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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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旧金山。
回来的路上，吴鹏坐进了苏珊的小福特。晚风凉爽，吴鹏摊在后座上，车窗大开，他大口地吸着气。
“要不要紧啊，吴，要不去医院处理一下？”苏珊把着方向盘，头也不回。
“死不了，不过脖子火烧火燎的，刚才都被他掐懵了，多亏你提醒，否则肯定会被坦克碾死。”吴鹏痴痴地笑。
“别笑了，小心嘴唇伤口豁开。”
“没事，有钱了难道还哭啊？一个小时赚了一万美金，要是在老家，一个农民一辈子也干不出这么多钱。”嘿嘿嘿，吴鹏痴笑变成了苦笑。
“笑吧，反正疼得不是我。”苏珊嗔怪道。
“可以回家了，我有钱回家了。”吴鹏笑掉了声音，笑出了眼泪。
五楼租室里，洗完澡的吴鹏卧躺着，苏珊坐在床沿给他上消炎药水。药水是早就准备好的，今天这样的结局要比预料中的好得多。
“疼吗？”
“这点伤和上次酒吧里比起来简直就是个屁。”
“吴，你怎么说脏话了？”
“嘿嘿，都是被监狱里那帮家伙带的，不过你好像也变得婆婆妈妈了。”
苏珊很想说，那是因为担心他，但终究没好意思开口：“好了，药上好了，不要翻身，药没干会黏到席子上。”她接着说：“大热天的，折腾了半夜，搞得一身臭汗，你先趴一会吧，我冲个凉。”
吴鹏没吭声，苏珊走进了漱洗室，里面出来了流水声。等她出来，床上已经传来鼾声，吴鹏实在太累了，他睡得像头猪。
苏珊不想吵醒他，但又不能让他老是这样趴着。苏珊去拉他的手，但吴鹏睡得像死猪，那里翻的过去。苏珊的手沿着席子伸到他的身体下面，这样就可以把帮他翻身了，可是她一不小心碰到了吴鹏胸口结实的肌肉。
苏珊的手定住了，这是她第一次触碰男人的胸口。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胸口是如此的温暖。
已经夜深人静了，清冷的月光从窗口漫进来，照得床前银晃晃的。苏珊抽回，拉过被单盖在吴鹏身上。
安顿好一切后，她拉过靠床的椅子，怔怔地看着吴鹏贪睡的半张脸。这是一张朴实的东方人的脸，这是一张青春正当时的脸，睡容更显示出他的可爱。苏珊默默地一件一件脱掉身上的负担，顺着吴鹏伸在外面的手臂，身体像一弯银白的月光，滑了下来。他们是如此接近，中间之隔着薄薄的被单。
后半夜吴鹏醒了，感觉胸口闷，刚想翻身，却发现身边躺着一个人，他狠狠地在自己大腿上拧了一把，疼得差点叫出声，原来不是做梦。吴鹏刚要开灯，被苏珊摁住了。
“嘘，听到外边没有？什么声音？”
吴鹏竖起耳朵：“没有啊，应该是风声吧。”
苏珊压低声音：“是那个臭道士来催你回去的声音吧？”
吴鹏：“别吓人，我可不怕。”
苏珊：“你是宁财神，我是小倩，此刻，没有别人。”
吴鹏：“你怎么可以躺在这里？”
苏珊：“怎么不可以，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你不是说两岁就知道男人和女人的区别了吗？现在人就在你身边，怎么就怕了呢？”
苏珊的话让吴鹏想起了爷爷，想起了诊室里的人体图。现在人近在咫尺，而且是立体的，有血有肉，真切真实，他的心砰砰地跳到了喉咙口。
睡眠让吴鹏的体力恢复了不少，现在是后半夜，旧金山的夏天并不热，但吴鹏此时感觉浑身燥热。更奇怪的是，这股莫名的燥热会游动，就像伊甸园里那条恶毒的蛇在他血管里涌动。
热量在血管里奔涌，扩散到每一根汗毛，最后终于演变成一种无法明状的好奇。好奇像潜伏在细胞里的杀手，理性威逼到了一角，几十亿年堆积起来的原动力占据了神经末梢。吴鹏情不自禁地用手指头试探了一下。
回绝一件事情的最好办法是一开始就不要碰她，但现在已经迟了。十指已经连上了心，电流接通了，任何绝缘瞬间电离。
月亮躲进了云里，一切都看不见了。两个人都很疯狂，枕被散落一地。
直到东方露出鱼肚白，他们才睁开眼睛。她挽着他的脖颈，切切细语。
“吴，你是真正的男人，哪儿都是。”
“今天星期几，有去香港的船吗？”
“你真的要走吗？你就不能为我留下来？”
“你刚刚还在说我是真正的男人，现在你告诉我，一个面对自己国家受难却独偷安逸的男人是真正的男人吗？”苏珊无语，他继续：“那是懦夫，是耻辱，是乌龟王八蛋！”
“我就知道你是真正的男人。船票已经帮你提前预定了，我知道这次比赛不管输赢，只要你没死，都会回国的。”苏珊凄然一笑。
“输了只要活着，我还会再次挑战。”吴鹏已经起身找衣服：“你看时间不早了，几点的船？”
“时间来的及，上午十点，就是上次那个码头。”
吴鹏哦了一声，开始洗漱，苏珊默默地收拾行李。他们像小两口一样在街边吃早点，然后坐苏珊的车去码头。车上，苏珊塞给吴鹏一个大信封。
“你就以雷曼公司的名义去中国办事情，你的身份证明都在里面，或许这些在路上用得着。”
吴鹏捏了捏，感觉里面还有一个小信封，于是伸手掏。
“慢！……那是信等上了船再看吧。”苏珊羞怯地止住他的手。
““现在你就是经理，经理要有经理的样子，不要老是说脏话了。”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是狐仙，有的是法力，帮你那是挥挥袖子的事情。”
吴鹏突然上前一步拥吻她：“我走了你怎么办，明知道要走了，昨晚还那样......”
苏珊翩然一笑：“就算你欠我的，以后可是要还得，赖账我要上门讨债的。”
“一定还，一定......”吴鹏已经有了泪星，转而又涩涩地笑了。
十点的船，还是上次从监狱回来那个码头，六年前他也是从这个码头登上美利坚的，吴鹏心情五味杂陈，归心似箭。
分手的一刻，他们拥吻在一起。最后苏珊咬着他的耳边说：“记住了，到时候我会亲自上门讨债。”
吴鹏噙着泪笑了：“好的，我一定等着那一天。”
船开了，那个熟悉的笑容淡化在彩色的朝阳里。她挥手，他也挥手，直至看不见手，看不见人，看不见船……，一切都已远去，一切都刻进了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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