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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略见端倪


  如今,京城里最好的消遣之地,便是那聚集百花的金楼,璞嫣娘子的名头也已然盖过了从前的东家,虽然那家花楼在江卷的操作下,早已不复存在,而今,这样的趋势,从开张那天的盛况中便可见一斑。

  这一天清晨,江卷收到消息后便直接去了勉杺阁旧楼,天空初晴,焱渡在低空盘旋,这通常代表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敬花珧从璞嫣的房间醒来,一早也听见了响动,隐在窗边侧身向下望着,豆花正在院子里伸着懒腰,江卷换了装束出了门,神色如常,江尨紧随其后,双拳紧握,却有些紧张,这场景虽是常事,却也不免让人疑虑。

  “唔……你醒了啊,这几夜总是睡不安稳,如今你回来,偶尔陪陪我,想来还能好睡一些。”阳光从窗子照到了床幔,璞嫣揉着眼睛从铺上醒来,一层轻纱慵懒的挂在肩上,青丝如水一缕缕从肩膀滑下,带着初醒的轻微鼻音缓缓说着。

  “嗯,听见有些声响,便起来了,眼看着,江老板又出门了。”敬花珧闻声转头,掩上了薄薄的纱帘,脸上严肃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些,眉头依旧拧着,轻声回答。

  璞嫣听罢闭上眼睛仰着头,轻微的呼吸声,光亮洒在她饱满光洁的额头上,呈现着柔和的光晕,“你啊,就算在我这里,也是一副愁容,人说喜怒不形于色,方是聪明人,你这丫头,只要有些心事,便轻易就被人看了出来,等一会儿,我带你四处走走,舒缓一下心情,顺便去去你的阴郁,日后,等你成了角儿,怕是再没有这样轻松的日子了……”

  璞嫣眼神复杂,往敬花珧这边瞥了一眼,轻轻叹息,“复仇这样的事情,放在一个女子身上,终究还是暴遣天物了。”说罢,随手取了一支玉簪,几下便挽了个简易的随云髻,抖了抖身上的薄纱,预备起身更衣,敬花珧早已经穿戴整齐,孑然立在床前,依旧是青色衣衫,利落整洁,听了半天,并未接话,几步走过来帮着璞嫣一同整理衣裳。

  敬花珧迟疑片刻,眼神幽幽,轻声说道,“娘子对我有恩,又一直如此诚心待我,珧儿心中感激,只是珧儿心中有了恨,便已经身不由己,如今江老板肯助我已属不易,珧儿就算再任性也不能任性在这件事上,娘子且放心,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若是能成,珧儿活着,定会寻机会报答娘子的恩情……”敬花珧言辞之间,直率坦诚,却依旧带着不善与人交往的生涩。

  璞嫣听罢,一脸疼惜,伸手抿过敬花珧细碎的鬓角,柔声说道,“怎么又这样说,我璞嫣从不缺什么,金银珠宝,珠玉珍馐,如今又是集万千瞩目于一身,若说有什么我得不到的,那你也是没法子给了我,况且,这世间的恩恩怨怨我早就不想管了,要是你的,我俩尚且投缘,还能帮上一帮,你大可不必记得这样用心,偶尔能与我聊天喝酒便也成了,我啊,从来就不是善人,做这些,不过也是有所图罢了。”

  敬花珧虽涉世未深,却看得出璞嫣对她的照顾,她虽嘴上这样说,却比谁都真心待她,便也不再多言,眼看着面前的人打点好了发饰,寻来一套江卷特意定制的翡翠绿色的襦裙,锦缎上乘,罗裙曳地,袖口领边细密的花样纹饰尽显其精致,透过墨绿的朦胧纺纱,仍可看得清楚,走动起来若隐若现,颇为灵动尊贵,敬花珧也算是富贵人家的女儿,却不曾在意过这般穿戴,此时看来,也觉得甚是赏心悦目。

  璞嫣对着镜子整理着腰间的紫色缎带,上下打量着镜中的自己,像是思量着什么,轻启薄唇道,“珧儿,这几日你万不可再意气用事,待你的脸好全了,再做行动也不迟,不过……”说着,她转身提着裙摆,平静地望着敬花珧,“你可是真得想好了?我算过来人,什么样的人我见多了,像我这样的,踏进这条河里有哪个是心甘情愿的?你虽是背负了家仇,但不必将自己的命数一道赔了进去,清白也尽是毁了,你的家人九泉之下肯定是不愿的,再说着,若是你这心里头还惦记着什么人,我劝你,还是再想一想,报仇,也并非只有这样的法子。”

  敬花珧听罢,低头竟然轻笑起来,隐在面纱之下的一张脸虽然看不清,样子却有些骇人,“娘子不知,这些年我何尝不曾试过其他的方法?每每失手,还要靠他人搭救,实在生不如死,珧儿本就再没了依靠,如今换了脸,学了些功夫,终究是还要靠着这样的伎俩方能有些胜算,这般忍气吞声,虽是心中不愿,但只要有一丝希望能够手刃了仇家,为家人报了仇,珧儿万死也在所不惜!”

  璞嫣紧紧盯着敬花珧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忽然说道,“好吧,既然你坚持,我便不会再阻止,不过,若是将来你有一天后悔了,我都不会放过你,我璞嫣虽身处藏污纳垢之地,心里头却比谁都看得通透,你这样的女子我心中敬重,若是你,我愿相助,你大可尽力搏上一搏。”说罢转回了镜子前,紧紧地将腰间的锦带缠绕成蝴蝶结,灵动的垂在身侧。

  “我只有一事,你可千万莫要丢了性命,等大仇得报,我还要邀你一同去湖上泛舟呢。”

  敬花珧心中感慨,脸上却无比平静,拱手说道,“多谢娘子相助,珧儿不报此仇,誓不罢休!”

  璞嫣回头,抖落了衣袖,“好,你放心便是,不过,你这可不是女子的礼数啊,看来你要学的还多着呢,且好好跟随着我,等待时机成熟,定能有机会让你接近那人。”

  提到那人,敬花珧脸上的神色却又更加紧绷起来,紧紧抿着嘴唇不说话,见状,璞嫣呼出一口气,衣裳已经穿戴正好,便款款走来,拉着她的手,向门外走去,“我虽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平生却最恨脸色阴郁之人,但凡经过我的劝导,没有一个不是喜笑颜开的,今日偏遇到你这么个人!小小丫头,该笑该闹的年纪,不能总是这样死气沉沉,若是真有大事要做,就要先将自己磨滚圆了,人心强大,不愠不闹,方能成事,若是这世间尽是你这样好捉摸的人,那还真是没有坏人这一说了!”

  话毕,两人已经一口气来到了金楼花厅,楼下熙攘攘的已经开始有人收拾,只是正式的开张还要等到下午,两人立在空荡的花厅扶手边,俯身向下看,敬花珧已经被刚刚那一番话说得有些沉默,璞嫣却没有打算就此罢休,放开了敬花珧的手,继续说着这花楼女子该做的事,所谓聪明人说的话,敬花珧只静静听着,不时点着头,用尽心思,恨不得立刻八面玲珑,游刃有余,将手中的尖刀直直地嵌进敌人的心脏。

  此时江卷已经在勉杺阁后堂坐了好一会儿,手中正捏着一封书信,那信中是早上焱渡带回来的,脸上的表情若说是惊讶,不如说是惊喜,信上的意思是,索家易主,父子反目。这样的结果虽然江卷早已经了然于胸,只是这“主”,换做了他的线人阿梁,这一点真是妙哉,那索比木就算再聪明,也不过是一介俗世中人,逃不开情爱二字,而那所谓“阿梁”,便是索家二公子索山狼,果然是顶好的一步棋,江卷心中想着,唤了江尨过来。

  “娘去世那天夜里,你可还记得。”江卷遣退了下人,低低开口道。

  “是,”江尨侧身立于江卷背后,低声回答。

  江卷眼睛紧紧盯着窗棂,仿佛穿透了它看到了更远的地方,“那夜里娘亲出事,后院出逃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你再说一遍。”

  “夫人说,那日里来探病的是由正门请进来的贵客,不曾透漏名讳,只记得那人身材高大,服饰华贵,肤色略深,手中把玩着一串玉珠,给人印象不浅,但进入房中与夫人相谈,并无人在侧,我夜巡经过,只听得房中似有争执,待我去寻人之时,声音却戛然而止,遂听得房门被粗暴推开,一人影仓皇窜出,因为担心夫人,并未追到那人。”江尨满是歉意地说道。

  江卷略微偏着头,眼神清冽,透过窗缝向外看到了一丝光亮,“如此,那人还真是逃得够远的,找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让我逮到了。”

  “少爷可有打算?”江尨在耳侧低声问道。

  “哼,那阿梁便是索家二子索山狼,我虽没有想到,但他惦念的人可是在我们这里,像他那样懦弱的人,必不会违背了父亲的意愿而再次离开家门,继承家业是他唯一的出路。”江卷眼中些许微光,低声说着。

  “那么,索家长子索比木?”

  “金蝉脱壳虽然用的不高明,但也不易,那痴情的种子倒是可以利用一下,不过……那敬花珧倒也是个刚烈女子,用她复仇,倒真是可惜了呢。”

  “少爷不用这样说话,若非是为了夫人……何必真的将自己当做了完全的坏人?”江尨眼神复杂。

  “大哥,”江卷每每这样叫时,就像回归了无忧无虑的幼年,江尨心中更加憋闷,“我们早就回不了头了,好坏,又有什么分别?”江卷表情倒是淡漠,“况且,做一个半吊子的坏人,才更加痛苦吧。”说着,嘴角牵起一丝勉强的嘲笑。

  “好了,我们该回去了,饵既然已经放出去,鱼儿上钩,哪里还有放弃的道理。”找到了目标,一切似乎都有的放矢,江卷一改之前的迷茫神色,整个人焕发了精神。

  “是。”江尨心中有些不安,此刻,少爷的心思他竟是有些猜不透了,但仍旧紧紧跟随,不能再放他一个人去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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