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突然的分手
虽然早就预感到和李晟宇不会有结果，可欧羊也没想到竟然会忽然接到一个自称也是李晟宇女朋友的陌生女人打来的电话，她握着手机，好半天都发不出声音。
她分辨不出自己的情绪是震惊多些，还是茫然更多一些，只觉得一口浊气堵在胸口进退不得，她闭上眼睛，按捺情绪等着电话那端的声音自动停下来，然后她终于听见对方画了句号：
“你不要怪我，感情本来就是自私的，我只是不希望我们三个人再维持现状。”
欧羊忍不住问：“你发誓你说的话都是真的？不是谁的恶作剧？”那天恰好是愚人节。
电话那端沉默，只有轻微的呼吸声传来，欧羊摒气细听，居然从那轻微的呼吸里听见了些微怜悯的情绪，对方在怜悯她，也许还在无声地嘲笑她，是啊，如果这是事实，她当然应该可以博得任何一个人的怜悯，欧羊忽然笑了，苦笑。
她叹息一声，告诉对方：“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请你自己转告李晟宇你给我打了这个电话，如果他的意愿和你是一致的，我等着他今晚和我说分手，只要他当面和我提了，我绝对不会挽留他。”说完她扯唇一笑，不等对方做出反应，即刻挂了电话。
她把手机放在桌面上，双手掩住脸颊抑制不住低低地笑起来，和李晟宇是总有一天会分手的，她有这样的预感，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方式，竟然会有这么一天，一个陌生女人打来电话理直气壮希望她主动和李晟宇分手，哈，实在是可以排进迄今为止她经历过的最离谱事件前五名了，欧羊端起水杯，大口灌下去，眼神和表情同时冷了下来。
可悲的是，那天不仅是愚人节，还是她的生日，这是她收到过的最意外的礼物了。
当天五点半下班以后，欧羊借故逗留在办公室，直到六点半才慢吞吞地离开，本来是计划好下班后先回家，打扮一下再去赴晚上的约会，可在那通电话以后已经完全没有必要了，原来以为甜蜜的约会即将变成她和李晟宇最后的晚餐，以她当下的心情，当晚绝不可能再给他一个优雅的转身和美丽的背影。
七点一刻，欧羊准时来到餐厅，李晟宇早早就预定好了这家餐厅和她庆祝，之前她一直在期待今晚的约会，因他早早地就已经预告了今年的生日会给她一个惊喜的礼物，如果他说的惊喜是下午的那通电话，那她一会或许应该表扬一下他，惊喜度几乎已经破表了。
如她所料，她到的时候李晟宇还没来，以往他们相约，他总像是一早就掐好了时间似的，每一次都总会比她早到，今天，他例外了。当然会例外，她在心里微微冷笑，那个女人应该已经向他坦白了吧，他还会出现吗？若是出现了，会用什么样的姿态面对她？欧羊在服务生的带领下先到预定的位子上坐了下来，要了一杯水，安静地等。
餐厅在江边一座老洋楼的四楼，她侧头看向窗外，江面上货轮和游轮穿梭而过，游轮上的霓红灯变幻着迷人的光彩，对岸的璀璨夜景尽收眼底。她的脸几乎贴到玻璃上，这一片迷离的灯火一直都能很好地安抚她的情绪，在这座诺大的城市，唯有这繁华的夜景才能让她感觉到温暖和熟悉。
七年前她独自一人在大学毕业后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下了火车就拿着地图直奔江边，两岸的雍容繁华是她对这个城市的第一印象，最初的好感根深蒂固，在A市的头半年，她几乎每天晚饭后都要特意坐半小时的公交车到江边来走一走，心里的不安和沮丧才能平息下来。
她看着窗户里自己淡淡的影子，轻微地笑了一下，眼里的水光被她眨了下去，不是第一次面临分手了，不要紧，无需太伤心，她缓缓告诉自己，这一次分手不是她的责任，她已经很努力了，尽管依然只能遗憾地结束，但她已经是尽了力的，与前三次分手比起来，这一次她已经有了机会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等会她完全可以表现得从容一些。
七点半，李晟宇来了，他从她身后过来，她先是感觉一只大掌落在她的头顶，把她从沉思中惊了回来，那只大掌习惯性地就想要揉她的头发，她微侧过身避开了他的手，抬起头来看向他，他无声地笑一笑，弯下腰迅速在她唇上轻啄一下，他洋洋得意地在她对面的位子坐了下来，笑眯眯地看着她。
欧羊不动声色地审视他，他的自如表现和平日无二，看不出任何异样，只听他微皱着眉说：“你是下了班直接过来的吗？居然比我早到了。”
她点点头，随意地整理着桌上餐巾，回答他：“今天下班晚了一点，就直接过来了。”
他停下翻菜单的动作，看着她问：“我来的路上塞车，一直在给你打电话，你的电话怎么一直无人接听？”
她轻笑，“我离开的时候落在办公室了。”
“以后不准再这样了，手机要记得随身带。”
欧羊看着他嗔怪的表情，暗暗叹一口气，李晟宇表现得这样自然，那个女人应该还没有告诉他关于那通电话的事吧，也或许，那通电话其实真的只是愚人节一个玩笑？她自嘲地想，她希望是后者，她和他在一起一年，虽说不上多么了解彼此，但基本的了解还是有的，她真的不愿意相信她喜欢的人是一个虚伪到可以把阴阳两面运用自如的人。
他的手在她眼前晃一晃，笑问她：“在想什么呢，怎么看着我发呆，想吃什么？”
她回过神来，轻舒一口气，他暂时不知道也好，今晚是她的生日，在分手前，她也想好好再与他吃一顿饭，她扬唇对他笑：“你决定吧。”
他像个幼稚的小孩对她呲牙：“小懒猪，每次都是这样，好吧，我决定。”
她看着他的笑容，叹息地笑了，只是，她唇边的笑意还未完全收住，身后就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晟宇。”
她没有回头，她看见李晟宇的动作和表情都在瞬间冻结，片刻后迅速抬头看向她身后的女人，同时惊慌地瞟了她一眼，随即他故作镇定地掩饰着：“这么巧，你也来这里吃饭？”
她转过头去，自然地说：“一起坐吧。”她没再去看李晟宇脸上尴尬的神色，女人自行在李晟宇身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欧羊垂着眼皮，没有去看对面的两个人，她等着看他们谁先开口说话，她几乎有些开始同情此刻的李晟宇了。
气氛凝滞，竟然一直没有人开口，直到她自己先忍不住拿起餐巾轻抿了一下唇角，抬起眼睛看向李晟宇，却只见他肩膀垂了下去，耷拉着脑袋埋着头，已经放弃了作多余的解释了。
欧羊只好转头看向那个女人，此时女人才淡淡一笑，开口说：“欧小姐真是好涵养，我叫张瑗。”
欧羊只是平静看着她，并不打算作出回应，她还记得下午张瑗在电话里的咄咄逼人和自说自话，她知道，不需要她多说什么，她也会听见张瑗把想要说的话说完的。
张瑗看了旁边一声不吭只顾埋着头的李晟宇一眼，对他说：“下午我已经给欧小姐打过电话了，抱歉，我是背着你从你手机里翻出的号码。”
李晟宇快速抬起头来，愤怒地瞪着张瑗，嘴巴刚张开就被堵了回去。
“你没有资格怪我，是你迟迟不给我答案，我只能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解决，快刀斩乱麻，我相信欧小姐也希望这样，”她又补了一句，“我怀孕了，已经等不了。”
她说完看着欧羊，欧羊只转头看向李晟宇，他对张瑗怀孕的消息明显吃惊，她的目光刚和他的相触，他就又快速地垂下头去，表情和眼神都像是一个知道自己做错了事的孩子，只乖乖等着受罚。
欧羊暗叹一口气，对张瑗说：“你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在电话里我也已经对你表过态，请让我和他单独谈一谈可以吗？”
张瑗轻轻一笑，说道：“欧小姐，无论你怎么看我，我都已经不在乎了，今天晚上我是悄悄跟着他来的，既然决定来了，我就不打算再让他逃避，今天他一定要在你和我中间做出选择，我不会离开的，除非他现在就放弃我，要我走，有什么话请当面说吧。”
欧羊即使有再好的涵养此时也忍不住想要破功了，她是花了好几个小时做好了心理建设才能做到像现在这么冷静地面对李晟宇，更何况这个女人还用突袭的方式出现，又突然宣布她怀孕的消息，她不仅是在逼迫他，也是在逼她。
欧羊转开头，想要调整一下情绪，她听见张瑗问李晟宇：“晟宇，欧小姐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她答应我，只要你当面向她提分手她就同意，你说话呀，不要再骗我，也不要再骗她，你表态吧。”
欧羊从窗户的倒影里看见李晟宇就像没有听见的样子，没有任何反应，他一直垂着头不作声，这就是他一贯理亏时的样子，他知道解释也没用，所以干脆不解释。今晚的困局实在是在他的意料之外，而他，历来就缺乏危机公关意识，不善于处理突发状况。
欧羊的嘴角忍不住现出一抹嘲弄的笑，她忽略张瑗的存在，看着他的倒影好一会，才转过头轻声叫他的名字：“李晟宇。”
他几乎是立刻就抬起了头，眼里的慌乱还在，脸上带着歉意，无措地看着她。
她平静地问他：“还记得我刚和你在一起时对你说过的话吧。”她相信他一定明白她指的是哪句话。
他脸上的表情几乎是立刻就崩溃了，呢喃着说：“记得。”
他眼里泛出了水光，她看见他咬着腮帮控制自己，片刻后才发出声音：“对不起，欧羊，是我对不起你！”
她转开了头，看着窗外迷离的灯火，好久才轻声回答他：“也许也是我做得不够好。”她在感情上历来就是没有信心的，直到胸口的痛意被压了下去，她才又看向他，努力笑了一下，说：“原本以为，今晚还能和你一起再过一个生日，还能再享受一次最后的温馨，可惜了。”
她看见他眼角的肌肉跳动了两下，她抓着身边的包，站了起来，最后一次凝神看他：“李晟宇，再见！”
她转过身离开，听见他轻唤她的名字，她没有停留，径直离开了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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