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绝命八重

　　如果不是脚边真真切切的几缕绚烂阳光和几个人的交谈声，许云还真会怀疑这是梦境，这的确太匪夷所思了，莫非是被那两个人的外表蒙蔽了？他们根本就不是农民来着？

　　李干更是揉了揉眼睛，“这是什么情况？”郭二牛也看到了他们两人，兴奋地走了过来。

　　见这两人没有睡醒般，知道是不解自己为何通过了。小声解释着，“我们的运气还真算可以，不知道那草药的效果出了什么问题，两只豹子相隔一阵醒来的……”

　　许云和李干对视一眼，心中都在嘀咕，“这都行？”

　　又过了一阵，回来了几队，到眼前为止，这空地上已经站着了三十余人。金颗岩以人难以察觉的弧度点了点头，很是满意。

　　他在前头清了清嗓子道，“大家都辛苦了，今日的考核就到这里吧。明日还会有人去通知你们的。”

　　飘飘秋阳透过云层和树叉的影子呈半圈形，有人看着觉得阴淡无比，有人却觉得是光同影的交融。

　　一路上李干还在不住感叹郭二牛是傻人有傻福。回到了所居之地，不远的小棚子中传来阵他们马匹的鸣声，许云一顿，“我去拿个东西。”他走到了马匹的囊袋旁，伸手弄了一阵才摸出个暗金色的破烂腰饰，从那几个山贼手中得到它后就一直放这里了，所幸没有丢失。

　　许云观摩了一阵还是看不出这玩意有些很不凡的地方，怪影也一直没有出来了。若硬要说它有什么不凡就是很古朴，也不知年代几何。管他呢。许云想着，师傅的来头和能耐大得吓人，他都说了不凡还怀疑什么？

　　已经是晌午时分，外头送饭菜的女孩都来了，笑意的素颜和餐餐的饱食加上和煦的阳光，莫说是二牛和李干，就连思维超前的许云都生出了种轻松感。“要看清现状，还渺小得很。”许云这样说道，像是对自己，也像是对二牛和李干两人。

　　据那两个氐族的女孩说，今天这里通过考核的一共是十队四十人，还有五人因为讯的士卒也措手不及而丧命豹口。许云点了点头，哪里都有二牛他们这样的运气？

　　“等下，”许云叫住了正要离去的女孩，问道，“你们部落是不是不止这一处地方进行考核？”今天他看遍了所有的人，也不见那两个山越人，这让他不解。

　　女孩有些意外地点了点头，“是的，部落的最西边也在进行，人还要多。”

　　许云一愣，看来这竞争真的很激烈，今天的不过是剔除那些杂鱼（二牛队中的那两个家伙算是另当别论），真正的正戏还没来呢。怪就怪这部落太大了，谁不眼馋？

　　日光一直都微细，到了晚霞时分在一片绚烂的映衬之下竟更加亮些。站在围着小屋的女墙之上，看着条状的云朵横插在斗大的金阳当中，看翅膀老长，说不上名头的大鸟舞过，天空层层淡淡静静，看似无暇无损，可就算出现了裂缝又有谁能看出？

　　两个淡淡的女孩又来了，带来了一个消息，明天开始的考核会很长，要做好准备。

　　这些都不能改变许云的一点习惯，许云还是在干净的屋脚盘坐而下。

　　体内若一方大世界，穴道舒张似璨然的星河。许云的两手放在膝盖上，心中止如秋水一潭，无痕无波，无论是纷争的桑格木酋长之位，还是零零碎碎的其他，都像风般短暂消逝在他的记忆识海中。他看到了什么？一望不到边的无际草海，其上点缀着好些紫色的花样，是风信，紫露还是玉簪？待他要凝神看清时，才发现这些都悄悄凝构，那月儿般的双眼，微翘的樱嘴，嫣然倾城的笑意，不是孙尚香还有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或暴虐，一怒伏尸数万，或阴侧，喜欢抹杀或算计人于千里无形之中……时间偌大，千姿百态，何奇不有，何妙不现？每个人都须顺着自己的道摸索前行，却不尽然相同。而许云的道无疑是自然悠淡，身同自然大道，闲看庭花，坐看云卷，这是种难得用言语来叙述表达的东西。他只知道，他必需得这样走下去，这才是最适合他的道。

　　淡无缥缈，神游虚空。

　　郭二牛和李干都睁眼面面相觑，此时的许云一身白衫，如此空灵透明，全然可以忽略他的存在般。他们不解，据传言，只有功参化天的绝顶高手才能有这种比普通人还普通的闲淡气息，将军的悟性竟如此之高？

　　……良良久久一夜无语。

　　他们醒来时，正巧听到一声公鸡的脆鸣，如利刀般划过黑白相间的晨曦。

　　等及天色蒙蒙发大亮，那个粗犷的男子来了。他脸上比原来亲和不少，对三人恭敬有加，“几位，请随我前来。今日是第二轮考核了。”

　　路上也看见些别的征选者，有一人的，也有两人的，像许云他们这种三人的倒很少见。

　　薄稀的雾竟透着些沁人的凉意，路上的小碎石很多，几人行在其上发出闷闷的声响，没有到昨天之处集合，那个男子走在前头，三人紧随着他的脚步，出了部落之门。

　　行了近半个时辰，他们提武器的手都有些吃力。

　　茫茫群山一片，兽虫横行，人烟莫见。这眼前更是几座耸然入云老山，虽然高度不尽相同，可样式有几分相似感，排着数过去，足足七座，横断沃野，纵然其间，威严般的沉重让人喘不过气，这气势，觉对是山中的王者！

　　到此的所有人都被这骇然的气势惊住，一个氐族的向导男子见几人的反应似乎见怪不怪。拱手笑着道，“众位，等下长老来了便会说清楚规条的，还有几队人没来呢。”

　　许云以为这次会将两处的人员集中到一块，没想到所有人到齐还是昨天的四十人。

　　金长老不一阵也在昨日两个小伙的搀扶下颤颤巍巍来到。他不急倒是急坏了许多人，许云见又是深山老林的，还要带上武器，不会又是什猎虎打豹的吧？想起昨天那两只凶猛异常的家伙他就头皮不自然。

　　不过情况有些意外。金颗岩的声音不大，却似乎悠扬着一个极为特殊的音调，让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众位，我得说下我们桑格木部落的过往情况，别看我们现在不大不小的，但若回溯百十年，我们的势力可是遍布大个西南，足有整个氐族的五分之一，疆域横遍大半个益州。”他老脸颤抖了下，情绪显得无比激动，仿佛亲身经历过那段辉煌一般。

　　众人一惊，包括许云在内。这个消息很不可思议，据他了解，氐族可一直是几十万的大少数民族。一部落能有这长老所说的成就，确也不凡了。

　　金颗岩顿了顿说道，“在那之前，我们虽然也是凭能力选定酋长，可也仅是限于本族之人。可一个族长却有大眼光，认为能带领我们走向辉煌便行，无论种族，他不顾众人反对，终于在他的几十之后，我部落迎来了绝顶时刻，那最伟大的族长便是中原汉人。这些都是关卡也都是他所设定的。”

　　“好了，扯远了。”金长老打住道，“你们现下要闯过的便是“绝命八重”的第一重山，老规矩，死伤自负，现下退出还来得及。”

　　“八重？”许云有些疑惑，这不只是七座山吗？金颗岩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这次可不比先前有人照应了，独自行动。”

　　他的声音荒凉，“请记住，氐族人从来都是喜欢强者。好了，祝各位好运。”

　　说完他便又走了。这所说的第一重山并不太远。虽然它也不是众山之中最魁梧的，但到它跟前才明了自身的微不足道。所有人都分开着由氐族人领着到达，它的底部很大，再加上枝叶异常的茂密和陡峭险峻的山势，估计要碰上一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氐族族人走了。许云抬头望了眼山顶，不过茂盛的树枝堪堪将他的视线挡住。把青龙戟抓到手心的舒适处，既然关于这上头什么都不知晓，那便闯吧！

　　刚开始还好，路有些走过的痕迹，行来不是特别费力。可这种美好没过多久便被扼杀了，前方就像一片原始森林，荒草过膝，叉枝乱生，给人肃穆又茫然的感觉。

　　许云不管这么多了，提着青龙戟的七分处，横劈竖砍，开路而行。青龙戟本是许云以怪影的材料比配而成，说削铁如泥有些夸张，但也绝对是一流的大杀利器，此时被用来草枝乱叶更是不在话下。

　　许云气力非比寻常，一戟横扫，十方俱清。又是一戟下去，月刃像是砍到了什么东西，扬过头顶时一截花色，没看得真切。低头看时，许云头皮都要裂开了。这还真他妈要命，一窝花花扭扭的怪蛇，怕是有十条还多。从小他便惧怕这玩意，现在更是让他手软无力……

　　他突然一惊，自己太过懦弱了吧？一窝小蛇都怕成这样，怎样成大事？一条手臂粗细的花蛇信子吞吐，游向他脚边。

　　“滚开。”许云暴喝，长长一戟扫荡而出，蛇肢飞扬，原地窝处也只留下些泥土松动和淡淡粘稠液体的痕迹。

　　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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