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针锋相对

　　第二十七章针锋相对

　　淡红朝晖映照着辉煌的咸阳宫，巍峨的重重宫阙在清晨的薄雾中悠然展露出各不相同的旖ni丰采。崭新的一天即将开始，但并非每个人都能有一份好心情。

　　距离皇宫不远处的大将军府中正弥漫着一派紧张气氛。时间已经不早了，可一向严谨守时的蒙恬却还没有离府去上朝。原因是他被堵在了书房门口，堵住他的人是脸色比他还臭的易大川。

　　一卷撒开的竹简被易大川倒提在手中，上面用墨笔横平竖直写满的居然是现代简体字。不用猜也知道，这卷留言正是出自易小川之手。这是昨夜离去之前，小川应蒙恬要求写下的。口说无凭，立字为证，竹简之上的字体怪异，蒙恬未能全部读懂，可易大川是看了个透心凉。易小川在留言里面说，乱世动荡时局不稳，他准备一个人去寻找解救玉漱的方法，让大川安心留在蒙府中等待他的消息，到下次重逢时再一起商量回去现代的计策。

　　这算怎么回事嘛？简直是急死人了！易大川一夜未眠，大清早就得到这样一卷竹简，气得脸色煞白差点儿没晕过去。他和小川一起穿过密道的石门后，就失去了联络。眼看来到秦代这么多日子，他一直心急火燎在等待与小川汇合，实在没有料到这个小子居然来到身边还避而不见，丢下几个破字就扬长而去了。就算他不想再当蒙毅，也不能把个烂摊子这么甩给自己吧？易大川的心里晴天落雪冤得没话讲，眼看自己这个冒牌的蒙毅马上就要被逼启程去骊山建造皇陵，本来还指望着小川能在最后一刻救他出火海，可现在看来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易大川杵在蒙恬书房门口，再次挑战他这位大哥的忍耐力。无论如何，在今天早上他必须要讨到一个说法。因为现在唯一补救之道，就是逼迫蒙恬讲出易小川的去处，然后立刻去追赶，说不定事情还能有转机。

　　换好朝服的蒙恬静立在书房门口，饶有兴趣地望着易大川，后者就像一只被惹怒了的猫那样竖起了全身毛发。嗯，看他的反应，昨夜那个易小川的确如假包换，他写下只言片语就能让易大川如此激动，想必两人之间确有深厚的交情。蒙恬完全可以一掌推开不堪一击的大川，可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他想看看这个失而复得的弟弟到底可以为了外人疯狂到什么地步。

　　廊下，刚刚伤愈的小槐也得到了消息，匆匆赶来劝阻易大川。

　　“少将军，你……你别这样，大将军上朝要紧，万事好说嘛！”小槐悄悄在背后拉扯着易大川的衣角。

　　“小槐不用拉我！”易大川声音大得像要吼给所有人听：“好你个蒙恬！既然你就是不肯告诉我易小川的下落，那么让我来告诉你，”他不假思索地说道：“我根本不是什么蒙毅，我的名字叫易大川！从来就没有什么哥哥，我要去找易小川，不会再留在这里。”他一根筋地执拗着，“今天要么你杀了我，要么就让我走！”

　　小槐被易大川吓坏了，垂手站在一旁不敢再劝，四下的兵卒和家仆们也都一脸惧色地僵立在原地。在少将军出现以前，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和蒙恬说话，就算是亲生兄弟，恐怕大将军的忍耐也快达到极限了。

　　果然，瞬息之间散着寒气的青铜长剑就顶住了易大川的胸口。

　　“即便死了，你还是蒙毅！”蒙恬眼神里有一丝失望闪掠而过。

　　胸口传来利器顶触的痛感，易大川没有想到蒙恬真的会出手，他本来想激将一下对方，看能否套出易小川的行踪，现在却骑虎难下，进退不得。易大川索性把心一横，闭眼仰头道：“好！来吧！”

　　绷紧的满弓，箭在弦上。满院中跪满了替易大川求情的兵卒和家仆。

　　“恳请大将军手下留情！”他们齐刷刷地喊着，小槐更已经泪流满面。

　　自己与这些人素昧平生，他们居然下跪求情不惜顶撞蒙恬？易大川忍不住睁开眼睛来，心中憋着的怒气被忽如而来的感动冲淡。

　　蒙恬也看出易大川的悔意，可手中的长剑尚不能放下，面对这么多人轻饶了口出狂语不知天高地厚的易大川，他实在欠缺一个下来的台阶。

　　“老师！蒙毅兄，你们……你们这是干嘛？”扶苏来的太是时候了，这种情况下也只有他最合适伸出手来按下蒙恬手中的剑柄。依旧白袍飘然的他今日看起来有些忧郁，他甚至来不及问两兄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径直蹙着眉按下蒙恬持剑的手，急促地说道：“老师，快随我早朝去吧。”说着又转头对易大川道：“蒙毅兄，父皇也要见你，我们一同进宫吧。”

　　这个关键时刻，秦始皇要召见？真是倒霉到家了。易大川心情降到了冰点。

　　咸阳宫，易大川又一次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时候进入其中。没有了头一回的新奇，更多了一份忐忑与不安。他不知道扶苏为什么表情焦灼，也不知道嬴政又想要干什么，当第二次进入玄幡飘扬充溢着皇权天威的主殿时，他竟然又一次忘记叩拜。

　　“拜！”唱官高喊着。

　　易大川淡淡斜了一眼两侧，见蒙恬和扶苏同时弯下腰去，却没有意识到这个命令同样适用于自己。几乎在他发愣的同时，易大川感觉两腿膝盖弯里袭来一阵剧烈的酸痛，还来的及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情，他已不由自主地匍匐在地。定睛一看，左侧的蒙恬正投来谴责的目光。哼！原来是他暗中踢了自己一脚，易大川本来就一肚子火，现在不由对他反感更胜。

　　没功夫去理会易大川针芒般的怒目相视，蒙恬已经站起身来走向武官之首的位置，扶苏也随之走向正殿前方。而刚刚被封为常奉的易大川，则被太监引领着进入文官的行列。

　　“蒙恬爱卿！”嬴政没有追究他晚来之责，伸手撩开冕旒上的挂珠，露出怒忧参半的脸色：“边塞长城外，匈奴蛮夷得知军中大将不在，屡屡发起暗袭，摧毁数段已经修好的工事，”嬴政停顿一下继续道：“更有甚者，朕刚刚接得快报，昨夜那些大胆蛮夷居然在半途山谷中发动伏击，劫走了数日前从咸阳发往边塞解困的粮草，此举公然挑衅大秦天威，简直是无法无天！”

　　蒙恬一惊，心想若非凌晨时刻他正和易小川会面，如此重要的战报不会不闻。作为大秦第一将军，当然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在眼皮底下发生。护卫大秦疆土与尊严是他蒙恬人生中的第一任务，于是他大步跨出朝班，：“陛下，请让微臣即刻带领大军前往边塞镇压蛮夷。”

　　“好！”嬴政大声应允，似乎整个早朝就在等待蒙恬这一句话：“朕即下令由蒙恬率领大军前往边塞驱逐匈奴蛮夷，愿爱卿一举剿灭乱臣贼子，早日凯旋！”

　　“诺！微臣必将赴汤蹈火，不负陛下所托！”蒙恬下跪领旨。

　　太好了！听到这里，站在文官行列中的易大川都忍不住要笑出声来了。他终于明白，原来扶苏大清早就一脸忧心是为了这件事情。尽管易大川也不愿看到边境匈奴作乱，但一想到蒙恬马上就要领军出征离开咸阳，他甚至有些感谢匈奴人。因为这样一来，蒙恬就再也无暇来管他易大川了。

　　“蒙毅爱卿！”没有想到，秦始皇突然又喊起了他的名字。易大川一愣，快步走出列伍，像模像样地拜倒在地，暗暗希望千万别横生枝节。

　　嬴政安排好了那头边塞动乱之事，心情似乎也转好，朝着李斯伸手一指道：“丞相已经为爱卿在骊山行宫准备好驿馆，朕希望你能早些动身前往那里开始着手修建皇陵！”

　　不会吧？催我去骊山修建皇陵？那不是出了虎穴又进了狼窝吗？易大川着急起来，想自己这样一来不是又被看得死死的跑不成了吗？他无奈地抬起头来望向嬴政，一个“诺”字要说出口来却是千般为难。

　　朝中众臣见易大川不说话，都十分奇怪。尴尬之间，蒙恬忽然上前奏道：“陛下，微臣还有一事未来得及禀告。”

　　嬴政见蒙恬开口，想来必然是重要之事，便暂时将易大川撂在原地，和颜问道：“不知何事，爱卿但讲无妨？”

　　蒙恬垂首犹自迟疑了片刻，复又抬起头来：“蒙家世代为秦将，微臣希望胞弟蒙毅也能承继祖训，早日熟悉行军征战，所以斗胆恳请陛下暂且延迟皇陵修建之事，允许蒙毅随军出征。”

　　什么？易大川听得这话，一颗心如同迅速掉下黑暗的深渊。到了朝堂之上，到了秦始皇面前，这该死的蒙恬居然还不肯放过自己。不行！要是去了边塞，找到易小川的机会岂非更加渺茫，他绝对不能再一次落入这个冷面将军的手里。

　　于是，趁着秦始皇还在犹豫的时候，易大川直起身来高声道：“回禀陛下，行军打仗，乃兄长之所长，而臣虽犹不及，也愿以己之所长效忠陛下。臣愿立刻起程前往骊山为陛下修建皇陵！望陛下应允。”

　　嬴政本来就无意让易大川出征边塞，对于他来说修建皇陵也是刻不容缓的大事。他正发愁该如何回复蒙恬，没料到易大川却主动站出来这样说，倒是甚合其心，不由微微露出笑意：“好！两位蒙爱卿都能为朕分忧，实属大秦之福！甚好！”

　　秦始皇虽未明说，但实已驳回蒙恬的建议。

　　“你……”蒙恬望着一脸胜利表情的易大川，顿时气结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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