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鱼出水面
喜悦是什么？许云原来的回答就是失而复得（举例说明，他的命……），但现在他觉得完全可以将这个答案改换成父亲初见阔别近十八年的儿子。
一路上许云受到了无可抵挡的关切，这种情愫也不知道多久未曾有过了，上次还是没来到这个世界前，他的亲生父亲亲手为他筹办了一顿晚餐。
一路走到跟郭二牛以及李干分兵之处，连他们人影都没有瞧见，估计也是在飞齿兵的神勇下早早结束了战斗。
“逸飞……你？”他父亲见着了还算阔大的西随城城郭，几乎傻了眼。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未曾谋面的儿子竟然有了如此成就〔在他一个普通人眼里的确非凡了〕，这让他生出了种不切实际的错幻，嘴巴都忘记合上了。
许云笑了笑，一下便明白了他父亲所想，道：“爹，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的儿子，现在是，以后是，永远都是！”
他父亲红着眼点了点头，“好孩子，如今你长进了，我比得到了什么都开心。”
没想贾诩一直都在城楼上，见着了许云一行人归来。
两相隔望，贾诩愣了愣，看着眼前这独臂的中年男子，任凭他智计如何出众，也想不出此人是什么身份，逸飞竟然让他齐马头并行。
许云已经开始了介绍：
“爹，这是我的义兄贾诩，贾文和”
“大哥，这是家父。”
“家父？”贾诩有点转不过来，也不能这样凭空而出吧？
贾诩平常都是一副淡淡的样子，好像天塌下来也能当被子盖，许云很少见到他如此呆然的状样，不禁有些好笑。
“你好。”许云的父亲微笑着点头，他现在感觉整个天穹都是带着喜悦色彩。
“叔…叔父，您好。”贾诩慌慌接语，瞟了许云一眼。
“好了，等下给你解释。”许云哈哈大笑，“李干和郭二牛呢？”
“都还没回来。”
……
许云一直就觉得有事没事就将众县官吏聚集是件没多大意义的事，大概是以前受惯了那领导式的长篇大作，再加上此间天气比较恶劣，许云就允许他们在家中处理公事。
偌大的县尉议事厅除了许云，他父亲和贾诩就只有三个女婢了。三个话少得可怜的闷葫芦在几声述说和寒暄之后就陷入了半休眠状态。气氛有些尴尬。
许云倒是有说的，但只有和两人之间单个人说的话，那样说起来，势必会冷落另外一个，干脆也一言不发。
就这样大眼瞪小眼过了半刻，气氛终于被打破了。
来的人让许云和贾诩有些意外，对视了一眼。
――阿会喃。
他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露面了，想他那像牛样的体质，只要不是脑子被驴蹬过就知道伤寒不过是个推辞罢了。
阿会喃没有想象中的精力充沛，还有些颓然的样子，几夜未入眠的样子。
“阿会喃？”许云打破了沉默，“伤寒好些没有？”
阿会喃有些感激地看了许云一眼，“多谢族长牵挂了，好多了。”
“那就好，郭二牛和李干再等片刻估计就能回来了。”只有贾诩注意到了，许云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自信的笑。
只有许云注意到了
没有片刻，话音刚落就传来了郭二牛爽朗的笑声。这让许云怀疑三国跑得最快的不是曹操，而是郭二牛这小子。
郭二牛不必请示就能出入议事厅，他大步流星地踏了进来，一如既往的大大咧咧，迎面碰上了阿会喃，愣了下。
随即碰上了许云有些深意的目光，跟几人打了个招呼就在挑了张木椅坐下。李干也随后而至，见着阿会喃似乎也有种异样的惊异。
许云已经让人服侍着他父亲下去了。他顿了顿，开口道：“二牛，李干，你们怎么耽搁了这么久？”不时有意无意地瞟着阿会喃。
还是郭二牛抢着道：“将军你这就不知道了吧。我扫平了那个指定的蛮族部落后，从那些土人的口中问出了离他们不远处还有个较大的部落，就率弟兄们再去征掠可一番，嘿嘿。用将军你话说就是收获颇丰啊！”
“哦？”许云饶有兴趣的样子。“原来是这样。那李干，你呢？”
李干坚毅的脸上像抹上了彩虹，“我跟郭二牛也差不多的。回来的时候见到了一条平坦的泥路，经过打听才知道是一处蛮族的聚集之地……”
两人没有结束，在眉飞色舞，唾液横飞。
许云心中暗笑不已，这两个家伙不去穿越到后世演戏，可以说是浪费了。
阿会喃一直都没有做声，许云瞟了他一眼，脸上青筋暴起，很狰狞的样子，像是在忍受着极大地痛苦。
贾诩微微一笑，“你们是怎样扫平，征伐那些蛮族部落的？据我所知他们民风彪悍，极其尚武吧。”
“呵，这个，”郭二牛憨厚地笑了笑，“我们也确实遇到了不小的麻烦，就来个什么鸡什么猴…，把那些…”
李干打断了他，“是杀鸡儆猴。”
“对、对。我就吩咐弟兄们将那些试图反抗的蛮族族人的头颅悬在马下。还有啊，那些家伙实在太不能克制了，都说了对那些女子动手动脚。可人数太多了，我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呵呵，你这都不算什么。我们弟兄将那两个部落屠了个精光，那血啊，从部落最深处淌到了部落的最前方，谁叫他们往日也也对我们大汉子民坏事做尽……”
这次没有等李干说完，阿会喃就暴怒了，腾地起来，让人怀疑被挖了祖坟的样子。
“你们这些魔鬼，我要杀了你们！”
就如没有任何征兆，阿会喃当着许云和贾诩的面冲到了李干面前。
“住手！阿会喃！”许云暴喝道。
阿会喃也发现了眼前两人的异样，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莽撞的动作。他猛然醒悟，回想起来，这几人都是在故意夸大对蛮族部落的伤害。
“族长，你们……”
原来许云早就发现了他的不大对劲，这次就吩咐了郭二牛和李干来一场戏。刺激下阿会喃这小子。
阿会喃怔怔而立，不知说些什么。
“嘿，族长？”许云话中有话地说道，“我只是氐族一个叫桑格木部落的族长。”
阿会喃咬着牙想了想，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
他决定不再隐瞒什么。开口了：
“我是个彻底的蛮族人，也可以说是彻底不是一个蛮族人。在我对原来部落没有产生什么印象，刚刚开始记事时就被我们酋长安放到了桑格木之中以作内应。
每到年关之时，部落中就会有人来与我偷偷碰面，问我些桑格木中的事情，可我哪里会说得……”
彪悍的阿会喃竟然哽咽了住了。屋中的几人都受了他郁郁的影响，默默没有出声。
阿会喃耸动了下鼻子，接着说道，“你们是不知道。我哪里会将一些紧要的事东西说与他们呢？说是对原来的蛮族没有多大归属感是个原因，最重要的还是在桑格木让我体会到了那种家的温馨。小时候，我可以无忧无虑地同一伙嬉戏，放牛，虽然从小就没有父母，我却享受着长老那深切的慈爱。
再大一些，我已经能够凭自己的天赋打过一些大人，这让全桑格木的人都很欢喜。从此我就同着那些壮汉训练，打猎，受着全部落的关爱与尊敬……”
“再后来……就是族长你的到来。”
所有人都沉默了一大阵，没想到平淡的阿会喃还有这样一番际遇，看他的萧然泪下的样子，一阵唏嘘。
许云默默地点点头，这跟他猜想的很接近。
“那你……”这是摊牌的时候，许云也不知道阿会喃会做出怎样的去留决定。
“我从来都是将自己当氐族人看待的，”阿会喃将目光投向许云，“所以我想我还有资格叫你族长的。”
许云的狂喜没有在脸上显现，心中早已牡丹朵朵，开心有二，“一是阿会喃的天赋不用质疑，他已经做出了归留的决定。二是在原本的历史轨迹，阿会喃成为了孟获的一大悍将，现在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己迈出了改变历史的第一步！”其实许云早已经改变了不止一个历史轨迹，只是他不知晓罢了。
“还有，”阿会喃凝重地说道，“我希望族长不去杀害掠夺那些无辜的蛮族人。”他毕竟还是蛮族血脉，不忍那样的悲剧发生。
许云听到无辜二字，心中泛起了苦苦的味道，无辜？谁又不是无辜的？那些领命征战在外的将士是万恶不赦的恶魔？
他知晓阿会喃此时口中的无辜之人是指那些老人，妇女，小孩。
“那是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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