿佛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没有思考，没有惆怅，没有嫉恨，没有担忧，心中脑海只有流动的风，跃动的火，起伏的歌，狂野的舞，这世间最神奇的造化突然展现在了沙心面前。

　　“控鹤，擒龙······”

　　沙心突然抬起了手，一种莫名的道韵流转在他的手臂上，但涌动着的，却是黑森森的魔气，他慢悠悠地划着动作，如同流动的波浪，带着起伏的韵律。

　　一种奇异的节奏在沙心的心中响了起来。无论是控、是擒，都要先融入自然，与天地形成一体。

　　沙心突然跳了下去，一片树叶从枝头悠悠飘落，沙心脚尖点在上面，晃晃悠悠，慢慢飘落，在湖面上打了个旋，静静地看着它们狂欢。

　　它们在乐与狂之间游走，在动与静之间舞动，丝毫没有介意道主悬在头上的威胁。

　　“岁月本长，而忙者自促，天地本宽，而鄙者自隘，风花雪月本闲，而扰攘者自冗，龙鹤可擒，唯庸人自扰之！”沙心突然喃喃说道，放声哈哈大笑，足下一点，宛如行云流水，穿针引线，这片天地的万物仿佛都在随着他的手舞动，统统为他所用！

　　一动一静，一进一退，一起一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好神通！”沙心大笑。

　　黑练早就遥遥地看见沙心飞了下来，但见他没有什么危险的举动，便没有去管他，此刻见他大笑，也见到了方才那般奇异的景象，此人，竟与天地有了一股莫名的联动之感！

　　他哪里还不知道这位是体悟了什么天地道理，学得了神通，当下上前恭喜道。

　　“魔君聪慧过人，恭喜恭喜。”

　　沙心此刻心情甚好，便拉着紧跟着自己飞下来的芍药说：“这次倒是有你们一两分功劳，若是你肯告诉我你们偷了道主何物，我说不定会答应帮你们一把。”

　　黑练哪里肯这样轻易地告诉他，只是笑眯眯地叉开了话题，说道：“想来魔君不知为何我等会在树下起舞，还请与我一同观礼。”

　　沙心自无不可，便与他一道去了。

　　刚走到巨树的另一边，就见到一个样貌像个祭祀之人正高举木杖，口中念念有词。

　　一股莫名庄严肃穆的气氛顿时萦绕在此地。

　　沙心与芍药好奇地看着这一幕，谁知接下来的一幕瞬间让两人变了脸色。

　　一个脸黑似锅底，一个脸红若桃花。

　　妖怪们开始扒拉下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嚎叫着四散跑开，然后奔向自己心仪的对象，肆无忌惮地搂抱，亲吻，然后，在篝火旁，大庭广众之下交配起来，一时呻吟四起。

　　沙心面色变得很古怪，芍药早已脸红得像在烧，躲在了沙心的后面。

　　却见黑练面色严肃，仿佛在进行一场伟大的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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