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坚硬的舞台心
清早，熟睡中的男孩感觉肩膀被人用力晃了晃，从梦境中醒过来。抬头努力将还迷糊在一起的睡眼睁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才朦朦胧胧的看到身侧的人。
“你昨晚就这样睡在练习室啦？”林允儿睁着大大的眼睛，有些惊讶的问。
“奥——哈——谢谢你啦，允儿。”李真又长长的伸了个懒腰，才向小女孩道谢。
“才不是我自愿来的呢，是某?人?特?意?让我来的奥。来帮她看看是不是有个笨蛋在练习室熬了一晚上呢。”小鹿林俏皮的做了个鬼脸，毫不犹豫的就把某人给出卖了。
“阿拉扫，阿拉扫。是你的秀研欧尼嘛。替我转告她，谢谢啦，当然还有谢谢你。”李真按压着太阳穴，尽快的恢复着清醒。允儿只是在一边捂嘴偷着乐。
“不过话说，为什么你秀研欧尼从不指派小贤做这做那呢？”
“那——那是因为欧尼信任我，放心把事情交给我。而且——而且小贤还小，做事情总不如我这么可靠。”林允儿自己也有些没底气的低声解释起来。
“我怎么觉得小贤一点都不比你小啊。”男孩抬手比划了下身高，潜藏的台词惹得小女孩瞬间横眉怒视。“而且怎么看，小贤都是要比你可靠的性格啊。”
“呃，哪有，我比小贤高0.1公分好嘛，还有我性格也是很细腻很照顾人的——”女孩皱着小脸，不依不饶的争辩起来。
“你别走，你给我说清楚我什么地方不可靠了。”望着捂嘴打着哈欠一脸惫懒样向门口走去的李真，小鹿林呲着牙追了上去。
等在食堂的众人十多分钟后就看到满脸无奈的李真和绕着男孩不依不饶吵闹的林允儿一路走过来。
一看到郑秀妍微微蹙起的眉头，林允儿便“普塔普塔”的快跑到欧尼身边告起了“黑状”。听完小女孩“声泪涕下”的控诉，大伙强忍再三还是爆出了参差不齐的笑声。临末了，金孝渊还双臂环抱，用手捏着下巴，眼神认真的来了句“李真说的好像有道理啊，确实是这么回事。”这直接语言攻击效果就是侑莉趴在崔大脸肩头，抽搐着笑到脸上居然浮起了清晰可见的——红晕！而另一边喝着粥的赫宰则又一次让朴正洙的裤子中招。Doublekill……
嬉笑吵闹的气氛倒一时让大家因为月考而绷起的紧张神经为之一松。郑秀妍忍着笑，瞪了男孩和金孝渊一眼，回头安慰起小鹿林。李赫宰在朴正洙和旁边被无辜波及到的金希澈的围攻下，努力探出头，语气关切的问道“李真，听说你昨天一晚上都耗在了练习室里了，准备的怎么样了？”
崔秀英也支开瘫在身上的侑莉，有些不好意思的担心道“准备——没问题了吧。一晚上休息不好，精神能应付得来下午的舞台吗？”
除了男孩女孩眼中浓浓的关切神色，周围大家隐隐透露出想要问什么但又默契没有出口，装作各自聊天的样子，让李真有点小小的感动，男孩右手竖起大拇指，做了一个无差别的wink连击，引来男孩女孩们“切”“咦”的一片嫌弃声。
“放心啦，绝对会让你们惊叹的。”李真咬着勺子，一手托腮笑眯眯的肯定着。金希澈、赫宰一起倒竖大拇指，一脸不屑的做着挑衅的手势。而朴正洙和韩庚只是摇头笑笑没有说话。女孩们那边更是一副毫不关心的样子，自顾自的聊着，林允儿抽空回头给了男孩一个鬼脸。而郑秀妍侧头拢了拢头发，心脏却跳动的稍稍快了起来。不知道他说的“惊叹”到底会是怎样的呈现方式呢？
一早上的时间晃眼就过去了。李真不慌不忙的将昨晚录制的小样导入笔记本用软件重新进行了处理，刻录成cd后，才被金希澈他们拖着往熟悉的5号练习室赶过去。
“我说，你两都是综合评定b或者b+的人，考试次序在后边，急个什么劲？”李真被金希澈和李赫宰一人一边拽着胳膊来到了三楼，远远望见练习室门口攒动的人头，男孩对着两人抱怨道。
“呀，好心让你来提前适应气氛，你这什么态度。”金希澈“啪”的一巴掌拍在李真后背上。
门口围观的小女生似乎不少，听到动静转身看到了男孩他们，发出一阵低呼，三两个凑头在一起，兴奋的讨论起来，羞怯的眼神不时的瞄过来。
“呶，希澈哥，全是你的后援团。”李真听到不时传来的“希澈前辈好帅啊”声音，向着金希澈努努嘴。
“为什么没有我的——”李赫宰趴在李真肩膀上，露出一张满是怨念的脸。
“你以为没有你的嘛。”金希澈一本正经的指指人群的那边。
模模糊糊的人群中好像是有那么几个熟悉的背影，长腿、金发、小麦色的皮肤、隔着老远就能感觉到散发出的冷气——好吧，冲着崔长腿和允儿跳着脚摇晃着手臂“这里这里！”的招摇劲儿，就姑且姑且当做是后援团吧。
李真和坏笑着的金希澈，还有趴在男孩肩膀上已经笑的喘不过气的李赫宰挪到女孩们旁边，发现熟人还不少，刚刚帮韩庚纠正着歌曲韩语发音的朴正洙，仍然在嘴里嘀嘀咕咕念叨着读音的韩庚，一旁的金英云低着头手臂配合身体幅度很小的做着poppin动作，李赫宰冲到旁边搂着男孩脖子，嘀嘀咕咕着什么。刚刚还在门边的东海跟李真隔着人群匆匆打了个招呼就挤进了练习室。
男孩顺着视线往练习室看去。拥挤的人群沿着几张桌子拼凑起来的临时评委席弧形延伸开。评委席后的面孔除了公开测评上见过的余勇镇、金妍政、沈在元、黄尚勋、还有一位看起来虽然已近中年但仍然可以用“精致”这个词来形容的女人，以及据说不常在月考考场出现的李秀满此时也抱着双臂后仰靠在椅背上，眼睛后是有些生冷的审视目光，他身旁坐着个体型壮硕的男人，也是一样的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肃然的气息。
男孩正有点在意的打量那个指着舞台上的两个男孩和李秀满说着什么的“精致”女人，以及李秀满身旁的那——那座人形野兽。
一只白嫩嫩的小手，伸到眼前晃了晃，随即便是允儿探到眼前的小脸，鼻子和嘴巴好看的皱着“发什么呆呢，该不会是紧张待会的表演吧。咦——哎呦。”小女孩痛呼一声，捂着脑门回头看了看嫌疑最大的秀英欧尼，结果她大大的眼睛里塞满了“无辜”两个字，再看看秀妍欧尼，呃……算了，指望从她的表情上分辨出来太难了。允儿只能狐疑的在身后又扫了扫作罢。
李真忍着笑看着刚刚作案的“元凶”，郑秀妍也毫不示弱的回瞪了男孩一眼道“你刚刚盯着看的那个男人是sm练习生部的部长——姜正浩，为人严苛刻板到极致，很不好说话。而那位女士是演艺A班的高石昔老师，别看平时很好说话，涉及到专业方面可是苛刻到让人抓狂的地步。”女孩边说边将视线投向隔着几个身位处的女孩，冲李真努努嘴“呶，那就是她的爱徒李妍熙，接触下那女孩，我想你就能大体知道高老师的脾性了。”
“对啊，总感觉那女生有种——有种——”崔秀英绞尽脑汁想着用什么词来形容那女孩的性格，“疏离感？”李真看了下李妍熙的方向出声提示。女孩给他的就是这样的感触。站在人群中的她淡淡的和周围的人一样看着舞台，间或与身边的同伴聊一两句，笑容也是寡淡的。但没来由的就给人“她原本就不属于这里”的感觉。
“看呆了？啧啧，从刚才就有点心不在焉的，话说准备真的没问题了？你考试次序比较靠前呐。”崔秀英有些不放心的看着从刚才就发着呆，貌似精神不太好的男孩。
李真回给隐隐关注着自己的同伴一个信心满满的笑容，便转头看向练习室内的简陋舞台。男孩女孩们又开始闲聊着，不时似模似样的点评起台上的表演。郑秀妍虽然和侑莉讨论着刚刚两个男生的new—jazz的功底，眼神却不时的瞄向李真的方向。崔秀英想要跟男孩说什么，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只是时不时瞥向男孩的眼神中却满满的都是“担心”。
比赛还在继续，李真望着那个有些“简单”的舞台，心里的渴望却越来越按捺不住。此时倒是希望考试的次序尽量排在前边了。
说到考试的顺序排列也很简单，首先按照训练的综合级别，平均c级的排前，平均b级的随后，评介越强顺序越后，至于平均a级，这样完美的人暂时还没有出现……其次，就是按照进入公司的时间，越晚进入公司的越早上场。
排序大致如此，只是偶尔会有老师的授意进行变动。当然，在sm评级并不是绝对的，如果公司认可你具有出道的实力，并且承认你的商业价值，那么往往就会被特选进入练习生们戏称的“特a班”，顺利成为出道预备人选。目前因为在美国获得了一个青少年歌唱比赛的特别奖而被星探挖掘的朴有天，就是此类人。进入公司不过短短训练了半年时间，就进入了出道序列。这些“特a班”的隐形人们，在月考或者年考的时候会象征性的登台，但也只是做做表演，或者有专门的老师对他们进行出道前的针对性考核。
这样的安排下，一些和李真一样出入公司的新人就开始登台表演了，他们中有的人甚至和崔秀英一样只是拿着暂时的“通行证”，年轻稚嫩的面孔上是掩饰不住的忐忑紧张以及急于表现自己的复杂表情。其实真要说起来，月考最安全的也正是这些新进的“小嫩苗”们，刚进入公司，还没有经过一段时间的基础性训练，评审老师也知道对于这个时期的新人们应该抱以什么样的态度去审视。
还未经过打磨加工的“璞玉”并没有现出真身，谁也不会去轻易的下定论，去错过可能的未来之星。在这种心态下的评审老师们更多的是走过场一般，看看台上少年们的样貌体型，听听基本的声音条件，就草草通过了。与其说评审们想挑选出什么意外之才，不如说更像是在评定sm星探的水平以及练习生部门的甄选工作。
不过也可能是评审席上的老师们的敷衍态度过于明显。好几个踌躇满志，准备好好表现自己的男孩，刚打开嗓子唱了两句，处心积虑准备的好几处炫技还没来得及展现在歌曲中就被一旁的监察老师叫停下了台。上台时雄心勃勃的男孩们下台后或多或少都将情绪表现在脸上。而这些表现也被评审席后的老师们一一看在眼里。也许在练习生时期还没有什么，但如果真的到了出道甄选的时候，这些表现可能就是那最后的一根稻草。
相比于漫长的练习生道路以及惨烈的出道厮杀，此刻的小小委屈不过是路途中一个小小的水洼。对于那可以受到无数粉丝追捧，光芒万丈舞台的渴求，是每一个成为练习生的年轻人心底毫不掩饰的**。但向着那个顶峰攀爬的路径，却危险而崎岖，稍不留神，就会坠下万丈深渊。胜负心？可以有，过于纠结？没必要。在被挫折击倒，浓浓的挫败感遮住眼睛的时候，哪怕看不清前路，你也必须强迫自己看到前方的光亮。看不到？没关系，你只需要自行想象。这也是支撑着你在这场漫长的长跑中坚持下来的，一部分？
也许是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心态经受了过多的锤炼。李真并没有觉得诸如此类的情景有什么让人难堪或者无法接受的。相比于在音乐节上面对着台下几百观众纷纷出声抱怨“这演奏的是什么狗屎”“好烂的乐队”冷漠转身离开的场面，评委席上老师们的态度在男孩心里激不起一丝波澜。
即便姜正浩面无表情，即便余勇镇继续魂飞天外，即便李秀满满面冷峻，不还有正襟危坐装作认真观察的金妍政嘛，哪怕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她很认真的敷衍态度——但是不还有笑眯眯做着点评并礼貌的请着男生们下台的沈在元和黄尚勋吗？
要知道在那届音乐节上，受到同样冷遇甚至是敌视的乐队也只有初具雏形的林肯公园了。传统的金属摇滚卫道者以及信守金属理念的观众们，对于这种搀兑进过多“杂质”的新金属，更多的人是竖起中指表达愤怒的态度。那一刻，李真坚硬的心其实还是有所动摇的，而身旁的查斯特更是嗓音颤抖虚浮，一脸的灰暗。
也就是那个时候，李真懂得了，尊重从来不是别人可以施舍给你的，尊严是要自己去抢去争的。男孩用更猛烈的歌词和狂乱的嘶吼回应着，驻守在音乐节现场的当地音乐杂志撰稿人用这样一句话为他们的表演进行了总结“也许你可以不接受欣赏这支乐队的音乐，但你没法否认他们对于摇滚最诚挚的态度。”
就在李真对于过去的胡思乱想中，月考按部就班的就行着。C级的雏鸟们还保持着初入公司的新鲜感和想要证明自己的想法，但对于月考考察本身的目的并没有自己准确的概念，上台的男孩们更多的仍然是在“展示技巧”而不是完整的“舞台表演”，这或许也是评委老师们有些兴致缺缺的一部分原因所在。中间或有一两个隐约明白这个舞台意义的新人，也因为匮乏的经验或者粗糙的技巧而无法准确传达出自己的意图。
终于，李秀满程序化的声音“下一个，李真。”响起，让男孩从遐想中回过神来，他拍了拍身边终于忍不住露出担心神色的金希澈肩膀，冲朴正洙李赫宰伸出双拳互相碰了碰，然后回过头用蕴满自信的眼神回应着崔秀英、郑秀妍有些焦虑关切的目光。待向周围熟悉的几人点头示意后，穿过人群，迈步走上了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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