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单独共处

　　冷总带她去的地方，是一间看不见任何招牌的会所，她跟在他后面走进去，迎面就感受到一种低调的奢华，一楼有几间独立的包厢，大堂很安静，工作人员不多，除了一个经理样的人是男的，其他都是女生，都很年轻漂亮，穿着统一的制服，化着得体的妆。

　　工作人员显然都和冷总很熟，打招呼的时候没有客套的职业微笑，神色上显出来的是尊敬和熟络，但无一例外都对她的出现显出几分惊讶，然后几双眼睛躲闪着一直对她行注目礼。

　　冷总带着她往楼上走，同时对经理说：“送两份餐到三楼。”

　　欧羊垂着眼帘跟着他，并不东张西望，这里应该是某个高档的私人会所，以前她也去过类似的会所，但感觉上这一间似乎档次又更高一些。她落后他两步，眼神放在他的脚后跟上，今天冷总穿的是休闲装，一件粉蓝色休闲薄毛衣，驼色休闲长裤和同色的软底手工皮鞋，她的耳朵有些发烫，想起工作人员好奇审视的目光，意识到自己今天穿的连衣裙竟和他的毛衣是一样的粉蓝色。

　　欧羊随着冷总上到三楼，眼前设了一道密码锁，他输入密码后推开门让她先进去，看来三楼并不是对所有人都开放的，三楼的空间非常地宽敞，格局一目了然，就像某个人家的大客厅，用餐区是一张很长的原木餐桌，配有八张椅子，沙发区是完整的一套墨绿色丝绒沙发、吧台区陈设了若干酒水，仅红酒柜就有四个，还有一台很大的咖啡机，另外在房间的一角，摆放着一张台球桌。

　　整个环境非常舒适，欧羊忍不住赞叹：“好舒服的地方。”

　　冷总微微笑：“你随意，喝果汁还是水？”

　　“喝水，谢谢。”

　　冷总走进吧台，她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坐下来，转头四顾，“这里对外营业吗？”

　　“一二楼是对外的，只接待会员。”

　　“嗯——”她点点头，拖了婉转的一个尾音。

　　他失笑，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倒在杯子里递给她，“谢谢。”她接过，然后从包里摸出几张纸和U盘递过去给他：“这是笔记。”

　　他接过去随意地看了两眼，“你的字不错。”

　　“写得草，如果有看不明白的字，应该也可以猜得出来。”

　　他笑，然后问她：“你是怎么录的音。”

　　“山人自有妙计。”环境很舒服，心情连带着也很好，说话就俏皮了。

　　他看得出她的心情很好，把东西放进吧台的一个抽屉里，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她看见，说：“你不是要开车？怎么喝酒？”

　　他轻松地答道：“只喝一杯没有关系。”

　　她皱眉，脱口而出：“如果喝了酒，哪怕只喝一口，也不应该再开车，若是养成不好的习惯，一次又一次就会越来越大胆，说不定哪天就出事了，严禁酒驾。”

　　他的动作一顿，看着她说，“你说的是，既然喝了，回去的时候我不开车就是了。”

　　她不好意思了，摸着后脑勺道歉：“抱歉，我这个人有时候太较真。”

　　他看着她，“你是对的，该较真的时候就应该坚持。”

　　好吧，她笑一笑作罢，这时有人敲门，他扬声说：“进来。”

　　传来输密码的按键音，随后两个服务生端着两个很大的托盘进来，把晚餐摆在餐桌上，冷总示意她过去，同时和她解释，“厨房是没有固定菜单的，来这里吃饭的人都是老会员，在提前预定位置的时候点菜，所以厨房每天都是根据预定菜式准备食材的，我不常在这里吃饭，碰到什么吃什么，你挑食吗？”

　　欧羊失笑，菜都已经端上来了才问是否挑食？好在她的确也不挑食，“我吃什么都可以。”她说。自然不是什么都敢吃，比如她不敢吃牛蛙，蛇肉，动物内脏等，但想来这里也不会有这些菜式。

　　桌上摆着两盅汤，两碗米饭，六道菜，菜式看着也都不复杂。他们相对坐下，欧羊不动声色移了一个座位，和冷总面对面总有些不舒服，虽然桌面也够宽。吃饭时两人显得很沉默，几乎没有什么交谈，但气氛是宁静的，空气中没有尴尬或是不自在，偶尔视线交投，似乎也都很坦然。

　　“菜合你胃口吗？”他问。

　　“嗯，好吃！”她笑，尤其是一道芝士焗明虾，说不出来其中加了一味什么调料，和以往吃过的都不一样。

　　冷总吃饭时几乎不会发出声音，喝汤、咀嚼都安静无声，动作很是优雅，许是从小的家教训练出来的，她虽也说不上粗鲁，但比起他来，总没有那么优美的仪态。平时她即使一个人吃饭速度也是比较快的，今天看着冷总轻缓的动作，她不知不觉也慢了下来。并不是故意做作，而是身不由己不得不慢，他自有一种影响人的力量。

　　傍晚在钟辰家一直不断地吃水果和零食，所以其实她并不是很饿，可还是把一碗饭吃得干干净净，冷总也只吃了一碗饭，似乎并不打算再添，看来他的饭量平时就是这么多，欧羊有些汗颜，若是正常情况下，她是比他还能吃的。

　　吃完了，他问：“够吗？”

　　“够了，我饱了。”

　　他点点头，拨电话到楼下让人上来收拾，一会人上来，送来一份水果盘，今天吃过很多水果，她已经不想吃了，他似乎也不打算再吃，示意服务生一起拿下去了。

　　他准备着要煮咖啡，她主动说：“我暂时不喝，煮你自己的就好。”

　　她在房间里转悠，墙上挂着很多幅画，风格不一，她慢慢地看过去，一边心里在想，和冷总单独相处并不是那么自在，似乎找不到什么共同语言，她不是一个善于发起话题的人，与不熟悉的人在一起她基本上就会选择沉默，她喜欢和性格活泼的人说话，配合着对方的话题来展开交流，那样才不用担心会冷场。

　　蓦然间听见门上传来输入密码的声音，片刻后有人进来，她转头看过去，瞬间瞪大了眼睛，好英俊的一个人。棱角分明的五官，硬朗的线条，穿一件白色休闲衬衣，扣子只从胸口那一粒扣下去，衣袖很随意地挽起来，下面配军绿色的七分裤，脚上是一双硬朗的短靴，小麦色的肌肤散发一层幽暗的光泽，他的个头也很高，至少也在一米八以上。四目相对间，他对她笑了一下，露出洁白的牙齿，然后他转向冷总：“你在？”

　　他一笑，笑容里仿佛能释放出阳光的气息，欧羊不由自主也送出一个大笑脸，先是暗自松一口气，终于有人加入进来，她向他们走过去，不知怎么，欧羊从他的语气间听出一种明知故问的意思来，于是嘴角咧得更大了。

　　他也许也被她太过恣意的笑脸惊住，动作顿了一下，“这位小姐是？”

　　她主动说：“你好，我是欧羊。”

　　“欧阳什么？我是宋海丰，和他是朋友。”他朝吧台里瞥过去一眼。

　　她懂他的意思，“我单姓欧，小羊羔的羊，不是欧阳的复姓。”

　　“哦，”他玩味地审视着她，“欢迎你过来玩。”

　　她不知怎么就忽然脱口而出：“你长得真是好看。”

　　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两个男人说愣了，先后发出一阵笑声，宋海丰很坦然就收下她的夸奖，似乎并不觉得别扭，说了一句：“谢谢。”

　　她又蹦出一句：“你是第二个我觉得留着长发也很英俊的大帅哥。”他的头发染成栗色，好像随意地一抓就在脑后绑了一个短马尾。

　　“哦？第一个是谁？”他好奇。

　　她先是咯咯笑了一阵，“日本演员江口洋介，我原以为他会是唯一一个长发帅哥，没想到有幸又见到一个了。”

　　“这个人，”他指着她，问冷总：“你是在哪里发掘的？说话这么直。”

　　她收敛了一下，笑说：“抱歉，我看见帅哥和美女就兴奋，一兴奋就会变成花痴，智商就变弱了。”

　　两个大男人被她逗笑了，欧羊能看得出来，宋海丰绝对是一个很开朗的人，一定很有女人缘，他那张脸走到哪一定都有女人行注目礼，对她的直接一定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不过，她也不想让他觉得她太随便，她是冷总带来的，总不好让他丢脸。

　　宋海丰笑完了，斜靠在吧台边上说：“我开始好奇你是怎么和冷大人成为朋友的。”

　　“冷大人？冷总吗？这个称呼怎么来的？”她更好奇。

　　“冷总?”他怪叫一声，“你叫他冷总？那你是——”

　　她忍着笑说：“抱歉，让你失望了，我是冷总的助理，和冷总没有什么私人关系。”

　　他不可置信地来回看着她和冷总，神色变幻，然后突然自顾自地把头埋在手臂上笑了起来，她不明所以看着冷总，冷总至始至终一直笑着听她和宋海丰说话，看见她询问的眼神，也只是不经意地转开了目光。

　　宋海丰自己笑够了，抬起头来咳了几声，站起来对她说：“你这个人太有意思了，哎哟，我的脸都笑酸了，来，会打台球吗？打一局？”

　　她翻一个白眼，把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眉毛一扬示意他过去。

　　宋海丰再次笑到打跌，她无语，不明白哪里就那么好笑了？不过有了宋海丰，一整晚的氛围都是活跃的，没有其他人再上到三楼来。三个人一起打了几局台球，欧羊的台球只是一般水平，参与一下是可以的，自然不能和高手抗衡，打了几局后她就充当观众旁观冷总和宋海丰的对战。

　　打完球，冷总拿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坐在沙发区埋头做他的事情去了，欧羊看了一下，他是在看演讲会的笔记和回复邮件。宋海丰进入吧台调酒，因为她不挑，于是他调了很多杯鸡尾酒，每一杯都要让她试一试口感，遇到口感不错的，她不知不觉就一点一点喝了下去，一圈下来，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喝了多少种混酒，也因为宋海丰的不断怂恿，再加上她也好奇，她根本无暇拒绝。

　　所以等到冷总放下电脑站到她身边来的时候，她一转头忽然就觉得晕眩，暗叫一声不好，勉力镇定下来，思量着该告辞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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