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作恶
转眼到了年关前，公司新项目刚刚上马，加班搭建工作框架和开发环境，几乎到了日夜不歇的地步，别的公司到了年关都是一派闲适，反观我们简直要忙疯了。
罗素带着美术团队出原画设计稿，聂元和他的手下埋头编程，我和周元也不得闲，一个接一个的策划会开不完的开，就为了切准市场喜好，能设计出能卖座的游戏。员工们忙起来最多背后抱怨两句，可这份忙到了我这里，却像麻醉剂一样，能让我知道困倦，能让我夜里睡个好觉。
我能违心地原谅雷战出轨，却做不到没事人一样和他继续亲亲我我。忙碌能让我躲开他，以及和他有关的那些糟心事。
比如，李东又被冷落了，他被罚一根手指的事大大打击了社团影响力，雷战也趁机辅助高鹏上位了，李东被视作是“后党”，那他失势也意味着，我这个“后党”旗帜也失了君心，社团里流言四起，李东曾惴惴不安地打电话告诉我，可能林允齐要有新动作了。
新动作，是李东委婉的说法，他怕我伤心，不能明说。
但他不知道，我的心已经千疮百孔，再伤一下也不算什么。林允齐的新动作，不就是今年社团的年终聚餐女主人由林均代我出席吗，雷战和我说的时候无比小心，其实我真的不怎么在乎了，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准雷太太，代行一下礼宾义务，名正言顺，我又算什么呢？真的，我能忍。
也不得不忍。
我甚至把替我抱不平的叶天、陆冰、方宏都哄了回去，周围人都比我热心这件事，而我表现得过于冷静了。
作为女主人的身份出席社团聚餐象征的意义是非比寻常的，有宣告江湖雷家换了女主人的意思，林均能出席，对林雷的联姻势必利好，在我看来这是他们互交投名状的行为，如果合作基础十分牢固何必有此一笔，如今看，他们的合作恐怕是出现裂痕了，雷战才用了这招来安抚林家，外人看是我叶念被人夺了地位，在我看则是林雷联盟有机可乘。
当然雷战不会和我说这些，他向来闭口不谈工作。
他能给我说的就是，你要乖，不要闹，钱不够花管我要，有人让你委屈告诉我，你放心，我不会让人欺负雷太太，对，你很快就要成为雷太太，赶紧选婚纱，上不封顶，只要你喜欢全部买起来。
我俨然被他当成了笼子里的金丝雀，看着天空，幻想自由，在被限制自由的笼子里，还要容忍他与别人订婚，容忍他出轨找女人……我忍得太多，心里都快盛不下了。
那种快要撑破、快要爆炸的苦闷，是需要找到吐纳口的，连同这么多年像困兽一样的爱情，它们都需要出口，不然我会憋死。
这个出口，是我超大胆的想法，越想越险，但越想越控制不住的想要去做，那就是破坏林雷联盟。
雷战是我拱手出让的疆土，是时候把他收回来，任我一人享有了！
要问谁是教我玩弄权术的入门师，那非林允风莫属。虽然我们已经划清了界限，可这一门技能，我每逢要用的时候，都忍不住想起他，然后又理解他几分：没人想要使坏，可如果不使坏，自己就要受害，所以使坏是没办法的办法，心有愧疚，也只能对形势耸耸肩，但绝不会对敌人手软。
想离间林雷联盟就需要先找到裂痕倒底在哪，雷战为了瓜分林允齐的股份才和他们结盟，林允齐为了享用雷战的财力也不惜联姻，焦点就在于林家始终不希望资本外流，宁可把雷战变成女婿都想保住股份，可见林家有多舍不得钱财。
我不如就从这里下手，虽然一时没有想到切入点，可存了这份心，就会处处留意机会。
有时候机会，就像这样猝不及防的送上门了。
遥望着刚刚进门就被一群人簇拥着的林家兄妹，我轻晃着这一杯香槟酒，暗自觉得今晚这场无聊的酒会不算白来，本来是一场普通的慈善晚宴，趁着年关刮一刮这群有钱人的油水，再寻常不过，往年也总参加。可几个月前，我身陷关爱基金信任危机的那档子事才刚过去，提起慈善就让人发怵，我打心眼里不愿意来。
要不是因为雷战有份赞助，被他一通动员，我才不会陪他来。
当然，来，也有想看住雷战的意思。
一次出轨，终身带腥。何况雷战自己都承认不止一次，他的出轨是以时间计算的，不是论次，出了一年的轨，天知道他还在不在跑道上。我落下毛病，总忍不住查岗查手机紧迫盯人。雷战倒是难得有耐心，十分配合我的检查，手机、邮件、甚至是私人宴请，他都拍照片让我放心。“只要你高兴，我做什么都行，我也不怕被人笑话。”雷战如是说。
于是，外面的人都以为我强悍好妒，都以为雷战宠我宠得都没边了，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段感情让人多没安全感。
拉回晚宴现场，林允齐已经带着妹妹走到跟前，笑着和我们打招呼。
有社团聚餐在前，林均的身份已经立了起来，就看她微微扫视我们这一方人马，雷战身后的各个首领都神色为之一肃，我由衷要为林均赞叹，出身高贵的人生来就能做人家的主子，瞧瞧这不怒自威的气质，她不当这个雷太太都对不起雷战的身份。
我冷笑勾着雷战的臂膀，不经意换了个站姿，又好像不经意似用胸侧擦过雷战的手肘，动作轻微得我以为雷战不会察觉，可他却对我挑眉一笑，看穿了我争风吃醋的把戏，不揭穿，竟然还配合我，长臂一身就缠住我的腰肢，十分亲密地在我耳边说：“吃起醋来都不顾场合了，要不要现在就把我扑倒？”
我真的敢，反正外面的人对我的风评已经是个狐狸精了，名声这种东西败完就没得败了，名声狼藉的我还怕什么？！只是今晚，我还有大事要做，不能胡来。
“叶小妹妹也在，怪不得今晚这么热闹。”林允齐对我打招呼，笑呵呵地，和旁边林均的脸色一比，简直可以用慈祥来形容。
“我可不敢给林先生做妹妹，不然以后林先生叫你这位妹夫的时候，外人还要纳闷，倒底雷战是我的先生还是林小姐的先生呢。”
我话里带□□味，两个男人却只当小猫挠人一样，相视一笑，分明没把我的愤怒放在眼里。倒是林均眼睛瞪得溜圆，想发怒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才能不损害大小姐的尊严。
酒会里人来人往，没人关心我们两个女人的争执，他们眼里就只有生意，看雷战和林允齐把话题转回到项目上，旁边那群依附过来的人，各个笑脸捧上来，纷纷夸赞项目有前途，雷战有实力，林允齐有眼光等等等。
他们说着越走越远，我和林均一起落了单，四下无人的时候，她就像见到了没了娘的小兽，尖牙厉爪都露了出来，“叶小姐，我很好奇，为人情妇是什么感觉？”
“感觉相当不错，就像白占了别人便宜，十分过瘾。”我笑着，看她同样平静的微笑，没想到她也是个心智坚定不容易被激怒的人。
“不如你离开他，我补偿你一大笔钱，你觉得这个便宜是不是更大呢，靠男人不如钱拿在自己手里稳妥。”
“这倒是，可你能给我多少钱呢，雷战总能出价比你更高留下我的。”林家财力大不如前，这么一说，反而说得林均心虚起来，她仗着家世撑腰，一旦意识到家世不再可靠的时候，人的自信就短了一截。我趁势追击：“听说你们兄妹俩绕开总公司单独开发了一条商业街，手续都办好了，就差资金不到位，拆迁还没搞定，你们现在不是正缺钱的时候吗，怎么，现在还有钱买我离开吗？”
这个消息对他们兄妹而言是绝密，连林家老爷子都被蒙在鼓里，他们向雷战请求资金援助，虽然只是借贷，但雷战一直没回应，给人做嫁衣的事，雷战才没那么好心。这是我在查岗雷战的时候，在他的公务邮箱里看见的信息。想不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林均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她不信我就那么轻易获得了雷战的信任，竟然可以看到他们的机密邮件。“你还知道什么？”她压低声音，避开人流，把我拖进高大绿植的阴影里。
“我还知道比这更重要的信息，”我笑，悄悄附在她耳畔，“雷战不会为你们这次吃独食的行为买单的，相反，他还会要挟你们分杯羹给他，不然他很有可能把这件事捅到林老爷子那里。”
用林老爷子继承人的招牌发自己的横财，林程那个寡头型的老人，怎么可能任由子女不再掌控中，这件事如果捅出去，生意黄了事小，失了老爷子的宠爱就算惹大麻烦了，到时候影响了遗产怎么分、公司股份向哪里倾斜才是要命的大事。
他们信任雷战，以为联姻能让合作稳固，哪里不防雷战有自己的算盘，他们完全掌握不了雷战。林均听我说完，脸色已经煞白，离开地时候早已没有刚才的从容。
我默默在阴影里站了五分钟，调整好心情，如果回到雷战身边表现得太得意，也会引来怀疑。
搞阴谋诡计真累啊，这一通对话下来，我感觉头皮都湿了，寒冬腊月的，我穿着薄如蝉翼的银色晚礼服，清清爽爽地长出一口气。
刚才那番话是我从雷战听来的没错，可雷战并没有准备要挟林氏兄妹，他顶多袖手旁观不断人财路。让我一说，林均回去和她哥哥一复述，以林家人多疑的个性，必然种下对雷战的怀疑，时间一长不怕他们不翻脸。
这就是我的计划，在今晚给他们埋下这一笔，接下来就是心满意足地等着引爆他们的联盟。
都说送人玫瑰手有余香，可我怎么觉得作恶更快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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