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夫人路线

　　正当我无聊到爆炸的时候，滴答！一声尖锐的门铃声响起。我以为是雷战去而复返，看到是门禁屏幕上李东的大脸，我心里还是有股小小的失望，虽然他是雷战手下和我关系最近的人，虽然很久没有见面还有点想念他，可我更想要雷战，十分强烈的想念。

　　授权门禁，放行李东，看到我他不意外，可只有我一个人在家，轮到他有点小失望了，“以为你们两口子都在呢，雷少人呢？”

　　“去开会了。”我把刚煮好的菊花茶给他端了一杯，顿时客厅里温暖飘香，屋子里终于有点人气。

　　“我可是掐着点来的，还以为他最少要在家里呆个把小时，和你缠绵呢。”

　　这人嘴里一向没把门，我懒得介意，只还了一个嫌弃的表情，“你要找他，要不就电话约他，要不这会就去公司找他——”

　　他急忙接茬，“妹子，你别怪哥不会说话。东哥我这回是真有事，不是逗。”

　　不去公司找，也不电话约，那就是称不上公事的事？李东这么大大咧咧的人还有难言之隐，我试探他：“你是故意找一个我也在的时机，想和雷战谈谈？”

　　李东不语，讪讪一笑。他明知道雷战不喜欢别人走夫人路线，他还敢犯忌讳，那就是真有几分棘手了。他运了好大一口气，说道：“也不瞒你说，我呀，这回身份有点尴尬，所以想卖个私人情面，可跟雷少有点不好意思开口，想找你帮帮腔。”

　　是立马走开，还是坐下来继续听他说，我犹豫不决，最后还是在他恳切注视下，动摇了。“那你先说说是什么事，雷战的规矩，你比我懂，他可不是个听女人话的人。”

　　李东点头。“不怕你笑话我，这一年，我跟王真好上了。”

　　这真是个意外的消息，他开始不是没看上王真吗？“真的？”我也有一年多没见过王真，自以为是老邻居，多年情分在那，也不太上心走动，听说了她的新动向，我还真的有点惊讶。

　　“嗯！本来也没什么交集，她总我叫我去，我就给她修修电器什么的，她的意思我也懂，外面有那么多乔里乔气的女人，我能看上王真那徐娘半老嘛，后来她买了一辆车，撞到人了，你别担心，没什么事，小剐蹭，但那家人不依不饶啊，就开始漫天要价了，我看王真也是真急眼了，找的我给说合说合。这才大家认真交往起来。”

　　要说王真待人，真的是个很有心意的女人。男人看她都以为是个轻浮的人，她也以游戏人间来面对那些男人。殊不知对她认真的人，才能获得她以诚相待的热心肠。哪知道最后她和李东，兜兜转转还聚在一起了。

　　“那你，你们遇见什么事了呢？”十有八九是王真的事。

　　“雷少起的那片新楼，不是拆了不少旧厂区和家属楼嘛，其中就有你家原来的筒子楼，那一楼的人都按人头按面积给了安置费。”

　　我有点明白了。那筒子楼每一户的面积其实都差不多，要想多得安置费，那就得拼人头，王真是个单身女人，在这上头肯定没优势，所以说到底，李东是来为王真争取利益来了。雷战虽然不是富得流油的咸蛋黄，不对，富得流油的有钱人，但这点利益，应该可以额外为李东开恩吧。我问：“那边不是有两块地皮是你谈回来的吗，你也是功臣，为什么不直接和雷战说呢？”

　　“一是因为现在安置这块的事不是我负责，是程远彬在做，这笔款子不是小钱，他不同意给王真批钱，怕有人跟风学，到时候真的招来一堆钉子户就完了，二是因为我和王真这层关系，我要去说，真是抹不开面子，这跟生生管老板要钱还有什么区别呢。”

　　哦，原来他也是被王真逼着来的。

　　要是说服雷战以安置费的形式给王真钱，那是肯定不可能的。所以当务之急是给这笔钱一个名目，比如份子钱，我一乐，把这个想法给李东一说。他马上跳起来，坚决表示，男女朋友可以谈，因为要钱，最后要把人给娶了，那他宁可不要钱。

　　“我就纳闷，你一个男同志啊，给人家一个名份那么难吗？你要是同意娶王真阿姨，没准她都不要安置费了呢？”

　　“得了吧，那雷少就得给我付工伤钱了。”

　　王真再年轻十岁，那绝对秒杀谢利梅的。还工伤？到时候李东不得跪着求人家女神来垂幸。我在心里小鄙视他，暗乐他的立场。现在他女朋友摆开阵仗要跟自己老板对着干，他这会恐怕进退维谷，两面焦灼呢。

　　我答应代他跟雷战开口试探，但绝不参与游说，事关雷战公司的发展，我不能也不敢置喙。

　　李东已经非常感念，“有你提一次就算帮了哥大忙了！王真那个老娘们，一哭二闹，就差三上吊了，能多补偿个两三百万，她这辈子躺着吃喝就够了。我俩都得谢你！”

　　这是一个家庭后半生的指望，我懂利害关系。送走李东，我突然就有了感触，雷战的力量可怕得惊人，他的一个决定，一个签字，就决定了上千人、上万人的生计和命运。因此上位者对于权力的迷恋，远大于从未拥有过权力的人。

　　换句话说，青年的雷战能分精力享受爱情，可一旦他发现还有别的能带给他更大的快感，那他一定会决然奔它而去。

　　真是越想越灰心啊，我真怕自己就是要被抛弃的那个。拿着手机摆弄，想给雷战编一条短信，写了删，删了写，犹豫了好半天，才找到求和又不丢面子的话题：你几点回来，我好开始做饭。

　　“五点。”

　　就两个字！他就回了两个字！我紧张失望得简直要抓狂了，鼓了那么半天的勇气，才等到两个字，他是五点出发呢？还是五点到家呢？明明是我生气在先，现在轮到我要主动求和，算了，我实在没脸再细问。

　　四点一到，我就在厨房忙碌起来。不是说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他的胃嘛。海参烧豆腐，多放大葱，最后勾薄芡装盘；烤羊排都是现成的，我只是切了只洋葱铺在烤盘下面，然后启动烤箱。果然到五点，我就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

　　最后烧热油锅，把准备好的挂珠的生菜叶下锅，心不在焉地随便炒炒，加入耗油，出锅装盘。

　　三个菜摆齐在桌上的时候，雷战已经洗手换过衣服。我俩会师在餐桌前，他笑笑打量我，“今天打扮得很漂亮。”

　　明明还是早上那身衣服！难道几个小时不见，他连审美都变了？！我堆出一个假笑，刚要坐下，就被他打横抱起来，脸贴着脸，“还生气呢？脾气越来越大了，你也不看看，那些跟我撒脾气的，哪个不被我给——”他炽烈的吻上来，这么多天的思念就像开闸的洪水，昏天黑日地把理智席卷一空。我想着刚才患得患失的自己，想着永远让我忐忑的雷战……从早上积累的委屈，化作眼泪，一发不可收拾。

　　我被放倒在餐桌上，他气喘吁吁掰开我的腿，温柔地说道：“别哭了，哭得我的心里沉甸甸，像被什么压着似的。宝贝，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耳边反复听他喃喃着：是我不好。我心头有一点点解恨，他不好的地方太多了！太忙，没空陪我，见到我就剩□□，根本没有精神交流；控制欲太强，我在学校一举一动日日都要电话汇报，搞得我几乎和异性绝缘；我用了太多的青春来等他、配合他！

　　雷战俯下身体大力冲刺，也不知道被撞碎的是我的哀嚎还是悲伤，反正房间里回荡着我支离破碎的声音。抓住他肩头小山包似的肌肉，我上去就是狠狠的一口，他也不躲任我把口水和眼泪抹在他肩头……

　　事后，我狼狈地坐在餐桌上，小黑裙被推到腰间，雪纺的上衣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胳膊上褪了下来，直接变成抹胸横在胸前，只露一截雪白的肚皮，我抚着被揉得生疼的胸口，抽泣着擦眼泪，雷战像重新充电完毕，精力充沛。现在应该是德国时间的上午十一点，他工作一天相当于一夜未眠，这会哪来的精力？

　　重新收拾了餐桌，加热了羊排。刚刚他脱了个精光，上桌吃饭也没有要穿上衣服的意思，把我放在他毛茸茸的腿上，右手是我，左手持羊排，一派原始人的面貌。

　　我低头思索，就看见了他牵着我的右手，脑子里灵光一闪，默默把自己的左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又想起“右手情敌”，呃，为什么感觉脏脏的？

　　这段饭吃得潦草，整整熬了四十几个小时不眠不休，他胃口不大，捡着吃了几口豆腐和海参，扒了一碗米饭就开始哈欠连天了。

　　控制狂人雷战自己困了，也不忘要求我上楼□□，顾不上收拾碗筷，我举着一只没啃完的羊肋排，恋恋不舍地被他带离餐桌，“快别吃了，你烤得有点过火，香料都苦了。明天带你去吃好吃的。”

　　呃，我舔舔沾在嘴角的孜然粒，是有一点，但调味不错啊，洗过手刷过牙，我躺在床上的时候还在回味那股羊膻味，如果我有林允风的水平，应该会做得更好吃吧。

　　七点多就上床“□□”，根本没有睡意，外面的天还没黑透，我辗转，看着雷战的睡颜，时而皱眉，时而低哼，他在梦里也不轻松。我突然有一种想要为他分担的冲动，我不想总做他身后的女人，连一顿饭都不能做得尽善尽美，也是因为我一直无意于厨房三寸大的地方，我想要站在他身边，做个有用的人，有一片更大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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