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美人满怀一见倾心

　　第三十一章美人满怀一见倾心

　　二女争一夫，一场闹剧无法收场。眼看吕雉就要被逼亮出虎形坠的时候，易小川忽然从椅子里跳了出来。那寄忧谷果然劲头十足，下肚没多久小川便觉得酒劲上头，天旋地转。再一次痛失素素让他心里烦闷无比，此刻只想找个清净地方安静一下，却未想无缘无故被扯进这样一出闹哄哄的无聊争执中。

　　“都给我……住嘴！”易小川跌跌撞撞走到人群中间，挥舞着双手：“这两个……女子……我一个都不喜欢……也……一个都不会娶！”吕雉的因爱成恨，小月的为爱无悔，他易小川都承受不起。既然生命中已经有了玉漱，那么其他的女子便都如云烟。易小川认为正是由于自己不够狠心，未能严词拒绝吕素，给她留了念想，这才害了她丢了性命。那么对于眼前这两个女子，他不能一错再错。

　　“哈哈哈哈……”易小川醉醺醺地望着由于他的一番话齐齐变了脸色的屋中众人，忽然笑了起来。吕雉？小月？一个是汉高祖的发妻，一个是西楚霸王的爱姬，他易小川只是一个莫名其妙来到这里的过客，有何能耐让她们两人为他争得面红耳赤？真是太可笑了。

　　易小川一边笑一边扶着疼痛的额头，胃中酒气翻滚恶心更加厉害，实在忍不住，他撑住桌子一弯腰吐了个满地都是。胃痛、头痛、心痛，全身都痛；易小川一时间俯身按住桌角直不起腰，低声呻吟起来。

　　吕雉见易小川言语之中一点儿都没有维护自己的意思，本来就心中不悦，此刻又看到他醉酒呕吐形象不雅，愈发觉得嫌恶起来，心想他这副尊容和那刘邦又有何不同？下意识地，她就轻掩口鼻转过身去。

　　另一边的小月则不同，她本来就觉得高要胡编那些话来欺骗吕雉实在过分了一点儿，因而小川撇清说两女都不喜欢的时候，除了些微的失望之外她并没有丝毫的恼怒。今日来到高老庄，她就发觉易小川醉得厉害有些不对劲，现在看见他弯腰呕吐不起，想必是很不舒服，便不自禁地走上前去替他轻轻捶背：“易公子，你好些吗？”

　　小月的手纤细却有力，纵使易小川醉得厉害，他依旧能隔着衣衫感受到这种熟悉的触觉。近情情更怯，小川更希望小月也能和吕雉一样知难而退，不要来招惹他这个让玉漱孤独千年、让吕素香消玉殒的祸害之人。

　　“走开！不用你管！”积聚着难以名状的复杂心情，半醉半醒的易小川一扬胳膊，没有轻重地推向小月。

　　“啊！”小月未曾想到易小川会使出这么大的力道推开自己，惊叫之间人已经失去重心连退几步向后倒去。

　　“小月！”高要看到小月刚走上前去就被易小川推开好远，连忙伸出手去捞她，可惜动作不够快慢了一拍，小月飞快地从他身边滑了过去，眼看就要仰面朝天重重摔到地下。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人飞快地从围观的宾客中跃了出来，展开长臂包抄到小月身后将她轻轻托住，及时化解了其后落之势。

　　“啊！”小月原以为会摔个大跟头，却没想到自己居然摔落入了一具男人的怀抱，忍不住再次惊呼出声。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被男人这样紧紧拥在怀中，小月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正被紧贴在对方的胸膛前，而这副身体很健壮很温暖，宽阔的肩膀和有力的手臂为身材娇小的她团团围起一片安然的天地。这种感觉真的好神奇，仿佛这点小小的空间就是一个独立的世界，是一个属于她的遮风避雨之所。小月为自己的念头羞得满脸绯红，双眸闪动着迷离的光芒朝着那男子的脸孔望去。

　　这男子鼻梁笔挺，眸亮如星，相貌堂堂英武逼人。他本来倒是很自然地对小月施以援手，心中并无杂念。可当他一下子拥住了小月那柔若无骨的腰肢，望见了小月那娴静淡雅的容貌，特别是目睹着这张惹人生怜的尖尖瓜子小脸上蓦然升腾而起的无比羞涩之美态，心中便咯噔一下，犹如在瞬间被一支雪亮的利箭射穿了心脏，胸中气息翻涌，掀起不可遏止的心潮澎湃。男子脸颊上也扬起不易觉察的红意，这是不是就叫做一见钟情？他暗想着，连喘息声都有些不受控制地变粗变急，痴迷地抱住小月忘记松手。

　　“先生……多谢你……”小月扭动着娇躯，想要离开这个怀抱，众目睽睽之下她实在是太尴尬了。

　　“哦，对不起，冒犯了……”男子顿时觉醒过来，连忙松开双臂，继而朝着小月一欠身子行礼道：“在下项羽。”

　　原来他的名字叫做项羽。小月低垂下头，仿佛抬头去看项羽要比刚才和吕雉间的那场闹剧更让她羞赧：“我叫小月，多谢项公子出手相助。”她轻柔宛转的声音如同一股清流直淌入对方的心里面去。对面的项羽连忙倒退一步双手齐摆：“不用谢，不用谢！”正是应了一句‘英雄难过美人关’，此刻意乱情迷的慌张表情全数写在他脸上，原本俐落的身手都显得笨拙起来。

　　“项羽！”高要在一旁叫了起来，他高亢兴奋的声音听起来比小月还要激动。这是自然，来到秦代这么久都没有碰见几个名人，一下子发现食客之中居然藏着未来的西楚霸王项羽，怎不让他亢奋无比。

　　“项羽，羽毛的羽？”高要问，项羽点点头。

　　“项梁，你的叔父？”高要再问，项羽又点点头。

　　哇塞！高要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拉住了项羽的双手，快乐忘形地说道：“哈哈，原来你就是西楚……”可惜‘霸王’两个字还来得及出口，醉醺醺的易小川就跌撞过来，扑到项羽身前：“羽哥！哈哈……羽哥！你……你好啊！”他显然是醉迷糊了，朦胧间看到久别的项羽突然出现在这里感到十分惊喜，不加掩饰地连声向这位曾经的大哥打着招呼。

　　高要和项羽都是一愣。

　　“你认识他？”高要问，项羽摇摇头。

　　“他认识你？”高要再问，项羽未知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高要还想继续追问的时候，大醉的易小川已俯身倒在了两人中间，嘴中一口秽物喷洒出来把项羽和高要的衣服都弄脏了。

　　“小川！哎呀……”高要赶紧把烂泥般的小川扶稳，不好意思地朝项羽打着招呼：“项公子对不住啊，请到后面厢房擦拭一下，换件干净衣服吧。”

　　“不用了，没事！”项羽朝高要摇摇手，他丝毫不介意衣衫脏污这种小事，也不想细究为什么易小川会认识他，他的目光和全副心思依旧悄然停留在高要身旁的小月身上。

　　易小川被高要搀扶进去内屋，精彩场面缺了主角，二女争一夫的戏码可演不成了。看客们见好戏退场，便三三两两地散了，吕雉犹自怒意未消，可女儿家毕竟要脸面，她不好继续纠缠争辩下去，便斜睨了小月一眼也气冲冲地甩手回房去了。

　　被项羽那么一抱之后，小月心里就像住进一只小白兔，不停地窜上蹿下怦怦乱跳。她对项羽仅有匆匆一瞥，恍惚记得他长相阳刚硬朗，并称不上如何英俊倜傥，可他浑身散发的男子气息却是那般让她难以忘怀。小月不敢放任自己再往其他地方乱想，连忙打了一盆热水跟着高要进了厢房。

　　“你小子还真重啊！”高要气喘吁吁地把易小川扔到床上，“到了这里还死性不改，先给我玩失踪，再给我玩烂醉，真不让人省心！”小川的这些行为在高要看来很稀松平常，他在现代和高岚谈恋爱的时候就是这副腔调。

　　高要一转身看到小月端着水进来了，便笑呵呵地招呼到：“好妹妹，你把水放下吧。这小子吐了一身，脏得很，老哥来给他擦就行了。”

　　小月心想高要一个大男人怎么能擦得干净，虽说男女有别需要避嫌，可房中还有高要在，也没有什么好特别忌讳的，便端着水盆凑近床边：“老哥，我来帮你吧。”

　　这个妹妹长得像高岚，体贴温柔可远胜高岚啊。高要见小月坚持，便不再客气，俯下身和她两人一起忙碌着给小川擦拭清理起来。

　　“不……不要……碰我！”易小川闭着眼睛胡乱挥舞双手，吐干净后刚刚觉得好受些的他实在不愿意再被翻来翻去的折腾。

　　“小川！你配合点吧！不擦干净要臭死的啦！”高要一边抓牢他两条不老实的胳膊，一边示意小月给他清理胸口处沾染脏污的重灾区。

　　“不行！光擦不行，”小月摸到易小川浑身衣服都是湿透的：“得给易公子换件干衣服，不然他会生病的。”说着，她已经动手轻轻拉开易小川的上衣。随着手起衣落，小月看见衣襟褪下处有一个暗红色的印记赫然露了出来，它生在易小川胸口心脏附近的位置，虽不大却很醒目扎眼。小月自幼在宫闱中长大，对亲近皇宫的重臣们都颇为熟悉。她几乎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蒙家帅旗上的那个虎形记号。好奇怪？为什么易小川身上会有这个记号？

　　小月将疑虑的目光投向高要，她想老哥或许会多知道一些关于他这个‘老乡’的事情。可当后者正要循着小月的视线去看时，易小川出人意料地一下子坐了起来。看起来，他好像做了什么噩梦，满头是汗神情奇怪，猛然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就狠狠往地上砸去。

　　“哎哟！小川啊！你怎么还发起酒疯来了呢？”高要连忙去抢地上那东西，是块古玉吗？质地还挺坚硬的，这么个摔法却没有碎裂，高要握到手中一瞧却是惊愕万分。虎形坠？！易小川扔出来的东西居然是那个让他们俩从现代穿越而来的宝盒钥匙！有了这个东西，说不定就有了重返现代的机会！

　　高要整个脸色都变了，心想原来易小川一直藏着这个宝贝呢，他飞快折返到床前，揪住易小川的衣服拼命摇晃起来：“易小川！你给我醒一醒！告诉我，虎形坠到底怎么回事啊？”

　　虎形坠……虎形坠……是谁在说话？好烦人……易小川紧皱着眉。

　　等了这么多时候，终于看到回去的曙光，高要怎可能不激动。他不顾小月的反对，让仆人拿来了一大碗醒酒汤，捉起小川就往他嘴里灌去。

　　“对不起啊小川！”高要看到易小川被汤水呛得咳嗽不止却依旧手下不停：“你赶紧醒一醒呀！我要你给我说说这虎形坠倒底是怎么回事啊？急死我了！”

　　“老哥，你别这样啊！”小月试图拉开高要和易小川，拉扯之间又再度看见了小川胸口的那个印记，这次她究竟忍不住喊道：“虎形印？”

　　虎形印……虎形印……又是谁在说话？好痛苦……易小川勉强睁开眼来，迷蒙中他看到眼前的高要和小月幻化成了少年和吕素，他们两个正相互拉扯着在无边无际的滚滚河水里苦苦挣扎，没有彼岸、没有尽头、没有逃生的机会，绝望的神情在吕素眼中闪烁成绝美的流星，她用尽最后的力气伸出手来，苍白的手里躺着那枚暗红色的虎形坠：“小川！给你！”刚说完这四个字她就被一个巨浪湮没了，同时被湮没的还有她唇边那个凄美决绝的微笑。

　　素素！素素！你不要死！易小川胸前的虎形印感应着他的悲伤，灼热地疼痛起来。虎形坠？虎形印？就是它们把自己带来秦代的，就是它们制造悲剧的，就是它们再一次带走素素的，是不是要毁灭它们才能结束永无休止的轮回？酒精麻醉了易小川的神经，这一刻的他完全因为吕素的死亡而陷入癫狂。他忘记自己已经把虎形坠扔掉，再次伸手探向怀中却摸了个空。

　　毁灭它们！毁灭它们！我不再相信命运轮回！易小川找不到虎形坠，就顺势夺过高要手中的汤碗，用力在掌中捏碎，然后握着那些碎片就朝自己胸口的虎形印记处狠狠剜去。

　　“啊！”小月捂着嘴惊叫起来。高要也不知所措地呆在那里，他原以为小川只是寻常的醉酒，可却没有想到他会这样伤害自己。

　　一道、两道、数道……暗红的血沿着胸膛流淌而下，触目惊心，可易小川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似乎这样做才能平息他心中对素素的愧疚之情，隐约可见有一个释然的浅笑在他苍白的唇边缓缓浮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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