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青春往事

　　听到这个名字，江韶云心里一顿，仿佛是一根刺扎在心头的感觉。

　　聂正轩搬了一把椅子，就对着江韶云的后背坐下。他发觉这样的方式坐下后，他心里竟然坦荡荡的，积压心底多年的往事如大山一样压得他透不过气。这么多年，他心里的空间就要被嫉妒、怨恨、自卑填满，这些负面的情绪让他不会笑、不会哭、不知道怎么去爱，只会一味的用忙碌和冷漠来麻痹和催眠自己。

　　想到这，他陪着一千倍的小心翼翼，说：“首先，说声对不起，那次我喝多了，胡言乱语…..对你太…粗暴了…”

　　“都过去了，别提了！”江韶云止住了这个话题，因为一个多月前的醉酒事件至今让她心跳脸红，同时也气愤不已。

　　那晚她刚躺下不久，楼下就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她家里一直都只有他们夫妻二人，她不由得提高了警惕。她披件衣服快步来到了楼下，原来是聂正轩的助手和司机还有几个人一起送醉酒的聂正轩回来。

　　聂正轩不是爱酒之人，但今天的他却酩酊大醉。

　　“他怎么喝这么多？李叔？”李叔是聂正轩跟了好多年的助手，江韶云问道。

　　李叔和大家都摇摇头，然后集体散去。

　　江韶云最讨厌喝醉酒的男人，身上一股酒色之气，好在聂正轩这是第一次，不然她肯定不理他。

　　看他倒在沙发上，她也挪不动这么高大的男人，索性，上楼取了薄毯子搭在丈夫身上。就在她要转身离去的时候，突然，她的细手腕被毯子下面伸出的大手捉住，然后用力一甩，江韶云晕头转向的功夫就被毯子下面的男人推坐在了沙发上。

　　她还没来得及“啊”的一声叫出来，一身酒气的身躯就用最快的速度覆盖了她的身体。

　　江韶云半躺在沙发上，一双大眼不可相信的打量面前的聂正轩，此时他双眼紧闭，表情专注而性感，白皙的脸庞因为醉酒而染得微红。她微微失神之时，身体竟一阵颤栗，原来一只不安分的大手灵巧的钻进睡裙下面，顺着大腿的细腻滑到了她身体里最隐匿的深处，让她情难自禁低吟了一声。

　　“正轩…..”她刚一张口，他那带着些狂野还带着酒气的吻就堵住了她的话，不断搅弄和挑逗她的舌尖，仿佛在一点一点品尝她，然后是吞噬她。

　　“喜欢吗？”在那唇上留恋了许久他沙哑着问了一句，然后不等对方的回答，而是用手感受着对方身体的答案。

　　“我想了好久，”他继续说着，“从见你的时候就想！云曦，怎么才能留住你？告诉我！”

　　初次听到这个名字，江韶云傻了将近一分钟。

　　脑中短暂的空白过后，是阵阵的气愤和羞辱。

　　她用尽力气推开聂正轩，可哪里能推得动，此时的聂正轩正紧紧的抓住她的双手，下身用力挤进她的身体。

　　“聂正轩，你这个混蛋!你看好，我是江韶云！”江韶云不顾一切的挣扎，大声喊道。

　　“呵呵，江家大小姐…...我知道…..是我太太….我的女人…”他仿佛在对她说，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着，然而身下的动作却一下比一下温柔和有力，让江韶云放弃了追问“云曦”的事情，直到丢盔弃甲。

　　那夜的聂正轩与往日不同，一改孤傲高冷的风格，让江韶云真正体会到巫云楚雨的快乐。

　　现在的他竟然又提起那晚，还知道自己胡言乱语，还坐在这里耐心的赔着不是，等等！江韶云的头微微抬起一些，那晚的他究竟是清醒的还是糊涂的？是酒后吐真言还借酒撒疯？想到这，她的头还是稳稳的放回了手臂上，因为根本想不通。

　　“你知道吗？那天我从电话里得知云曦结婚了，没有通知任何人，没有亲朋在身边，和一个离过婚的男人。她最是爱热闹的人了，可是结婚大事，竟然连一个亲人、朋友都没有在场，她又是最爱面子的人，怎么能答应和一个大她很多而且离过婚的人共度一生呢？想想我的心里都觉得难过。”

　　“那你为什么不娶她？而是和我结了婚？”江韶云稍稍转回头，冷着脸问道。

　　“哼!”聂正轩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又变回了原来的孤冷口气，“她爱得人不是我，是我弟弟。”

　　“承轩？”江韶云惊讶的口气脱口而出。

　　聂正轩冷着脸，点点头，“对，”然后身躯从椅子上站起，缓慢走到窗子前，阳光照在他脸上，在他的身后立刻投射出一道瘦长的黑影。

　　此时静谧的病房内，江韶云眼睛看着那寂寥的黑影，她心底不断的涌出一些苦涩，她也不急着打断聂正轩的思绪，而是静静的听着。

　　沉默了一会儿，聂正轩缓缓转过身，靠在玻璃窗上，“云曦是我的学妹，高一时候认识，比我弟弟还小一岁。”

　　“那时候的云曦聪明漂亮，开朗活泼，是闻名的校花。”说到这，他语气轻柔得让人心醉，青春往事中总会有那么个优秀漂亮的女孩让每个青春期的男生都会荷尔蒙爆发，进而产生无限的幻想。

　　“云曦经常和我一起看书、做题、去郊外爬山，呵呵，那时候是我十八岁之前最快乐的光阴了。直到高二的一天下午，走过学校图书馆的北门，我看到一个人影，好像是云曦，我追过去，看到树林里的承轩和云曦。”他突然黑目一暗，那些记忆仿佛就像水里的浮萍一样在他的脑海中揉不散。

　　“你是我大哥的女朋友吗？”

　　“不是”

　　“那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我还没想好。”

　　然后，他看到聂承轩突然捧着女孩的脸庞亲去，在云曦饱满的红唇上反复碾磨，“现在想好了么？”云曦羞涩的点点头。

　　看到这，站在树林外的聂正轩立刻怒不可遏的冲进去，拎着聂承轩的领子打在了一起。

　　“兄弟俩为美女争风打架，回到家应该被爸爸一顿揍啊”江韶云在一边挖苦道。

　　聂正轩低头笑了一下，他的笑容悄悄地被江韶云收入眼里，她默不作声地听到自己内心悸动的声音，原来自己的老公笑起来竟那么帅气，相识多年还让她的心如少女般蠢蠢萌动。

　　聂正轩接着说：“当然，学校很严重的批评了我们，后来爸爸立刻把我转到了另一所重点高中，一年后我高考完毕，来到了港大很少回家。”

　　“承轩被爸爸送去了澳洲学习，至于云曦，凭借自己的好成绩同时收到几个大学的录取，最后选择了澳洲。她一直都是这样，好强好盛。”

　　“在澳洲和承轩大约是在一起了一段时间，后来莫名的就分手了。那段时候我忙得很，几乎断了联系。”

　　“我真替依然不值！”听到这，江韶云嚯的坐起身，气呼呼的说道。“看来依然和承轩的分手大概跟费云曦也有关！”

　　聂正轩不语，走过来，把一杯水送到她手里，阴沉着脸说：“喝了水，你还是躺会儿吧，”江韶云接过水，润了润唇，抬着脸问他：“接下来呢？”

　　一抬头，她对上了聂正轩狭长而乌黑的眼睛，他立刻躲闪开，说：“没有了！”

　　江韶云重新躺回了床上，侧着身子，闭上眼睛，说：“我睡会儿，你走吧。”聂正轩独自站了一分钟，然后转身轻声关门出去了。

　　站在门口，他沉重的出了口气。

　　本以为这些年少的心事会一直被自己尘封在心底，就像一片荒凉的禁区，永远不会被人踏足，永远不会亲自说出口，可是刚刚在病房中见到江韶云后，不知怎的，说出来竟然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也许是因为他知道江韶云一直都是善良而懂事的女人，也许是因为她了解自己妻子是会无休止包容自己的人，更也许是因为他深深信任和依赖着这个美丽的女人，只是他自己却不知道。

　　接下来的那些事情，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实在还没有那样的勇气去向善良美好的妻子来展示自己的狼狈。

　　他和江韶云的孩子没了，他的心里也随之空空的。虽然对这个孩子的突然到来没有过多的惊喜和期盼，但是，一想到自己即将是一个父亲的事实，还是让他心情愉悦的。由于这个孩子的到来，也让他对江韶云的情感又多了一种走向白头的决心，仿佛一些细丝正把他们慢慢的一点一点缠绕到一起。但此时，站在门外，他又仿佛看到这些细丝一点点的断在自己的脚下，又像失去了养分的树藤，再也不能悄无声息的成长，而是最后被风无情吹断，一地支离破碎。

　　这一切都是报应吗？人世间存在因果轮回吗？

　　胡乱的想到这，他抬起沉重的脚步，走向外面。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比如先要稳定了乱作一团的江式集团，还有自己濒临危机的公司也需要逐一交代，再一个就是上午打来的电话。想到这些，他加快了匆匆的脚步。

　　转眼间，夕阳西沉，暮色渐浓，远处街道上流动的车灯依次亮起。

　　不管你身边发生了多么大的惊涛骇浪，也不管你曾经历了怎样的暴风骤雨，这个城市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熙攘，不会因谁而有所改变。

　　从医院楼下的花店里出来，依然手里捧着一束百合。百合淡淡的香气会让聂承轩有一个温馨的好梦，她心里想着。

　　她不喜欢花，因为她不愿看到盛放后的凋零。但是聂承轩却曾跟她分辩过，没有衰败怎会有下一次的吐蕊？

　　她捧着百合轻轻推开了门，却看到一大束郁金香赫然立在桌子上，一片粉红的颜色，像少女的心。再看向床前的椅子，端坐着一个清秀婀娜的背影，在她开门一瞬间缓缓回头。

　　依然怀疑是自己走错了病房，她仔细看了躺着的聂承轩，又再次把目光放到了椅子上起立的人身上。

　　“你好，我是费云曦，聂承轩的朋友。”她从椅子前走过来，一袭柔软的白衣白裤，衣袂飘逸、干净利落，踩着十厘米高的细高跟，就像从女性时尚周刊上走下来的模特。

　　“你好，顾依然。”依然点了一下头。“费小姐，我们出去谈吧。”依然接着说道。

　　费云曦微笑着点头说：“好”，然后径直向外走，但眼睛却瞥向依然，见她不疾不徐的从卫生间里拿出一个清洗得很干净的透明花瓶，把刚买的百合花插到里面，放到窗台上才转身出来。

　　坐在门口的沙发上，费云曦微微侧着身子，正好可见依然纤细的侧影。

　　“想必顾小姐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吧？”费云曦开口说道。

　　依然稍微侧过脸，“不是很清楚。”

　　“这么多年，承轩一直没有跟你提起过我？”费云曦颇有些惊讶的问道。

　　依然摇摇头。

　　费云曦瞬间带着胜利的笑：“如果一个男人从没在自己的女人面前提起过自己的前女友，那么原因可能有二个，一是不愿提起，因为还没完全放下。二是提不起来，因为完全不感兴趣。你说呢？顾小姐？”说完，就那么微笑着看向依然。

　　“大概是吧，这些我都不关心，我只想着他能快快醒来，把身体养好。”依然语气很轻，泰然自若，颇有些四两拨千斤的味道。

　　其实，以费云曦的个性，本是想撩拨起依然的注意，最好是惹她气愤，然后看笑话，谁知聂承轩的女人是这么个不温暖不火的柔软个性，她顿觉没有了意思。

　　“四年前我也像他这样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承轩也说过同样的话，等我醒来后，他还不是离开了我？”

　　“我不会！”依然平静好听的声音骤然响起，她抬起头，含着水雾的黑眼无比坚定的看着费云曦。“我不会离开他！只要他让我留在他身边！”

　　“话别说得太早，顾小姐！”听了她的话后，带着玫瑰色的蔻丹一晃，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依然，“顾小姐，这是我名片，有需要打给我。”

　　“谢谢，不用了。”依然没有接的意思，眼睛看着费云曦继续说道“一个男人从没在自己女人面前提起过前女友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现女友从来没关心过这个问题，没有必要为了别人的从前而让自己陷入纠结中，对吧！”她学着费云曦的口气回了一句。

　　“哈哈！”费云曦笑了一声，“早就该这样，藏着掖着多没意思！”说完，还是把名片塞到依然的手上“这个你还是拿着吧，你会打给我的，我有这个自信。”

　　说完，哒哒的高跟鞋声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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