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战友

　　篝火燃烧不断，火上觥筹交错。火光照应着每个人的脸，倒映在波澜的烈酒上。

　　塔兹米在此之前并未喝过什么酒，但这烈酒下口，虽然辛辣不已，但是一股醇香却仿佛要融化了他的舌尖。

　　酒，能忘忧；酒，能解忧。但是酒却一定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酒能做的，只有逃避，逃避自己内心最懦弱的一面。

　　至少在这一刻，塔兹米带着满脸熏红，忘却了理想，忘却了仇恨，也忘却了自己……

　　那柄柳叶刀仿佛也在火光中醉了，醉生梦死，沉浸醉乡之中。火光在他身上跳跃着，宛如淌着血。

　　塔兹米在醉中发现了他，将他收入剑鞘之中，才将其锋芒收了起来。然后，塔兹米再次躺在了地上。

　　与他一同沉醉的，还有一个慵懒沧桑的男人，以及一名骨瘦如柴的男子，他们便是奥斯兰和柯兰铎。两人为了庆祝塔兹米进队，特意搞了这么一个庆祝仪式。各十人队的队长都来敬了一杯酒，然后都走了，似乎在他们心里，还是不太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新人。

　　然而塔兹米却无所谓，因为他指挥的十人队中的人，似乎在看到他击败柯兰铎之后变得顺从起来，甚至还有几分崇拜。

　　后来塔兹米从奥斯兰的口中得知，虽说各十夫长的职位不分高低，但身为十夫长，实力总有强弱之分。而强的一个小队，往往会担任更多的冲锋工作，而弱一点的小队，则更多的去担任后援工作。

　　而塔兹米所带领的这个第二小队，原先就是担任后援工作的了。负责撤退断后，衔接各小队之间的工作。自然而然，负责支援工作的小队在军队中总是弱势群体，那些冲锋队最看不起的就是这些支援的人。因此第二小队一直畏畏缩缩的，难以与其他小队分庭抗礼。

　　相比之下，柯兰铎的第三小队则负责冲锋，可以说是奥斯兰百人队中数一数二的小队，而柯兰铎的实力也是数一数二的。但在今日，塔兹米在全部人面前，打败了那个数一数二的柯兰铎，自然给第二小队大增异彩。

　　而相反第三小队的人今日脸色就很不好看了，满脸乌云，似乎极不满意这个新兵，但他们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那就是他们的队长，败了。

　　第二小队今日则都充斥着欢喜的神情，其中还夹杂着一丝不信。

　　“塔兹米呀，出于我个人的角度，我希望你能看好我那个任性的妹妹。”

　　“妹妹？”塔兹米从醉里恢复了一丝清醒，“什么妹妹？”

　　奥斯兰叹了叹气，摇头说：“她叫奈儿，是你们十人队中的一名士兵。”

　　“什么？”塔兹米大声惊叹，“难道说军队里还有女孩子？”

　　奥斯兰嘿嘿一笑：“艾斯德斯将军不也是女人嘛？”

　　塔兹米迷迷糊糊地回答：“又不是人人都像艾斯德斯那样变态。”

　　奥斯看涩然一笑：“但是我那妹妹可是以艾斯德斯为目标的，老是缠着我要我带她一起打仗。我不得已才将她安排在了第二小队这个支援小队里了。”

　　塔兹米倒吸一口凉气：“难怪第二小队总是负责后援工作。”

　　奥斯兰看了看四周，嘘声道：“别说出去，不然别人说我有私心就不好了。”

　　“艾斯德斯呢？”塔兹米问，“她又说什么吗？”

　　奥斯兰叹道：“如果她反对那我也就不需要这么折腾了。”

　　塔兹米苦笑：“还真是辛苦你了呢。”

　　奥斯兰忽然沉默，转眼变得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塔兹米，如果我没看错你，那么将来你所带领的第二小队，必然成为一支大放光彩的小队，所以我才担心妹妹的安全。我知道塔兹米你的野心很大，但是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妹妹的安全，我清楚这是一个很自信的决定，但……但请原谅我这点任性。”

　　塔兹米沉默了一阵子，问：“那你为什么不让妹妹去其他小队呢？”

　　“如果我现在要申请调动人的话，恐怕也来不及了，明天就有一场战争。塔兹米，这是我一生所求，请答应我。”

　　塔兹米看了看天，在迷糊中，应了一声，然后沉沉睡去。

　　在梦中，他来到了一个草原之上，草原上刮着温和的风，烈日高挂，万里无云。

　　草原上，充满了灰色的恶狼，如一片灰色海洋。他们撕咬着最嘴中的羊肉，撕扯着，吞噬着，将一点一滴生命力都吞噬干净。

　　远处的山丘上，慢慢走来了一只孤傲的白狼。白狼身上有着道道伤痕，但血液早已流干，伤口早已结痂，只余下一条伤疤。

　　白狼仰天呼啸了一声，那声啸声刹那蔓延开来，弥漫在整个草原上。那些灰狼放下了嘴中的血肉，抬起头来。

　　他们用舌尖舔舐着嘴边的血腥，双双有神的眼睛慢慢被警惕遮盖。他们看得出，这只白狼与他们不同。并非是颜色，而是在深处，那更可怕的东西。

　　灰狼们觉得，在白狼的注视下，他们如他们口中的牛羊，他们似乎还能见到那只白狼扯烂灰狼咽喉的画面。

　　白狼慢慢走到灰狼之中，忽然，他沉睡下来了。灰狼们放下了警惕之心，渐渐不再理会。孤傲的白狼随着狼群生活下去，慢慢融入到狼群当中，但是，他却不知道，他眸中不知何时已经浮现出一丝杀意了。

　　灰狼的生活，让他感到无聊。他追求的，是孤独，是高傲。

　　因为，他是一只孤傲的白狼。

　　梦醒来，东方已既白。晨曦照射在塔兹米身上，将最后一丝酒气驱散干净。

　　新的一日，已经拉开了帷幕。

　　训练营中，塔兹米站在烈日之下，手里执着一把沉重的铁刀，不断重复劈砍的动作。这个动作，本是村子里一个退役的老兵教给他的。

　　那只是某种简单的剑法，但塔兹米在这数年间不断重复着，渐渐给了他一个扎实的基础。

　　就如塔兹米打败柯兰铎的那一刀，就是从短剑剑法中改编而来的，举步，踏步，沉肩，转身，每一个动作都是十分简陋的，但是若是再次之上加上速度，就成了一件可怕的杀人武器。

　　塔兹米光是这一个动作，就每天都练习无数次，才换来这一击必中的强大效果。

　　由于昨天塔兹米换了把刀，所以如今开始摸索那柄柳叶刀的威力和用法。

　　他从沉重的铁刀开始练习，他举起铁刀，举步，跨步，挥刀，收步……每一个动作都是这般有力，沸腾的汗水洒在地上，刹那间被蒸发殆尽。

　　有时候，一刀耗费一个人全身的力气，有时候，一刀会费去一个人十年时间，甚至有的人一生就为了这么一刀。

　　“队长！”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塔兹米回头看去，就见到一个身材孱弱的男孩跟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小跑着，跑过来。

　　塔兹米认得他们就是杰斯和奈儿。

　　杰斯有着一头金色的短发，眸子是碧蓝的，若不是穿着铠甲，真以为是一个女孩子。而奈儿，也就是奥斯兰的妹妹，有着一头漆黑的长发，长发绑成双马尾，垂在后面，跑起来一颤一颤的，总能吸引人的目光。

　　奈儿长得其实很漂亮，只不过不同于奥斯兰懒散的样子，奈儿有着一双有神的眼睛，嘴巴很小，说话时似乎能隐约看见里面的虎牙。虽然她很漂亮，但是她的性格也是极其让人遗憾的，不少在军队里的人都被她得罪过，如果不是奥斯兰护着她，恐怕想将她按倒的人，能独立出一个百人队来。

　　塔兹米看着这幅沉重的包袱，不禁叹了一口气，问：“奈儿，杰斯，你们有什么事吗？”

　　杰斯露出一脸仰慕的神色，一双眼睛挣得老大，恭敬道：“我……我想请队长你教我……教我刀法。”

　　塔兹米面露为难之色，他学的都是基本的招式，哪有可以拿出来教的，更何况，上了战场，什么刀法都是没用的，最重要的还是自身战斗的经验与危机时的迅速判断。

　　不过看着杰斯一脸期待的样子，也不想打击这个年轻人，这个年轻人虽说只比他小了两岁，但此时看来，似乎保留了孩子的心性，恐怕此番不拿些什么出来，他是不会放弃的了。

　　塔兹米为难地点了点头。杰斯则一脸喜色。

　　塔兹米注意到了奈茵别扭的样子，不禁问：“奈儿呢？你有什么事吗？”

　　奈儿盯着塔兹米的样子，看了老半天，咦的一声笑着说：“昨天天黑，看不清队长你的样子，如今看清了，发现队长你也不是十分厉害吧。特别身材瘦小，真能上阵打仗吗？”

　　塔兹米苦笑着摇摇头：“对啊，所以我才要拼命练习。”

　　奈儿不满地转过头去，哼的一声，别扭地说：“那好吧，反正我无聊，就陪着你练练好了。”

　　“你是想我教你吗？”

　　“才没有！”

　　“真的吗？”

　　“我再说一次，才没有！”

　　奈儿满脸通红地说，忽然拔出短剑，向着塔兹米刺来。塔兹米以左脚为轴，顺着奈儿的短剑，稍微转了半圈，伸手在奈儿手臂上一带，就将奈儿带飞出去，奈儿一声惊呼，看着就要掉在地上了。塔兹米骤然拉回来，拉入自己怀中。

　　“别干这么危险的事啊！我真怀疑上一任队长是不是你杀死的。”

　　奈儿哼的一声，挣脱开塔兹米的手臂，匕首忽然一转，再次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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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今晚还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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