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烟火气

　　钱在最短的时间就打到了我公司的账上，我按行规还给雷战写了一份借据，当然黑纸白字写的利息就只是钱，那些游戏模式什么的，只算口头约定，凭自觉兑现，上不了台面。

　　资金到位，研发的脚步没有被中断，让我和罗素都松一口气，再撑一个多月就能变为成品的项目，要是半途而废实在太可惜太可惜了，要真是那样，我和罗素估计都要心碎了。

　　项目上了不一定能赚钱，但不上就是终身的遗憾，我们年轻，宁可干砸了它也绝不能接受遗憾。

　　公司上下为项目进入了最后冲刺阶段，忙得昏天黑地。倒是我，拉到了资金，完成了任务，反而清闲了。

　　彭嫣在四月五号的星期六，给儿子摆周岁生日酒，邀请了我们一大帮同学去玩，公司忙，在预料中的，罗素和周南纷纷缺席。而聂元，因为当年和纪小晨不欢而散的事，总有点怕见她的好姐妹彭嫣，所以也让我代为转交了红包，还有陆冰，事业红火，用她的话说，导演制片人各种宴请都吃不过来，哪有时间吃一个小毛孩的生日酒，干脆包个大红包最实惠，于是我一个人带着五人份的红包独自去赴宴了。

　　到了饭店入口签到台里，我像个公司会计一样，从提包里拿出一叠子红包和祝福卡，把每个人的金额和名字签在大红烫金的册子里，负责看管秩序的一男一女，直接看傻了眼，“哎呦，姑娘，你是哪边的亲戚，怎么包了这么多这么大的红包？”

　　这五个红包加起来，比普通亲友的多了一位数，签在礼账上，赫赫扬扬的，搞得我也觉得有点高调了，“我们都是彭嫣的同学，这四个人有事不能来，我代他们给宝宝压压岁。”

　　正说着，杜子涵大步流星走了过来，看见我十分热情，“彭嫣让我来接你，我们在楼上开了个小客房，她和宝宝都在那吃，一会就不露面了。”

　　杜子涵与我们同届，我们毕业基本都工作了，杜子涵这样的头脑还有更多的学问等着他做，所以他果断接受了保研直博的邀请，最少还要再读五年的书，用彭嫣的话说就是，“我们夫妻都没工作没赚钱，所以才要操办宝宝的生日，借机敛敛财，而且我们准备办到宝宝五岁，叶念你通知大家伙，提前把红包准备好，越大越好，来者不拒哦。”

　　我坐在床边看着宝宝嘎嘎直笑，小模样像极了彭嫣的小狡猾，彭嫣妈妈听着女儿露骨敛财的话，还有点不太好意思，“嫣嫣这没正型的，叶念别理她。”

　　我笑着点头，以彭嫣的个性，刚才的话估计全是真心话，不过我们都是她多年好友，在她困难时候伸出点援手，搁谁都不会拒绝的。

　　我在小套房里坐了二十分钟，发现再没有熟人过来看孩子，就问还有什么同学来参加酒宴。

　　彭嫣略微遗憾：“纪小晨在国外，肯定不能来了，倒是萌萌，早上去我家里坐了一会，也是放下红包就走，说是得了肺炎，不好往人多的地方凑，上午还挂了号看医生，我就没留她。”

　　打从毕业后，我们和陈萌萌的联系就很少了，开始打电话约她出来玩，她就总推辞，听说因为大病小灾的不断，干脆连工作都辞了，冬天干脆就呆在温暖的海南养着。

　　这边北方刚开春，她才从海南回来就又病了，这副娇弱的身体实在让我们替她捏把汗。

　　正聊着萌萌，杜子涵从外面进来，带着一个眉清目秀大学生打扮的男孩子走了进来，“今天来的客人多，有些亲戚朋友我都不太认识，你懂的，我怕你再被人冲撞了，再像上次婚礼那样就不好意思了，这是我小堂弟，今年大三，和我一个学校，让他今天全程给你当保镖，你就负责吃好喝好就行了。”

　　杜子涵是个细心人，还记得婚礼上的事，这次也是下了决心，把我当保护动物看起来。一来怕家里远亲对我失礼，二来怕我又遇上不友好的同学朋友。

　　但刚才彭嫣悄悄跟我说，今天他们并没有邀请韩大海，所以我遇不上尴尬。

　　一年前彭嫣婚礼上，韩大海给我和雷战难堪之后，就干脆愤世嫉俗起来，觉得有钱人都是坏人，像李玉这样的无家世的女孩子都是弱者，弱者做坏事也是有钱人逼的，但凡跟有钱人沾边的就都是鸡鸣狗盗之流。所以，有钱人的女朋友，我叶念，是攀附权贵的物质女；我的朋友，杜子涵夫妇也是嫌贫爱富的势力眼。

　　这样一来，韩大海和杜子涵的友谊不出意外地就结束了，毕业后，他们各奔前程，再没联系。

　　我倒是觉得韩大海这么多年，怎么还这么义愤，跟没长大的青少年一样，看事情不分对错，只看强弱，而且还毫无原则的同情弱者。也许当年他说他喜欢我，只是因为我是绝对的弱者而已。往往靠近比自己弱的人，更容易获得自信和快乐。

　　这么幼稚不成熟，韩大海都比不上杜子涵的堂弟，他才小了我们三岁，就已经知道认识现实了，“我小嫂是个理想主义者，想什么就做什么了，有时候难免考虑得不是太周全，这么大一家子亲戚，毫不筛选就全请了，这场面难免混乱，特别是喝过酒，那真是什么人都有。”

　　果不其然，这话说完没五分钟，隔壁桌上了三两个五六十岁的大妈大爷就骂了起来，听着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外乎是谁的小孙子打了谁的小孙女，谁的孩子就地尿在了谁的鞋上，一点点小插曲，这些亲戚马上就翻脸了，叫骂的，摔杯子的，陈年旧恩怨也都翻出来说。

　　按理彭家和杜家都是书香门第，就看这小堂弟的气质谈吐，也不是小门小户小家子气那种，亲戚中也不应该有这样呱噪不体面的人，可问杜子蒙他们是谁，他也摇头不知道。

　　“他们啊，嘿嘿……”坐我身边的一个中年女人接上话茬，神秘一笑，“老杜家爷爷辈娶了两个老婆，这是你二奶奶家的人，也是你们堂叔。”杜子蒙尴尬一笑，看来确有其事，而他们这一支似乎不爱提这种过去。

　　那个中年女人旁边还有一个穿着红底大黄花衬衣的女人，也探头过来加入话题，对着我笑道：“这个小姑娘你是不是刚刚在门口给了好多红包的那个人呀，真是硬气，你干什么工作的？多大了？”

　　我和杜子蒙都对这种查户口的事表示无可奈何，可看来彭嫣面上，我也不好不搭理，礼貌且疏离地说道：“我去年大学毕业，在一家游戏公司做程序员。红包都是替好几个朋友带的，不是我一个人的。”

　　“哎呦，这小姑娘真是又谦虚又好看，家是本地的吗？父母是做什么的？”

　　我突然明白她在做什么了，先查户口，紧接着就要给我介绍对象了。真是让人有点哭笑不得，她问了那多怎么就不记得问问我有没有男朋友，还是她觉得一个刚毕业不满一年的小女孩就不该有男朋友。

　　看我不说话，她也不觉得碰了个软钉子，还是喋喋不休道：“我家都是老师，儿子今年二十六，长这么大都没谈过恋爱，可是个好孩子，和外面那些三天两头换女朋友的人可不一样，要不你和他交换一下电话，单独接触一下，我看你也是好孩子，气质端庄，人漂亮还不咋呼，还是干程序员，正正经经清清白白的，阿姨就喜欢你这样的，你要是来了我家，保管不给你委屈受，家务活我们都是请保姆做的。”

　　噼里啪啦讲了这一通，我想找个空档说我有男朋友都插不上话，两个老阿姨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夸起那个有为青年了。什么五百强单位工作，待遇好，不加班，工作稳定，有升职空间……身高一米七三，体格匀称，头脑聪明，就连当年高考数学都拿了一百二十二分，以后生的孩子肯定错不了……全家都有体面的工作，以后要是生了孩子也可以不用辛苦上班赚钱，安心在家带孩子就行，吧啦吧啦说得简直明天我就要嫁过去一样，还是杜子蒙挺身而出打断了两人。“陈阿姨，赵阿姨，你们就别推销了，没看人家一句话都没接茬，人家说不定有男朋友了。”

　　那位推荐儿子的赵阿姨一脸震惊：“那怎么可能？！才毕业就有男朋友怎么可能呢？！你赵程哥那么好的条件，毕业都三四年了还没挑到合适的，姑娘你不会吧，太早认识的男孩子都不稳定，小心被人骗呢！”

　　我刚要附和杜子蒙，哪知道彭嫣气势汹汹跑了过来，我好笑问她：“不是说今天专心带孩子，不露面了，怎么还下来了。”

　　“我是来看看谁今天在我儿子的好日子来砸场子！”她杏目一张，撇撇嘴看着刚刚吵过架的那桌，酒席过半，再加上那场不愉快，一桌人几乎都走光了，“他们最好以后不要出现在我眼前，不然我见一次骂一次！”

　　“好了，你！大好的日子，你还耍上了。”我拍拍彭嫣后背给她顺顺气，她这暴脾气这辈子算改不了了，以后给她做儿媳妇的人估计要有的受了。

　　“叶念，你吃完没？”彭嫣顺便替我解围，“吃完就走吧，看着天都阴了，估计一会有雨呢。”

　　两个老阿姨说得意犹未尽，还想数落彭嫣当主人的怎么能赶走客人，话还没开口，彭嫣一道眼色过去，大家都吓得闭了嘴。我暗自觉得好笑，又不敢笑，和这桌的人打了个招呼就和杜子涵夫妇告别离开了。

　　送出去好远，彭嫣格外温柔地说：“回去帮我给兄弟们带个好，特别是聂元，那么怕我干嘛，我又不咬人。”


　　(https://www.biqwo.com/dudu/202/202040/1025980.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biqwo.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w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