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逃婚
第十二章逃婚
刘邦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自己家里之时，黑暗的天际已经开始微微泛白。他一路上都在冥思苦想，但怎么也想不通吕公为何会做出这样的许婚。虽然那吕素也十分娇柔可人，比起吕雉来究竟差了许多，就像那少年乞儿所说吕雉可是‘天仙下凡’，非一般女子可比拟。无奈啊无奈，他刘邦倒底是与她无缘！
刘邦叹着气推门入室，一屁股坐在饭桌旁的凳子上，全然没有发觉屋里亮着烛火，而萧何已经坐在那里等待了很久。
一向耳聪目明八面玲珑的刘邦这是怎么了？萧何不禁失笑，盯着刘邦看了好一会儿，可他竟然没有任何反应，愣愣地不知在想什么。萧何只好站起身来，拍了拍刘邦：“刘兄，你怎么啦？”
被萧何这么一拍，刘邦立刻惊得跳站起来，见到鬼似的看着萧何：“萧兄，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吓我一跳！”
萧何实在忍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我早就进来了，一直坐在这里等你回来。”他看刘邦渐渐缓过神来，接着说：“听人说，你们在树林里遭遇到了劫匪，我赶紧过来瞧瞧。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刘邦摇了摇头说：“那些人不像是劫匪，奇奇怪怪的，不为财也不为人，总算我们都平安无事。”
萧何疑惑着：“既然无事，刘兄为何这般心事重重？”的确，刘邦一直是无论多大事情都能潇洒放下的人，今日的情形实在太奇怪了。
刘邦望着好友萧何，想回答又觉得难以启齿，掂量了半晌，欲言又止，叹出了一口长气。
萧何见刘邦不愿说，也不强求，挥挥手示意刘邦靠近烛火这边，然后慢慢从怀中摸出一张官文来。
咦？是什么重要的文件？萧何连夜在这里等待刘邦，看来不仅是为了探望一下如此简单，这张官文才是他此行的重要目的。刘邦想到此处，急忙凑上前去查看官文。摇曳的烛光下，他看得真真切切，官文是咸阳蒙将军府颁下的，举国范围内悬赏万两黄金寻人！黄金万两？乖乖，这可了不得啊！刘邦赶紧再看那官文上的画像，这个要找的人，居然有点儿像易小川！刘邦凑近了再看，哪里是有点儿像，那眉眼，那神情，还有奇怪的发型，简直是太像了！
“易……小……川！”刘邦照着官文上的隶书缓缓读出这三个字，原来这就是神秘流浪汉的名字。
萧何朝着刘邦会意地一笑：“不错！就是易小川！看来动手打你的这一位，委实不简单哪！尊贵显赫的将军府居然为了找他举国重金悬赏，想必他定是个重要人物啊！”
刘邦点点头，同意萧何的推断。这会儿，他反而心下释然了，原来易小川和秦皇嬴政第一亲信重臣蒙家沾亲带故，怪不得吕公要另眼相待了。看来除了萧何，吕公也必定已从县令那里获知了易小川的真实身份吧？他拉着萧何坐下，心中再无芥蒂，缓缓把吕公许婚的事情和盘托出。
萧何瞪大了眼睛：“还有这样的事情？吕公的消息也太灵通了吧？”他看着刘邦落寞的神情，同情之感油然而生。自从吕雉来到沛县，刘邦就一直七晕八素的，萧何每每讥讽他‘英雄难过美人关’，原来还指望借着这次吕宅宴席，刘邦终能娶得美人归。谁会想到天上掉下来一个易小川，生生把这好事情给搅黄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依照吕公的意思迎娶二小姐？”萧何问。
刘邦气呼呼地看着桌子上易小川的画像：“还能有什么办法？我唐突吕素在前，吕公许婚在后，莫不说吕家和县令交情深厚，就是放在平常人家，我也必须把这事情负责到底了，总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败了清白姑娘家的名声吧！”刘邦语调极慢，像是在下很大的决心。
萧何叹气道：“大哥你终究还是没能如愿啊。不过我看二小姐也很好，纯真本分，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啊？”他收起桌上的官文小心地叠好，一边说道：“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明日天一亮我就要押送一队徭役启程前往咸阳，归期遥遥，刘兄的喜酒恐怕是喝不成了。”萧何再次提醒刘邦：“临行前特意赶来给你看这张官文，就是希望刘兄你务必要小心与易小川相处，此人隐姓埋名恐怕另有隐情。”
刘邦没有在意萧何之后说的话，倒是“前往咸阳”四个字让他眼前一亮，犹如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临刑的囚犯在断头台上被突然赦免，刘邦兴奋地转过一个念头，他紧紧握住萧何的手：“萧兄！让我替你押送徭役去咸阳吧！”
萧何不解：“这是为何？此行可是苦差？”
刘邦双眼发光：“没有关系！让我替你去吧，天一亮就出发！”
萧何再一细想，恍然大悟，惊呼道：“莫非，刘兄你想逃婚？”
刘邦被说中心事，不好意思地哈哈笑了起来。
这一夜似乎过得特别慢，当天际终于泛起鱼肚白时，吕宅中却早已是一番人仰马翻。吕公生怕易小川再次不告而别，特意派家仆暗中跟着他，放心不下吕素的小川并没有想马上离开吕家，被安排在厢房的他一夜无眠，一直在考虑着该如何向吕公推掉他和吕雉的婚事。直到他被窗下跑过一个丫鬟的尖锐呼喊声打破思绪“快来人哪！二小姐不见了！老爷！老爷！二小姐不见了……”
吕素不见了！易小川本来就是和衣躺着，听到这喊声立刻跳了起来，冲出屋去。吕公和吕雉也被惊醒了，披着衣服赶了出来。吕素真的不见了，家仆们搜遍了整个吕宅都不见她的踪影，只是发现她的房间里少了一些随身衣物，此外马厩中的一辆马车也不见了。看情形，竟然是离家出走了！
这个傻丫头！居然逃婚了！她昨夜不是明明告诉自己“婚姻大事，父母做主”的吗？瞧她那柔顺的样子，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做出如此大胆的决定呢？易小川心潮起伏，难道是自己的话刺激了她吗？他清楚地记着吕素听到他大叫“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时候那浑身颤抖的样子。假如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易小川就真该死了，要知道一个女孩子单独闯荡在外面是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小川脑海里浮现出吕素曾经遭遇山匪的情景，更加害怕起来。他没有等到吕公发话，就飞速跑到马厩，骑上一匹枣红色骏马，扬鞭而去。
吕公见到易小川策马而去，惊呼起来：“先生，欲往哪里去啊？”
易小川一人一骑早已奔出去很远，他的声音随风飘来：“吕公，我去把二小姐找回来……”
“爹爹！”吕雉既希望有人赶紧去找回吕素，又不希望这个人是易小川，她抚了抚贴身挂在自己脖子上的虎形坠，怅然若失地望着门外，“希望素素没有走远，蒙先生可以尽快把她找回来。”
吕公一声叹息，他素来知道吕雉性子烈脾气倔，却不曾料到一向温婉听话的吕素也会做出这样的惊人之举。女大当嫁，将吕素许给刘邦，并没有太过委屈于她啊？吕公真是百思不得其解，除非吕素已经心有所属？不过这是断然不可能的，毕竟他们父女三人才是初到沛县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吕公又是焦急又是疑虑，猛地头晕心悸差点儿站立不稳。吕雉见状连忙扶住他缓缓往屋里走去，一边小声地劝慰着：“爹爹不必太着急，蒙先生智勇双全，有他去追赶，素素一定能平安回来的。”吕公闭着眼睛微微颔首，心中还是浮出一丝悔意，暗恨自己究竟太心急了，要不是既想留住易小川，又不想放弃刘邦，事情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了。
一盏茶的功夫，易小川就策马出了沛县，东南西北该往哪个方向呢？站在岔路口犹豫了一阵，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掉转马头，朝着西面的树林疾驰而去。这个树林是他和吕素昨日相见的地方，如果他猜得没错，初到沛县的吕素应该也和他一样分不清方向，只能认得通往树林的路。果然，没有行出多远，易小川就在晨露打湿的泥地上发现了隐约的车轴印和新鲜的马粪。吕素架着马车一定就是朝着这个方向去了，易小川连忙挥动马鞭循着印迹加紧追去。
“高人！等等我……等等我……”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易小川身后遥遥传来。易小川不由拉紧了缰绳，转身望去，来人是那个少年。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匹马，匆匆忙忙地追在小川身后。
“你怎么来了？”易小川看少年这么快追来颇为奇怪。
“高人！我对沛县周围地形比较熟悉！我来帮你一起找二小姐！”少年颠簸在马背上，仍然中气十足。
易小川对这个少年向来不反感，心想多个帮手也好，便朝他喊道：“那好！小兄弟，赶紧跟上我！快！”说完，转身继续策马狂奔。少年见易小川没有和自己见外，心中欢喜，忐忑尽消，急忙挥鞭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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