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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望岁 第一章 朝会


  第一章朝会

  1651年的正月是个好rì子,至少明磊敢说,不光自己,这绝对更是个万民同乐的好rì子。才过了元宵节,据běijīng传来的确切消息,一时间江南各省的报纸差不多整版整版的都是多尔衮已死的新闻和各种深度分析!

  虽然早就有了心里准备,但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明磊还是激动得哭了!是啊!太不容易了!这不是一帮书生闲来无事坐在一起品评人物,明磊是实打实地领教了这位大爷的决断和谋略。

  如履薄冰啊!要不是凭着异世的记忆,明磊能处处料敌先机,再加上自己根本没入了人家的法眼!否则,别说一个明磊,恐怕就是十个,也早叫人家给灭了!现如今,这个一生纵横无敌的家伙终于死了,明磊真的有一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他自己都有些奇怪,书上不是说,但凡高手之间,都是英雄相惜吗?自己怎么就一点寂寞的感觉,一点惋惜的感觉都没有呢?难道自己不是英雄?

  有了这点觉悟,明磊马上掩住了喜sè,可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反应,怎么一派欢腾,就没有一个象英雄的呢?

  为了解除心中的疑问,明磊拐弯抹角的问了好几个人,总算弄明白了,仇恨!这是一种自己永远不会有的仇恨!

  道理很简单,在明磊看来,满汉是一家,再狠再斗,不过是家里谁当家谁主事的问题。可对于他身边的这些大明帝国的jīng英来说,却有着亡国之痛。在我们的历史上,往往是家国紧紧联系在一起,对于这些旧朝的权贵们,亡国既是亡家,哪里还有平rì的温良俭让的君子风范,全是一副恨不能食其肉、饮其血的狰狞面孔。

  有鉴于此,明磊也就不难理解朱由榔为何一反常态地暴躁起来,几道上谕,催着自己带着悉数重臣前往安龙府参加朝会了。

  二月初二,龙抬头,黄道吉rì,是朱由榔移驾安龙府后,第一次朝会天下臣工的正rì子。

  其实,自打得到多尔衮的死讯,朱由榔整个人就处在一种亢奋的状态里,再加上这些天以来,他无数次的趁夜偷偷登上安龙城那低矮的简陋的城墙,四野里燃烧着的树枝将不大的城池整个照如白昼一般,城外的连营延绵不下十几里。

  “雄兵千万啊!”朱由榔只顾感叹着自己能有如此雄厚的实力,根本不去想,怕是也不愿去想,君为臣纲,当臣子的前来朝见君王,哪能带这么多兵马,这要放在一般的年月,与谋反何异?

  不过大家到都心知肚明,这不是用来对付圣上的,而是孙可望有意要在人前炫耀,而胆小的周明磊自然要带兵自保,他二人尚且如此,李定国、刘文秀、金声恒、王得仁几个,哪能不带些人手过来呢?

  堵胤锡一直陪伴在永历帝身旁,看到这场景,心中却是不住的凄凉,这些热闹的背后,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隔阂,若大的朝廷,看似金玉其表,又有多少人看到了那繁华背后的丑陋?几年的光景,不管自己如何努力,一盘散沙终究还是一盘散沙,这看似崇高的皇权反倒大不如前了。

  放眼前朝,统兵征战回朝的将军,随身侍卫不过百人,鲜有带超过三百人的队伍进京面圣的。可说到本朝,就是当年统率江南诸省,帐下几十万人马的何腾蛟见驾,也从未敢带这么多兵马啊?

  堵胤锡虽说耿介,但宦海多年怎会是不识时务之徒。这浅显的道理,也就是很少受皇族教育的皇上不知道,这满朝文武,岂能都蒙在鼓里?非不知,实不为也。看来这些外藩的势力熏天了,难不成又要重现指鹿为马的故事?

  想到这里,堵胤锡刚要张嘴,忽觉有人扯自己的衣袖,回头一看,是瞿式耜。

  看着满脸惊异的堵胤锡,瞿式耜微微一笑,压低了声音说道:“莫急!小不忍则乱大谋。”

  堵胤锡何等人物,当即明了,点头致意,二人相视一笑。只不过两人的面孔半隐在夜sè里,拌着城下忽明忽暗的火堆,多少有了几分诡异。

  到了二月二的正rì子,朱由榔身材长硕,再加上一身用金线和极薄的铁片连成的铠甲,带着金灿灿的盘龙头盔,很是威武。

  明朝的规矩很奇怪,明明是礼部掌拟具仪注,鸿胪寺掌领督演习,但大典上负责站队次序及点名的却是御史台的御史和御前侍卫“大汉将军”。

  那些朝中的文武百官早就按顺序列队站好了,而明磊等人却还是趾高气扬地端坐在马上,丝毫没有下来的意思。

  那些和明磊熟识的御史满脸堆笑地小跑了过来,明磊笑着一挥马鞭,那意思,瞅见没,大西军的几位哪个下马了?

  忽听鼓乐齐鸣,一抬头,朱由榔已经出现在城头了。此时,明磊不敢怠慢赶紧翻身下马,其他那些等候在城下的诸将也跟着下了马。在明磊身后的刘六很是不安分,小声嘟囔道:“头盔还凑合,瞅那甲,明显是狩猎时穿的,也能上战场?”

  “瞎咧咧什么?没仔细看看,就这也很是簇新!谁叫咱们陛下英武呢?”

  明磊一句话,逗得众人差点没笑翻了。

  此时,就听见城楼礼炮连放了三十六响,“拜!”说着数名唱礼官的这声整齐的大喊,明磊带头跪了下去。

  “吾皇万岁,万万岁!”

  伴随着山呼海啸的回应,朱由榔手把着城垛,激动的双手都有些颤抖。是啊!当此乱世,有军队就有了江山,任谁看到这旷地上一眼望不到头的铁甲红缨,冷风中猎猎作响的万片旌旗,还能无动于衷呢?

  冗长的朝见仪式足足持续了两个时辰,等到明磊几个来到行宫的正殿议政,太阳已经西斜了。

  孙可望是个敦实厚重的大汉,穿着崭新的亲王朝服,坐在永历帝的右垂手,矜持着绷着脸。瞅着孙可望一副大言不惭地样子接受众人的朝拜,刘六的眼珠子都要努出来了,都是老大太软弱,谁不知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好处,竟白白便宜了旁人,真是的!亏得他孙可望有这么大的脸,也不说离座避一避?恨得他牙齿咬得咯咯响,真想拉起跪在身前的明磊,和孙可望好好理论一番。

  其实刘六没看到,此时明磊脸上也少有的带出了些许不悦。明磊生气倒不是因为孙可望,而是感叹现如今这爵位不值钱啊!依着爵位,自己甚至站到了冯双礼的下面?

  既然位置靠后,明磊索xìng不发一言,冷眼看着这些jīng英们的表演。

  首先,还是首辅大学士瞿式耜代表群臣上表庆贺。听了满篇歌功颂德的官样文章,朱由榔谦卑地笑了笑,大声说道:“诸爱卿言过了。朕以凉德,恐负众望。尔诸臣宜同心匡辅,各共厥职,正己率属,克尽忠诚,立纲陈纪,抚民恤众,使君明臣良,政治咸熙,庶克荷天之休命。”

  瞿式耜立时带头拜倒在地,带领群臣一齐顿首曰:“圣谕及此,国家之福也。”

  “吾皇万岁!”随着叫喊声,明磊实在没想到会是湖南巡抚张同敞第一个跳了出来,“现在多尔衮已死,剩下的诸王均是一介莽夫,除去武刀弄枪,到处杀人以外,还懂得什么?鞑子之所以得意到现在,还不是前朝积弊太深,弄得民不聊生,天怒人怨,出了内乱才引来外辱。

  现如今,圣上廉政爱民,又减免税赋,救济难民,江南数省民心安定;且圣上贤德的声明更是响彻九州。长江南北、大河上下,凡我朝遗民,谁不是盼王师北定,早就望眼yù穿?

  臣以为,趁此大清主少国疑之际,王师北进,民心、士心所向,贼子授首之rì不远矣!”

  接下来身旁冯双礼的大声回禀,震得明磊很是不屑。“圣上,末将手下的士卒早就箭上弦,刀出鞘,只要圣上一声令下,定可直捣黄龙!”

  冯双礼再怎么说也还是孙可望的部下,一个空爵位就给朱由榔拉过去了?明磊胡疑地看看端然稳坐的孙可望,孙可望也不露声sè地打量着周明磊,互相端详了许久,从对方脸上俱是看不出什么,相视一笑,都显得有些僵硬。

  前些时rì,生生被此人敲去二十万两银子的木料,孙可望当然知道此人的斤量,看着明磊莫测高深的笑容,他终于撑不住了,欠欠身,平缓地说道:“惠国公!你身为七省督师,对这北伐之事,有何看法啊?”

  原本是个提议,孙可望却咬定是‘之事’,看来他的意图已经昭然若揭了。明磊不禁暗自松了口气,此人的斤量不过如此耳!双手抱拳晃了晃,“本帅认为,此时,宜静不宜动!”

  “惠国公这是何意?莫不是未战先怯了?”张同敞大声抢白道。

  明磊撇了一眼也面露不豫的永历帝,不屑地说道:“陛下!此朝堂之上,可有自问比微臣更了解清廷的吗?”

  “卿家何意?”

  “如果没有,当以微臣之言为准!”

  “噢!既然卿家如此自信!朕正有些疑虑,烦劳爱卿,详加解释了!”

  “微臣知无不言!”

  “好!盛传多尔衮是皇太后毒死的,爱卿有何看法?”

  “无稽之谈!”

  “据报,多尔衮在喀喇城行猎,发病坠马,摔伤双膝,后来吃了皇太后送来的丸药,没几天就死了。国公爷!这可是陈衍跹的独家报道,难道有假?

  试问?谁听说过,膝伤可以致人死亡的?”

  “哦……”明磊拖长音调,懒懒地扬起眉头。“听别山(张同敞的字)的口吻,倒是对此事颇有研究了?”

  “不敢当!只是留心而已!为了儿子的皇位,他们鞑子的皇太后竟一点廉耻都不要,下嫁多尔衮。这等女子会有什么好心眼,活该他sè迷心智,一时不察就被几粒丸药给毒死了。”

  明磊斜睨众人,见都是欣然点头的样子,一点也不生气,脸上还是带着一贯让人琢磨不透的微笑,“别山前面还算说对了。不错,多尔衮当然不是死于膝伤!但别山何以断定是死于非命呢?

  你可是两榜进士出身,怎么事事就往男女关系上想?”

  一句话,满堂哄笑,张同敞的脸一下跟紫茄子似的了。“怎么不是?多尔衮改称皇父摄政王,这个皇父是轻易叫的吗?”

  明磊越发心平气和起来,“这事也不能全怪别山!人家多尔衮和布尔布泰年龄相当,再加上多尔衮确实常出入皇宫,就硬把两人联系到一起了。这不但是咱们,就连清廷上下,也是这么传的。所以说,蛮夷就是蛮夷,这等瓜田李下、男女大防之事,也是如此马虎!”

  “布尔布泰?”

  “就是那个皇太后庄妃,她是科尔沁蒙古博尔济吉特氏大贝勒寨桑的女儿,本名就做布尔布泰!”

  见这一干人等都是闻所未闻的样子,明磊反倒越发耐心,“皇父之说,不足为凭!

  这是从来只讲求实力的政治!

  举几件小事,你们来想象一下多尔衮的威势。一进京城,多尔衮随便派个侍从,就能从皇宫大内将皇帝的玉玺取回来,每rì在自己府中早朝理事,举朝未加质疑。为了显示自己的尊贵,皇宫未曾修缮,先紧着修他自己的王府,还特意将府中的正殿盖得高过太和殿,诸公可曾听到说他越礼的传言了?

  还有更神的,多尔衮偏头疼,脾气暴躁,即便那些征战江南不可一世的勋贵王爷们,都不敢进府回事,全候在王府门前,单等多尔衮出去时,在路上匆匆说上几句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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