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机场
入座之后，虞青仪言语之中仍是止不住对简沛的夸赞，“考虑的真是周到，其实我自己过来就可以了，你不必让人专程开车接我。”
“其实本来应该是我去接您，可恰好这几天我和安安不在市内，开车回来路有些远。我听安安说，您生活一向有规律，晚餐时间是六点半开始，我担心如果我们过去接您可能会耽误。”
“也不是非要那么准时，偶尔耽误一下不要紧。”准女婿当前，她瞬间觉得这些都是可有可无的问题，于是连连摆手，又问道，“怎么你们这几天不在市内？”
“安安最近有些累，我想带她去郊外住几天。”
“安安，”妈听到这句话时，立刻转向叶从安，“简沛要是太忙，你就不要总缠着他带你出去。”
叶从安不知不觉的拧起双眉，缠着？当时她根本不想来的，不知道是谁安排好了一切，通知她收拾东西出去住两天？她觉得自己必须解释一下，“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那种会缠人的人吗。”
妈却看了眼她和简沛握在一起的那只手，了然的微笑，并且笑而不语。
叶从安默默叹气，再次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连环计是吧？简沛仍是没有要松开手的意思，深情款款的说道，“总有比工作更重要的事。”
“好在简沛肯让着你，安安你有时候就是任性。”果然父母都很擅长发现别人家孩子的优点。
“妈，喝茶。”叶从安及时递了杯热茶给她，准备打断她和简沛之间非常融洽的谈话，就当作是给简沛留下些优点让妈下次再继续发掘好了。
小时候叶从安就在妈妈的身上感受到了无数的艺术气息，她直到现在都记得妈妈披着齐肩长发，拿着画笔的安静画面。一下子过去十几年，妈的长发挽了起来，时间难免在她的身上留下流逝的痕迹。可叶从安明显感觉的到，如今妈那种拿起画板，说走就走的潇洒勇气还是丝毫未改变。她从小接受耳濡目染，音乐，绘画和舞蹈都曾经专门学习过。不过因为爷爷一直没有打算让她把这其中之一发展成日后的职业，所以在她念高中之后，这些课程就全部暂停下来。
叶母和简沛聊的不错，叶从安以前从没有发现，简沛居然对绘画这个话题还有这么多的了解。她还以为这人的生活中除了金融财经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兴趣爱好。她显然插不上什么话，即便如此，还是难保话题不会落到她身上。妈问道了她对于未来工作的想法，叶从安坦白的摇头，“我暂时还没有想好，过一阵子再说吧。”这段时间之内，她只想在疗养院陪着爷爷。至于工作，她觉得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实在不适合去适应一个完全陌生的新环境。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妈叹气，宽慰她，“我这次回国，短期内不会再离开，你爷爷那边由我来照顾，我也知道根本不用指望你爸。至于你，既然毕业了就应该去工作，虽然说你现在结了婚，可总待在家里也不太好。”
“妈，”叶从安被噎了一下，纠正似的问了句，“我什么时候结了婚？”
“这话该是我问你们两个，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叶从安这是惹火上身，今天似乎是简沛和她订婚之后第一次和妈正式见面。这个问题似乎有点不太妥当吧，叶从安紧紧抿着双唇不肯回答，虞青仪瞪她一眼，知道从她口中问不出个所以然。于是说道，“简沛，你来说。”
叶从安手心捏着薄汗，好在简沛应变能力不错，只听他回答道，“我们答应过爷爷，最迟半年。”
简短又准确的答案，比叶从安的反应利索多了，妈安心满意的点头。简沛又继续开展下一个话题，总之让他们之间的对话不会冷场。“伯母，安安毕业之后，不如就让她进家里的公司工作。一来她对那儿的环境比较熟悉，工作起来方便。二来我最近也在那里上班，有空多陪陪她。”
叶从安在听到“家里的公司”这几个字之后，简沛接下来的话她就再没有心思听了，她不觉得如今叶家还有什么公司。
她低头用勺子轻轻戳着面前玻璃盘中的水果，其实妈和简沛的性格倒是有点相似，真难得他们两人强势的人居然还能有气氛这么活跃的谈话。
在虞青仪看来，简沛刚刚的提议就是工作感情两不耽误的绝佳办法，于是又一次在不问叶从安的意见下就满意的点头。她住在省艺术中心附近，晚餐结束，简沛和叶从安送她回去之后，一起在江边散步。
叶从安抬头看着天空那轮明亮的弯月，又看了眼身边的男人。不禁觉得这两者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看起来都特别好看，同时又离她特别遥远。明明看得见，可就是摸不到。其实在一个月前还未订婚时，她对简沛就是这种感觉，一个月后依然如此。
为了制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叶从安没拽了一下简沛的胳膊，没话找话，“我问你一个问题。”
“好。”
“你第一次看见我的时候，对我是什么印象？”
“漂亮。”
“……这句话你对多少女人都说过了？我不稀罕。”
“除了我三岁的小侄女以外，你是第一个。唔，如果她也算是女人的话。”
“……”
“看起来温顺乖巧，其实你有点任性又特别倔。”简沛总算肯认真回答，在收到叶从安冻死人不偿命的眼神之后，他淡淡一笑，“怎么这样看着我，难道我说的不对？刚才伯母不是也说你任性吗？”
叶从安想起晚餐时妈对简沛的赞赏态度，她不由得问了句，“简沛，你给别人灌了什么迷魂药吧，是不是每一个和你接触过的人，都没办法做到不欣赏你？”
简沛撑着江边的栏杆，声音在夜空里带了点懒散，“我想知道，这些人中也包括你吗？”
“……”叶从安无语，她心里对这个问题确实没有答案，她知道简沛的优秀，但却不能确定自己对他是否欣赏。
显然在他们之间身体比意识已经先一步更亲密无间，可也许是因为一开始就以订婚的关系在一起生活，所以她没办法用正常的速度对他慢慢熟悉。这样的速成爱情却让她感受不到爱情，她更像是接受了一个既定的事实，而不是一段经历过时间考验的美满婚姻。
在准备去学校的前一天，简沛忽然临时有事，不能陪她一起了。当天晚上他有应酬要晚归，叶从安一个人在家收拾着简单的行李。其实她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失落，毕竟一开始她也没多么期待能和简沛同行。因为才离开学校一个多月，就变成已经订过婚的人，叶从安觉得这件事说出去多多少少有些荒唐，所以还是少些人知道为好，也省去了解释的麻烦。
第二天一早，简沛送她去机场，他一向有时间观念，不会把事情拖延到最后一刻才紧紧张张的去做。所以当他们到达机场的时候，离登机还有比较充裕的时间。
叶从安昨晚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失眠，直到天微微亮起的时候才迷糊了一小会儿。现在她觉得很困，候机室的冷气温度适宜，再加上宽大柔软的沙发，简直就是为她打瞌睡提供了良好的条件。
“叶从安。”简沛清凉温和的声音很好听，可是却让刚刚闭上双眼的叶从安觉得非常不合时宜。
“嗯，”她含糊不清的回答了一声，“你有事的话就先走吧，我一个人可以。”
简沛伸手揽过她，语气微有不悦，“你这打发我的方式真是礼貌至极。”
小心眼儿了吧，叶从安回答道，“我只是担心耽误了你的公事，请夸奖我善解人意。”
“我宁愿你不要那么善解人意，你对我有撒娇耍赖的权利。”简沛勾起唇角，“没什么可耽误的，我把今天的工作已经都安排到十点半之后了。”
还算他有点自觉性，叶从安想着，十点半正是她所搭的班机起飞的时间。她掩唇打了个呵欠，只听简沛说道，“想睡觉的话，你不如靠着我的肩膀，这叫合理利用资源。”
“我偏不利用，有些资源闲置着也能升值。”叶从安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男人，煞有介事的下了定论，“比如说你，好像你的身价和魅力值就一直在呈上升趋势。”
她又想了想，“不过你和我现在还只是订婚，彼此都有退路。为了不影响你的身价，你不如再考虑一下，现在后悔也来得及。”
简沛的手指绕着她的一缕长发，漫不经心，“唔，晚了。”
“那真不好意思啊，”叶从安没什么诚意的说道，“这婚订的都让你吃亏了。”
“我的意思是，叶从安你现在想悔婚的话，已经晚了。”
“......麻烦你以后说话不要总是拐弯抹角，更不要总是设陷阱让我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跳进去。”
“那我今后和你说话的时候就直接点。叶从安，你后天就回来吧。”
“办一些乱七八糟的手续、还有整理我在那边的所有东西，你觉得我一天只内能做完？”
“两天，”简沛慷慨大方的又给了她一天时间，“这已经是我能容忍的极限。”
“你今天一直在挑衅，想吵架了是不是？”
“听你这语气，我觉得现在比较想吵架的人是你。”
叶从安觉得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实在有点无聊，也难得今天简沛这么有耐心。
当她把所有证件都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准备离开的时候，简沛俯身给了她一个离别吻。浅尝辄止，足够绅士。“我有朋友恰好住在你学校附近，要是有什么急事需要帮忙，你可以去找他。”简沛提醒道，“他的电话我昨晚已经存在你手机的通讯录里了，姓李。”
叶从安昨晚直到五点多钟才睡了一小会儿，而她开始睡觉的时候简沛应酬还未回来。没想到后来居然还替她存了一个号码，这人的精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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