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冥冥难度

　　已经在此地逗留了多日，许云也不想多作停留，也不管另外两人情况如何，径自往第六重山进发。其实金颗岩也没有给他做出明确的时间限制。他如此迫切就是发现此地虽好却待久了足够消磨人的意志，容易萎靡不堪！

　　手中有了文士赠送的地图，速度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不出三个时辰，便将陌路杂然相错的五重山抛到脑后……

　　西随城上。一个青年男子迎着秋风，衣带飘转，气质说不出的出尘。他负手凝视着北面，已经半个月了吧？逸飞，你们可成功了？他身后的一个武将脸色恭敬，很沉稳，“军师你就放心吧。以将军智计百出，又甚是骁勇，定是马到成功。”

　　顶头灰蒙蒙的一片，秋水欲穿云层。许云不得不承认，对这山野荒外确实很厌倦了，这是种极度的视觉疲劳。但他必须坚持，抓住每一丝壮大的机会！

　　这座山甚多枯枝烂叶，乱石重叠，死气重重的感觉。前小段竟被人踩出了一条窄小的路。顺沿而上百来米，林木逐渐多了起来，都生得很怪异，多数都叫不出名头来。

　　这山太过诡异，像有块巨石压着在他心头，喘气不过。他猛然一觉，偌大一岳，他也攀爬了半个多时辰，竟然没有听到一声鸟啼，见到一个兽影！许云毛骨悚然，这，莫非真是座死山不成？

　　天山苍然，茫茫之色。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他，独自一人在奋力跃起，攀爬……

　　空中不知什么飘起了毛毛微丝，同一些要散未散的白雾交织到一块，郁郁难结，阴霾不开。一路在这低沉的氛围影响下，许云也沉闷起来。

　　他顿住了脚步，好像周围的路断了。四顾野望，脚下踢到了东西，竟是几根森森然的白骨，形状怪异，不像是人的。这里，许云用青龙戟拨开了一处隐蔽，原来有条路，蜿蜒而上。没有犹豫，踩道而行。

　　由于没有一些野兽的侵扰，只是单纯的寻路，许云比往常快上了许多。路竟又渐渐阔错起来，雨还是不大不小地下着，许云双脚踩在夹杂着不少碎石的泥土上，这里不大，周围再也没有可攀之处，遥遥能望见几重山都沉在烟雨当中。

　　山顶了吗？许云疑惑着，一个人都没有。看着漫天飞舞的秋雨，许云很是不解，这又是什么花样？

　　天色昏暗，已如同黑幕临欲。许云往山的另一侧边下去，想着，这闯关之处总在山上吧？绝对不能放弃，今日暂且寻个栖身之处，明早再作计算。

　　天色越发黑暗，苍穹像被块黑布笼罩。许云有些急切起来，身形疾快，四处寻觅，所幸在半山腰处寻到了个山洞。

　　洞壁狰狞不堪，整个黑扑扑的一片，应该不小，在这山上避雨过夜倒算得上是个难得处了。

　　许云在雨中奔波了老大一阵，雨意不大，却也让他全身湿透，成了落汤之鸡。看了下四周的峭壁，自嘲着，这下倒成了名副其实的山顶洞人了。大半天没有进食，许云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他拿出了个用布衣扎得严严实实的包裹之物，接着洞口可怜巴巴的天光，其中一片通红，娇艳欲滴。山中一只野兽都没见着，这是他在路边摘到的一些野果。

　　许云心中纠结。这些果子他一个也不认识，到底是吃还是不吃？

　　正此间，洞口处突地传来个轰天之声，待及许云反应过来，竟是一块比门还大的巨岩，滚将下堵住了洞口。许云脚步如迅雷，但还是慢上了一拍。手指头扳得发麻，这巨石也纹丝不动。“改死。”许云骂道。

　　此时唯一的一些光亮也被巨石抵挡住，昏暗一片，许云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这也算是考核？许云已经是伸手难见五指了。

　　耳朵一凛，似乎听到了细微的声响。静下心来，不是幻听，正听到有人叫唤着他的名字，声音有些苍老，好像是金颗岩。

　　顺着声源方摸过去，才发现这洞穴比他想象的还要大，走了十多步还没有碰到壁，又一转，竟还有个小洞穴，上头好像开了处口，有微弱的天光直射而下，声音好像就是从这传来的。

　　上头传来金颗岩古井无波的声音，“此便是第七重关卡，在这之中休顿，每日会有人在这里给你送下饭菜。”

　　还真来这花样，许云暗骂不已。“那不知要待上多久。”

　　空落落的洞穴中折射着金颗岩的声调，“无可奉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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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云不知作何感想，忧喜参半，喜是终于寻到了这闯关处，忧是被囚到了这暗无天日的洞穴之中。感到无语，这部落的先人真是什么都想出来了。

　　唉。许云叹了声，认了。即来之，即安之。就待在这里吧，只有这里还透着天光，别处都是黑漆漆一片。刚盘坐不久，便有个小姑娘的声音在盘旋，“在吗？在吗？饭菜来了。”

　　许云弹地一下蹦了起来，最饿不是饿趴到地，而是饿得不饿了。许云现在就有这感觉，连连道，“在的。快。”上头似乎传来阵小笑，没有出声。一个竹篮被麻绳系着小心翼翼地放下，他哪里还管得什么七分饱八分饱，一阵风卷残云地扫荡，干干净净，过后还没有意识到什么滋味。那女孩没走，静静待他吃完，收着竹篮。

　　许云突然意识到人家一个女孩子爬到这崎岖不堪，鸟不生蛋（也没鸟）的山处给他送饭菜，颇有些不好意思。“那个……多谢你了。”

　　他将青龙戟放到脚边，正准备进入修体状态。前处微亮的天光下似乎有影子飘动，许云一喜，语气都颤抖起来，“师傅是你吗？”怪影还是一成不变，脸上依旧的傲然，恩了一声。

　　“都好久没见你出来了。”

　　怪影点了点头，道：“身体出了些乱子。”他又四顾了一番，有些不解：“你这是什么地方？”许云当下便一五一十地将整个过程告知。怪影听了沉呤一阵，看着许云道，“这对你当下还是不错的。但也不是长远之计……”许云也点了点头。

　　怪影说上了几句话便仿佛消耗了巨大的元神，“好了，不废话了。此处阴凉潮湿，对我大有益处，你也抓紧升你的实力吧，这个时代的强者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极为可观。”

　　“也好。”许云应道，再说了，他也没有别的可干。

　　师徒两人皆盘坐下，默默无言。

　　日复一日，也不知经历了多少天的轮回。白天从顶头石空出撒下的阳光寸寸缩短，看得出秋季的逐渐远去，天气逐渐转凉，许云还是穿着那白麻短衫。

　　这些天来，他沉心若井，咬牙拼命去打破一个个壁垒，盘坐在地，有时他闭目皱眉面色严肃，有时他像与身周的石壁合为一体，失去生机般一动不动。一股执念在促使他前行，忘记了星移，也忘记了都转，他要变强！

　　末尾的秋风沉沉起起，飘然而过。小红看了窗边倩影，小姐这是……唉。

　　她伸出芊细的手指，感受着窗外忽起的疾风，在指缝间滑溜溜遁走。世间外物都随着四季，沿着自己的轨迹运转，变化，而你呢？你可还安好？她默默地抬起了胜雪的皓腕，那个泛着冰蓝晶莹的玉石圈，溢光流彩，若自成一个冰雪的世界。

　　秋色逐渐萧条，没有刚来之时的盛状，桑格木沃壤上的土地上被收割得整齐划一，留下些被扎成一簇的废弃杂秆。两道人影站在了田坎上，一人叉着手，没甚表情，一人黑面高大。让人不住想起了黑白无常。

　　李干望着萧落不已的田间，“开始还是没有尽力阻止将军选第八重啊，也不知道生什么意外没。”郭二牛轻易撇嘴一笑，露出了雪白的牙齿，“将军决定了的事，有人能劝下吗？”

　　“那倒也是。”

　　黑漆漆的空间一成不变，仿佛自亘古以来就是这样。一丝天光透过顶头，漏到了许云的膝上。他还有些气喘不过，发白的手指节松开了粗大的青龙戟柄，在这之中，没有敌人，目不能视，他便假想敌，每次出招，都想象着敌人最凌厉的反击，如何去正面应付，推演，转变，衔接。以求应滴水不漏，逆淩招式虽然不多，但贵在精而巧，花最小的力气取得最好的效果。

　　水滴石穿，许云在苦修士般的精益求精中，连连打破壁垒，逆着常理而上。他稍作休整，那力量就如同源源不止的溪流，股股涌入，不过多时便感到回复当初。

　　怪影在一旁难得地点了点头，不错，两月之内便突破到四重天，真实战力还要超出许多。

　　许云思绪转起，竟然已经过了两月？这之中最难受的不是如泉水的潮湿之气，也不是活动范围的限制，而是终日的暗无天日，且遥遥无止期，更让人心头难安。

　　想起金颗岩的那句话，“你随时都可以叫唤人，自认失败，马上便可脱离这片苦海。他嘴角扬起了些弧度，哼，想让我许云放弃？不可能的。我心如磐石，你要一年我便待上一年，直到赢得族长之位，桑格木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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