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污垢中的纯洁

　　奈儿满脸通红地说，忽然拔出短剑，向着塔兹米刺来。塔兹米以左脚为轴，顺着奈儿的短剑，稍微转了半圈，伸手在奈儿手臂上一带，就将奈儿带飞出去，奈儿一声惊呼，看着就要掉在地上了。塔兹米骤然拉回来，拉入自己怀中。

　　“别干这么危险的事啊！我真怀疑上一任队长是不是你杀死的。”

　　奈儿哼的一声，挣脱开塔兹米的手臂，匕首忽然一转，再次刺来。

　　塔兹米轻叹一口气，淡淡的说了一声：“小心了。”

　　忽然寒光一闪，一阵锋利的狂风席卷而过。奈儿只觉得手腕一麻，手中匕首已经冲天而起。

　　塔兹米手上，也已经多了一把形状奇异的刀，刀如柳叶，舞若狂风。

　　寒光再闪，柳叶刀已回到剑鞘中。那股骇人的冷光消失不见，奈儿感到胸前一松，窒息感也随即消散。

　　奈儿从惊诧中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匕首已经落在了自己的脚尖，方才醒悟过来，脸涨得通红，眼眶湿润，似乎要哭出来一般。

　　“别哭啊……”塔兹米不禁慌了，“你怎么就哭起来了呢……”

　　就在塔兹米正要上前安慰之时，奈儿忽然露出一丝狡黠微笑，然后一把握住塔兹米的手，往后一拧。

　　塔兹米急忙当中来不及变换身形，被这么一扭，骨头立刻发出咯咯响声，胸前的伤口也渗出了血液。

　　“怎么样，服了吧？”奈儿问。

　　“啊……奈儿……别……队长有伤啊！”

　　杰斯慌忙叫道，而奈儿也似警觉了一般，立刻松开了手。

　　塔兹米一得到解脱，呼出一口浊气，摔到在地，露出一副痛苦神情。

　　“啊！好痛！”塔兹米大声呼喊着。

　　杰斯仿佛被吓住了，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奈儿则一脸惊讶，慌乱不已。

　　塔兹米**道：“胸口好痛！我不行了……我要死了。”

　　杰斯忽然跪在地上，大声哭了起来：“队长……你不能死啊！我们第二小队好不容易有出头的机会……上天好不容易眷顾我们，送了队长大人你过来……你不能就这样死了啊！”

　　奈儿似乎意识到自己做错事了，捂着嘴巴，一双眼睛真的慢慢湿润起来，鼻子红红的，看着有着异样的可爱味道。

　　塔兹米惨然一笑：“奈儿，别责怪自己……既然生活在刀刃之间，就做好了随时死去的准备了。死之前，能有你们这样的战友……真的是太好了。”

　　奈儿再也忍不住了，哭着鼻子，抢上去扶住塔兹米，涩声道：“对不起……我错了……我……我……”

　　塔兹米柔声道：“奈儿……我临死前……还有一个愿望……咳咳……你可以帮我实现吗？”

　　奈儿握住塔兹米的手，急忙问：“什么愿望……你你……你尽管告诉我！”

　　“我……”塔兹米咳了几声，叹了一口气，“我希望……我希望你可以远离战场……因为在战场上……女性是很吃亏的……如果你被俘虏了的话……也不知道会遭到怎样的虐待……”

　　奈儿哭着说：“放心吧，队长……我……我被俘虏了的话，一定会自杀的！我绝不会让那些禽兽侮辱了我！”

　　“不不……你还是可以有第三个选择的……比如找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嫁个好人家……”

　　“那些……那些就等战争结束了再说吧……”

　　“现在就可以说了，真的……可以考虑一下的……”

　　“放心吧，队长……如果战争结束了，我一定按照你所说的那样……找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嫁个……嫁个好人家……”

　　“你就是不肯现在就去是吧！”

　　“队长……你别死啊！”

　　“……”

　　塔兹米忽然跳了起来，大声道：“我不死了！”

　　杰斯和奈儿看着突然活蹦乱跳的队长，不禁愣了愣，面面相觑。

　　塔兹米苦笑着摇摇头，说：“刚才我是装死的，只不过是想帮你那个笨蛋哥哥一个忙，好让你放弃从军的想法而已。”

　　奈儿黑着脸，低着头，用着低沉的声音问：“这么说，你不会死咯？”

　　塔兹米嘿然笑着说：“当然不会死啊！要不是为了你这丫头，我还需要演得那么辛苦？不过你也够顽固的。”

　　奈儿忽然瞪了塔兹米一眼，那双哭得有些许肿胀的眼睛愤怒地瞪着塔兹米，看着有股楚楚可怜的气息。

　　塔兹米感到内心一阵罪恶感，他叹了口气：“抱歉……是我玩笑开过了……”

　　杰斯也低着头，怆然不已：“队长，你知道吗……我们即使遇到多少次同伴好友的死去，我们都感到十分悲伤……即使我们已经习惯了这悲伤……但我们明白，要成为一名真正的士兵……就必须不会悲伤……因为……士兵是杀人的机器……”

　　“所以……我们二队才会沦落到如此田地。”

　　塔兹米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他的心中，却闪过一丝伤感。

　　“那你们究竟为了什么而来参军呢？”

　　塔兹米问。

　　杰斯用手托着脸，仿佛想起了以往的事情，神色黯然，蓝色的眼睛渐渐无神：“因为军人的待遇好。我的老家在异民族和帝国的交界处，当时战乱不断，我与家人流离失所，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了，却又遭到了异民族的洗劫……后来为了维持生计，照顾年迈的父母，我只好去工作了……可是，身在那样的动荡地带，哪有什么工作做的？我做了几年违法的工作，但最后却被帝国军抓住了……我无路可走，最后才决定走上从军的道路而已……所以我希望我有一天，我可以带着荣誉和金钱，回到父母那里，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儿子有多厉害……”

　　塔兹米双眉一皱，他想起了自己的村子，那个曾经对自己有着诸多期望的村子。只是，一切都毁灭了……

　　“那么奈儿呢……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的……”

　　奈儿沉默了一会儿，坐了下来，双手紧紧抱着膝盖，脸埋在了腿上。她肩膀颤了颤，说：“没事。”

　　她忽然抬起头来，一双红红的眼睛中，写着痛苦与仇恨：“我……我跟我哥哥，本来是帝都里的贵族……但是却都被夜袭他们杀死了……所以我和哥哥，立志要给他们复仇……但我们身无分文，流落街头，幸亏遇到了艾斯德斯将军，收留了我们，我们才活下来了。所以，我们决定，要跟从艾斯德斯将军一辈子，然后，为我们家人报仇！”

　　塔兹米听了之后，黯然不已，他看着那年轻男女，升任十夫长的那份喜悦早已当然无存。

　　每个人活在世上，都充满了无奈。然而，纵使生活有多无奈……他们还是要继续走下去。因为这就是生活。

　　而塔兹米身为十夫长，就是要背负着十人的理想，在艰难的路上打滚。他忽然发现，原来自己的担子是这么重的。

　　这两年来一直想着复仇的心，渐渐变得温和起来。成为了十夫长之后，他看到的东西更多了，只是却更加迷茫了。

　　向着反叛军报复，难道就是正确的吗？虽然他们杀了许多无辜的人，害了许多无辜的百姓。但帝国如今压榨人民，难道就没有错吗？

　　或许，让叛军胜利了，说不定人民的生活会更好些……

　　然而，这些念想只是一闪而过而已。很快，塔兹米找到了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要想改变帝国，那就要爬到帝国的最高层。

　　至少，如今最短的道路就是如此。

　　为此，他要带领第二小队，建功立业，将来，要升上百夫长，万夫长，甚至是帝国的大将军！届时，他自然可以在朝野中覆雨翻云，整治帝国的动乱。

　　沉默的心重新燃起了火焰，塔兹米摸了摸奈茵的头，将她的头发都抚乱了：“别哭了，放心吧，我会让你们达成自己的理想的，尽管把性命交给我吧，我会保护你们的！”

　　塔兹米清楚，这些不过是空话而已。他有何能耐，能保护自己小队全部人？只不过，至少，他能让这空话，变成一点点承诺，也算是他自己的一点点不切实际的理想罢了。

　　只是，这些话在杰斯和奈茵听来，却是一种如暖泉般的幸福。

　　尽管他们清楚，这些只是空凭借无依的承诺，但谁叫他们是笨蛋呢？是那些悲伤的笨蛋呢？

　　人之所以不同于机器，是因为他们有感情。人之所以不同于野兽，是因为他们有理性。

　　但是恰巧，士兵是不需要这一切的。因为他们需要像机器一样服从，需要像野兽一般勇猛。

　　对于在沙场走了这么多遍的奈茵和杰斯而言，能保持理智和感情，或许正是他们有着一颗无邪的灵魂吧，只有那纯洁无垢，出淤泥而不染的灵魂。才能在这丑陋的罪恶中仍保持如莲花般的清洁。

　　而塔兹米决心要守护这份无垢。

　　尽管战场是如此残酷，但他却也不愿让战火，伤害到长在战场边上的美丽野花。

　　;


　　(https://www.biqwo.com/dudu/44/44576/2345834.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biqwo.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w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