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凄惨的月光

　　关东的雪来的比江南早的多，江南还是深秋十分，关东已是漫天的飞雪。月光在满天飞舞的鹅毛大雪的映衬下，说不出与孤独，苍白，凄惨！

　　一间简陋的小酒馆里，刑天孤独的坐在一张桌子前，桌子的年代久远，也看出是什么木料的，极为厚重，黑乎乎的，上面满是岁月留下的刀刻，桌上是一壶酒，一碟牛肉，再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酒已冷透，喝在嘴里如同被冰水浸泡过的一般，但却冷不过刑天的眼神。昆仑之巅，吊桥崖边，刑天与柳恨天联手对敌的那一战，无数名昆仑弟子倒在他眼前，刑天已经杀够了，这一战，他比许多人一辈子杀的人都还要多，此后很久，刑天总觉得自己的呼吸中都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曾几何时他是多么的渴望这种味道，现在他却连一点血花都不愿意看到。

　　昆仑大战后白若松一家选择了隐居，也算是过上了一阵子好时光，但无奈白若松中毒太深，三个月后，刑天以女婿的身份为这曾经叱咤风云的男人送了终，入土的那一天，无敌与万惊雷也来了，无敌终于在白若松的坟前喊了一声“师傅”，葬礼过后，万惊雷邀请刑天出任刑部小四神中“小刀神”一职，刑天原本已经厌倦了杀戮的日子，起初是不答应的，后来还是白雪发话，毕竟万惊雷救过刑天两次，这份人情是无论无何都要还上的，刑天这才答应暂代“小刀神”一职，直到刑部找到新的人选来替代他。还没有正式到刑部述职，刑天就被派到了关东，与东方晓月，段飞与金刚族并肩作战，又再一次投入到无尽的杀戮之中。

　　刑天喝下了一杯残酒，用右手扶住左臂，那条手臂没有一点的知觉，吊桥一战，他身负重伤，其中受伤最重的就是他的这条左臂，手筋被挑断，幸亏有唐初夏这个神医传人在，好歹是帮他把筋脉给接上了，但是却再也没有任何感觉，也不能拿重物，形天赖以成名的两大绝学中的“昆仑绝壁”也就不在了，如今的刑天只能依靠右手的“一刀两断”来杀人。

　　两个时辰前刑天刚刚与金刚族的人交过手，自然又有不少人成了他的刀下游魂，浓厚的血腥味令刑天又有要呕吐的感觉，只得找了一家简陋的小酒馆，以关东最烈的“烧刀子”来压制住心中的恶心之意。酒馆虽然简陋，好在店老板是个实在人，虽然店里的客人不多，还是不吝惜的往火炉里加满了硬柴，将小酒馆烘烤的暖意浓浓，除了刑天以外，酒馆还有一桌人，两名男子低声的交谈着喝酒，看样子是熟识的，在聊着一些闲话，小酒馆里宁静且安逸。

　　“卖干果了！”忽然一声清丽的女声响起，一名少女穿着干净但满是补丁的花袄，挎着一只竹篮出现在酒店门口，少女满身是雪，脸上也冻得发紫，却努力的挤出了一些僵硬的笑容，露出两颗可爱的兔牙，说道：“几位大爷，丫头这里有上好的长白山干果，配着烧酒吃可好吃了，要不要来一点，就剩最后一点了，卖完了我就可以回家，可便宜了，大爷们就买一点吧。”

　　刑天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也没答话，似乎这可怜的少女不存在一般，眼神冷漠而阴沉，另外两名汉子却将少女叫了进来，其中一名身材壮实的汉子说道：“天这么冷，你这丫头怪可怜的，这样吧，叔也不是有钱的主，这有几个铜板，我留下酒钱，剩下的，小丫头你看看能买多少？”另一名瘦高的汉子也道：“也算上我一份。”在怀中摸索了半天，却也只得几个铜版，少女千恩万谢的接了过来，数了一数，将篮子中的瓜子、松仁、榛子取出来不少，全部堆在桌子上，篮子中却还留下了一些，显然这些铜板还不足以买光她的干果。

　　“这位爷们！”身材壮实的汉子朝刑天说道：“你也帮个忙吧，这大雪天的，这么小的一个姑娘，可怜见的，用不了几个铜板。”

　　“是呀，是呀，就算积德了。”另一名汉子随声附和道，少女也殷切的看着刑天。

　　“帮几个铜板不算什么。”刑天动都没有动，冷冷的说道：“但若是要我赔上性命去帮她，这代价太大，我不能帮她！”

　　身材壮实的汉子微微一愣，说道：“你这汉子，不帮就不帮吧，说些个儿要赔上性命的话，怪渗人的，都是爷们，谁怕谁呀！”

　　刑天冷笑道：“你们既然是来杀我的，就应该知道我是谁，都是杀手出身，你们虽然已经将杀气隐藏的很好了，但却瞒不过我，你们这个法子不错，知道我左手不便，从怀中取钱的时候必定是用右手，待我右手一伸进怀中的时候，那个痩高的汉子必定用暗器取我性命，我说的没错吧？”

　　“不愧是死神刑天！”被识破了诡计，身材壮实的汉子也不惊慌，说道：“你这样的人物，咱们原本是不应该来杀的，但是雇我们的主出手太大方，杀了你以后，我们在也不用过这嗜血江湖的日子了，刑天，你今日必死！”

　　刑天给自己到了一杯酒，一口喝尽，说道：“你们两人还杀不了我，回去告诉你们的雇主，我与他的事情已经了结了，我不会对任何人说他的事情，如果要说早就说了，现在我只想快点解决金刚族的事情，回去过太太平平的日子，我刑天说的话，到死也算数！”

　　“怕是不行了。”身材壮实的汉子说道：“你也曾是出了名的杀手，知道这里面的规矩，出弓没有回头箭，刑天，你接招吧！”话音刚落，顿时“轰隆”一声巨响，刑天身旁的那堵墙壁硬生生的被人撞出了一个大洞，一名巨大的汉子，手持盾牌与斩马大刀冲了进来，大吼一声：“泰山压顶！”一刀就劈了下来！

　　“一刀两断！”刑天身子一闪，手中的“戚”闪电般出手，丛这汉子的腰间闪过，一抹血花飘起，那汉子竟然没事一般，又是一刀斩来，刑天眼中满是诧异，心道：“好厉害的十三太保横练！我这一刀足以斩断千年大树，竟然不能奈何他！那个人为了杀我竟然雇来这种级别的杀手，看来是铁了心要我死呐，我却还为他守着秘密，我还真是蠢呐！”

　　“神蛇夺命！”瘦高的汉子果然是暗器高手，一出手就是三枚蛇形飞刀，更恐怖的是那名健壮的男子，一抬手，竟然打出一股火焰，如同一条火龙一般撞向刑天，刑天也端是厉害，反身一刀格挡住斩马大刀，与此同时踢起整张桌子，迎上了火龙与飞刀，脚踝却是一痛，一枚锋利的峨眉刺已经穿透了他的右脚脚踝，那名可怜的少女竟然不怕火，混在火焰中滚了过来，她身上的那件花袄原来是石棉布制成的，根本不怕火，这出其不意的一招就伤了刑天！

　　刑天退到墙角，背靠着墙壁，用刀支地，眼神如刀，盯着少女咬呀说道：“原来你才是杀手锏，是我大意了，你身上的杀气虽然弱，但仔细的体会还是能察觉到的，丫头，你不是杀手，为什么也要跟他们混在一起！”

　　“杀了你我们就有好日子过了！”少女眼中含着泪，小手紧紧的握着满是鲜血的峨眉刺，不住的发抖，显然是第一次杀人。

　　刑天看着眼前的四个人，这四人仔细看来都是面有菜色的样子，显然是好久都没有吃饱饭了，但这四人出手精妙，配合默契，绝对不是江湖上的泛泛之辈，为何会过得如此凄惨？刚才的那一下已经挑断了他右脚的脚筋，若不是有“戚”支撑着，他早已经倒了下去.

　　“唉！若是我左手的昆仑绝壁还在，他们又岂能伤我！左手废了，右脚也是不成了，我刑天以后就是废人一名，不知道白雪会不会嫌弃我？”刑天苦笑一声：“这就是杀手的命，始终是要死在同行的手上，我早已认命，只是还有人在等着我回去，我不能让你们杀了我！”单手横刀，大喝一声：“谁先上……”

　　一股血花飘起，一只带着钢爪的手丛墙外穿了进来，透过了刑天的胸膛，刑天的心脏已碎，血也即将流尽，这少年的生命到了尽头，屋外的大雪从墙上的破洞中飘了进来，无情的打在刑天的身上，刑天却是微微的一笑，望着凄惨的月光，眼中一阵恍惚，那月光顿时柔和起来，变成了白雪的如花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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