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楚恪魂归
这一夜的雨声就没有停过，许多人夜不成眠。
第二天村民醒来时，天色还是灰蒙蒙的，雨丝毫没见小。
滴水岩旁边的虎跳涧也积蓄了很大的水流。朝着山下泄去的洪水，发出“轰隆隆”的沉闷声音，声势比往年夏日雨水最多的时候还要大。
经过这一夜的大雨，岩洞中湿度大增，呼吸似乎都变得沉重起来。
负责做饭的村民花了好长时间才点燃柴火，烧火的时候，柴堆也一直冒着白烟。洞里的人都给熏得够呛。
石云把早饭送到白野的石室外时。白野还在摆弄手中的几颗栖凤木珠。
栖凤木不仅树形高大，木纹漂亮，线条流畅，花开也如凤凰展翅，花蕊形如凤凰头冠。结的籽则形如凤眼，且有和树木如出一辙的纹路，名凤目珠。因传说人皇牧异氏的坐骑是一只火凤凰，最爱停留在栖凤木上，食用栖凤木籽。栖凤木也就被人族奉为神木，其籽作为占卜所用的道具。
东黎靠着一条石柱，坐在一张草垫上打瞌睡。
白野一晚上都在摩挲着手中的凤目珠。东黎原本还想一直在旁边看着（但其实石室中伸手不见五指，白野也不让点火把，他也只能是听着凤目珠在白野手中碰撞的声音罢了），结果实在是撑不住睡了。他不知道白野也是在他睡后才占了一卦。
白野听见脚步声停在石室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睁开眼道：“进来吧。”
石云眯了眯眼，才适应了洞中昏暗的光线。把手中的食物放在白野面前凸起的一块石头上。
“祭司，大家现在都……”石云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说。
作为村长，他知道的比普通村民多得多。
一些村民以为所谓的灾难只是一场大暴雨，此时心中还怀着等大雨一过，就能回村收拾收拾继续耕种的期望。虽然天色晦暗，看不清山下情形，不过看这雨的势头和虎跳涧的水流量，也能推断山下的农田肯定都已经毁了。但村民们也想着这没什么，等水退了，好好拾缀拾缀，山下还会是肥沃的田野。
“我知道。”白野摆了摆手：“但这还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石云锁眉。现在时日还早，村人情绪还算稳定，但如果久了，只怕人心浮动。
白野知道他想什么，但却不以为然。在生死存亡面前，人哪里还能考虑那许多！
而此时的楚恪，却是感觉到了极致的疲惫。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好像看到了一条白龙，神俊威武，双目炯然，完全不同于在楚家地下壁画上所见的。怎么说呢，壁画上的白龙也是满目威严，十分神气，但眼神之中带着几分暴戾。而他所看到的白龙，不怒而自威，只需扫一眼便能感受到他身上那睥睨天下的气势，眼中却是一片沉静。
楚恪迷迷瞪瞪的，觉得身上很是酸痛，似乎身体都不是自己的，想动又动不了。
他很想睁开眼睛，但眼睑太过沉重，他不得不顺从地闭着眼休息。
当身体什么也不能做的时候，大脑却在不停转动。
楚恪想，自己这是不是做完一场梦了？
可是梦里的故事明显还没有完啊！
神木村的人为了躲避灾祸，搬到了山上的滴水岩，大雨刚刚袭来自己却被卷走了。这离着父亲说说的大洪水和人族的避难所葬龙谷还远着呢！
他觉得自己这个梦肯定还没做完，既然睁不开眼，那就继续睡觉进入梦境吧！
楚恪用力地闭了闭眼，准备去梦里接着徜徉。
守在床前的傅君竹敏锐地发现了他的异样，看见楚恪的睫毛闪了闪。她先是拍了拍他的手，又晃了晃他的肩膀。
发现楚恪似乎还有意要继续睡下去，傅君竹有些哭笑不得。
“恪儿，恪儿，快别睡了！”傅君竹声音由低到高，唤着楚恪，“该起床了！”
楚恪还没有进入梦乡，眼前乌黑一片，其中似乎又有许多五颜六色的光斑在闪烁着。他突然听到傅君竹的声音，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就嘟囔着，有些疑惑地叫了声娘。
傅君竹只看见他嘴唇蠕动了两下，大喜过望，确定他这是醒了，就伸手在他脸蛋上捏了一下：“恪儿，该起床啦！”
这一下楚恪是真的醒了。
他缓缓地抬起沉重的眼皮，有些不确定地朝着眼前模糊的人影道：“娘？”
傅君竹去旁边拧了条帕子来，给他擦着脸：“你这孩子，可算是肯醒了！”
楚恪还没有完全清醒，问道：“娘，你怎么在这儿？”
娘应该在小花厅里等着自己去吃饭啊！
傅君竹的话让他大吃一惊：“你都睡了三天了！”
“啊！”楚恪张大了嘴。
“好了，快起来吧。肯定饿了吧？先吃点东西，有话也等吃完再慢慢说。”傅君竹一边说着一边帮他揉着四肢。躺了这么久，血流不畅，肯定四肢酸软，用不上劲。
“秋丽，端一碗粥来。薄雪，你去报老爷，说二公子醒了。”傅君竹扬声吩咐外间的两个侍女。
楚恪听见两个女声清脆地应了声“是”，过了会儿，知道两个侍女走了，手脚也被揉开了，马上就翻身起来，坐在床上，身子往傅君竹的方向倾：“娘，我做了个梦……”
傅君竹却轻轻“嘘”了一声：“好了，娘知道了。有话待会儿再说，啊。”
楚恪看着她，母子之间长久的默契让他乖乖地闭了嘴，知道现在还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就起来配合着他娘给他穿衣服。
不过片刻，就听见外间传来秋丽向楚彦慈请安的声音。
楚彦慈走进来，伸手制止了要给他行礼的楚恪：“不用了，先让爹看看，恪儿没事吧？”
面对楚彦慈的热情，楚恪还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父亲，恪儿没事了。”
楚彦慈带着他到桌边，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道：“嗯，还行，就是气色不大好。”
他见秋丽在桌上摆着早饭，一锅红枣枸杞鸡粥，一碟子奶香馒头，一碟子拌黄瓜丝，和一小碟子酱牛肉。
“我也还没吃，今天咱们爷俩一起吃吧！”
楚恪站在桌边，没有落座，眼睛朝着傅君竹看。
楚彦慈这才反应过来，朝她道：“你也还没吃吧，一起吃！”
这种时候，傅君竹不好拒绝，只得吩咐秋丽去多拿两碟子点心，再加一个菜来。
他们私下吃饭，倒也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楚彦慈就解释着自己为什么还没吃饭。
“我本来不抱什么希望的，还在翻查典籍，”楚彦慈说着，像是解释，又像是邀功，“真没想到恪儿能醒了！”说完自己也觉得这话好像有哪里不对，补充道：“实在是，有些惊喜！”
傅君竹觉得楚彦慈的行为有点幼稚，只好搭话：“劳老爷费心了。”
楚彦慈干笑了两声，也觉得无趣，遂专心吃东西。
楚恪确实很饿了，这两天傅君竹倒是时不时地给他灌一些羊奶进去，但是这玩意真不顶饿，他现在腹内空空，所以埋着头喝粥。
他不知道的是，这些天傅君竹表面焦急，心里却是安稳的。
而楚彦慈却是真的着急了。
他在地下石室里布置了手脚，想利用楚恪身上的异能，挖到些可用的秘密，结果楚恪的昏睡却是在他的意料之外。他这两天倒真是在全力查找资料，看怎么解决。
要是楚恪再不醒来，他都要考虑找荣家的人求助了！但这样必然要给出些好处去，所以他这两天都泡在和韵斋，连内院都没怎么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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