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选男人还是选前程

　　接着我又听到另一个惊人的消息：陆冰竟然是好时居家的代言人，这场晚宴她也会出现。我真是再一次被方宏折服，众目睽睽之下让老婆和情人同屏出现。这叫什么？牡丹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真是个玩女人的行家。

　　雷战去办正事。镁光灯和记者在展台下咔嚓咔嚓，雷战和方宏在台上友好合影、握手。生意场上这种不露硝烟，只现繁荣的景象，都是给外人看的。我清楚见过雷战如何为一单生意熬夜开会、辗转反侧，所以格外心疼花团锦簇下的他。

　　偌大的会场里，所有人都关注着展台上方宏的侃侃而谈，我在角落里一眼就找到了陆冰，她也找到我，粲然一笑就小碎步倒着过来了。她现在越来越有星范，蓬蓬的公主裙，粉红色的妆容，简直是人见人馋的芭比娃娃，她大老远打量完我，也一脸惊喜大叫：“叶念！完了完了！我的美貌要被你赶超了，谁给你捯饬的啊，这水蛇小腰，大白脖子，真想让人捏一把咬一口！”

　　我乐，拉着她的手，像见到亲人一样，心里稍稍安稳。

　　“这位是？”陆冰看程远彬，娇滴滴一笑。程远彬倒有些不好意思，简单自我介绍。陆冰猛跟我使眼色，“哎呦，你家雷战真是全方位盯人啊，就怕哪个不开眼的把你给欺负了。”

　　未必是怕我被人欺负，他怕的是我被陆冰连累。我问她有没有看见方家女眷，陆冰以为我在担心方囡，豪迈道：“你不用担心，知道你今天来，方家老爷子给她禁足了。本来方家比雷家强势，以为雷战得主动贴过来，哪知道这么多年雷战都不太上心交好他家。我听说雷战要成事了，方家现在都要上赶着。再说，谁不知道你是雷战心头肉，方家可不是得把家里的疯狗看好。”

　　“你呀！在方家地盘上这么说，被人听见把你赶出去。”

　　陆冰冷哼，“把我赶出去，丢脸的就是方宏，他签了我做代言人，你听说过庆功会上把主角赶出去的吗？”

　　有了依仗，陆冰比之前理直气壮多了，更何况靠得还是自己。我温柔贺她事业进步。她苦笑摇头，“出来工作才发现人心难测，更何况这个圈子，叶念，我能称得上朋友的只剩你了。”

　　朋友不易得，我也不比她多。我们正黏黏腻腻说着贴心话，旁边突然窜出两个穿运动装的女孩子，和我们差不多大的年纪，举着签名本，满脸崇拜地请陆冰签名，然后围绕着她说了一堆的好漂亮好有气质。

　　她也是第一次遇见粉丝，虽然不知道这两个与会场格格不入的粉丝从哪进来的，可喜悦难以言表，她问了对方的姓名，郑重签上名字，写了寄语。我背着手笑盈盈看她，顺便感受她的喜悦。

　　正当我们沉浸在愉快中时，程远彬突然对我使眼色，我往陆冰身后一看，冤家路窄，也知道知道出事了。

　　方太太带着两个女伴向我们走了过来，方太太还好，尊容仪表都在，她身边两个上了年纪的妇人绝对不是善茬，满脸愤怒杀气。她们一行人怒气腾腾地就直冲我们过来。

　　我悄悄拽了一把陆冰，她在粉丝光环里不肯回神。直到人走近了，陆冰才看到麻烦，但想走已经不肯能了，两拨人马到底还是在众目睽睽下相逢了。

　　老妇人上下大量陆冰，眼睛里都要冒火了，猛啐了一口：“你这个狐狸精！还有脸抛头露面了，放我那个时代，小妾都要躲起来的，不要脸！”

　　两个小粉丝一愣，躲在陆冰身后，还没搞清楚情形。程远彬迎上去，“郑老夫人，郑太太，你们好。”

　　刚刚席间，好像听方宏唤方太太叫郑文来着，程远彬不露痕迹地为我俩报上另外两个妇人的身份。她们是方宏的岳母和大舅嫂。

　　我赶紧识趣赔笑道：“两位好。预祝方先生新品大卖。”

　　那位年纪四十多的郑太太一脸傲然：“我们妹夫是名门望族，你们这些小门小户的小妖精不要动那么多歪心思，你们从这里走出去，都知道是陪有钱人睡过了，以后哪还有正经人家敢娶你们嘛！自己知趣就赶紧离开！”

　　这话尖酸又粗鄙，实在不像深闺大户的夫人说的话，想见郑文的娘家并不是名门。反观方太太一直端庄的站在一旁，不说话只看着我们丢脸，借刀杀人，她这才是真厉害。

　　陆冰气结，早就看出来人是冲着她来，当着粉丝的面，又不好发作。可骄傲如她，听着真相和辱骂各半的话，听着日后自己终身无靠，一下就动了情肠，愤怒的眼泪早就在眼圈里打转了。

　　雷战有远见，留下程远彬的作用就显露出来了。程远彬绕过两位妇人，直接和方太太对话：“叶小姐和陆小姐都是方先生的客人，何况刚刚在饭桌上，大家刚刚谈好了合作，怎么一下饭桌，方太太就变脸了呢。”

　　抬出方宏最管用，郑文脸色一下就不好了，依靠男人吃饭的女人难免气短，无论正室还是侧室，这一点上，方太太和陆冰同病相怜。

　　不知道什么时候台上的仪式结束，方宏和雷战带着万千目光来到我们身边，人只是刚到，紧张的气氛烟消云散，方太太像变了一个人，刚刚的阴鸷又变成善良和气，她挽住方宏的手臂，明知顾问道：“怎么请了这么漂亮女孩子做代言人，我看咱们的‘好时居家’要大卖了呢！”

　　我和陆冰面面相觑，不知道她是不是和我一样，后颈发凉。按说变脸变得太快的人，内心都有第二个人格，两个人格通常是截然相反的。海就有多深浪就有多高，郑文表面有多温柔善良，内心就有多阴暗狭窄。

　　方宏笑着温柔对陆冰说道：“辛苦你了，一会还要去展板那里拍照，先去补补妆吧。”

　　众目睽睽之下，陆冰再也撑不住，借这个台阶，黯然离开。

　　方太太胜了这一局，两位郑家妇人脸上比喝了蜜一样，甜丝丝对着方宏不停夸赞，什么好男人，什么做大事。我能感受到，她们对于方宏这个乘龙快婿一定非常非常的满意，所以男人有问题，一定是外面的狐狸精不好。

　　我把冰凉的手塞进雷战掌心里，他温热的手掌把我整个拳头包裹住，他一定明白我此时此刻的寒冷。

　　郑老太太大概已经被告知过我的身份，所以完全把我当作透明。但看见雷战，却满脸笑容，脸上的皱纹开开合合，“你就是雷战吧，刚才我们在台下看了好半天，年纪轻轻真不简单，人也这么帅，你的身份可要娶个好姑娘，门当户对才好。”她撇了我一眼，很是不屑，又强调了一遍门当户对，我心里不是滋味。

　　“我有个侄女，可俊可招人喜欢了，和你年纪也相当……”她说起来滔滔不绝，我心里一阵阵发寒，真是什么都讲究出处，连攀附了方家的姻亲都能自恃名门了。而我还真是一穷二白得少见。

　　雷战看着方宏，似笑非笑，方宏夫妇略显尴尬，真正的得体的人根本不屑去阻拦别人的不得体，反正又不会真的触怒雷战，方宏懒得管他失礼的丈母娘。

　　但雷战不是坐等别人解决问题的人。他紧了紧掌中的力道，我的手被他一攥，也茫然看他，同时耳边响起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句话：“看来我更要努力捧着我们叶念了，不然捧得不够高，让人觉得她配不上我，我就太失败了。”

　　我讶异惊喜，其他人比我更加无措，且充满疑问：叶念何德何能让一个男人这么疼惜？

　　“我现在父母俱无，想不到还有伯母惦记我的婚姻大事，真让我不知道怎么感谢您。”这绝对不是要感谢的意思，所有人都知道。多管闲事，倚老卖老，惹人厌烦。郑老太闹个大红脸，方宏才出来打圆场，哈拉两句，把方夫人和她的娘家人晾在一边，就拉着我们到镁光灯汇集的地方观摩产品，顺便看陆冰拍照。

　　远远看着脸色不好的方夫人目光朝着我们这头看了好久，一直看到我后背发凉，她才带人隐遁。

　　灯光闪烁，陆冰换尽方式展示彩虹色的毛巾和梳妆圆镜，在五光十色的热闹繁华里，连我都要爱上她美丽年轻的笑靥。

　　她在上面笑得得体又美艳，可是眼睛里能看到的温度越来越少，不得不承认，她选了前程确实要好过选择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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