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我可以做你歌中的主人公

　　清晨，夏日的光线已经开始浓密的铺开在窗台边。李秀满坐在座椅中，听着面前男人的汇报。

　　“昨天晚上是李真帮崔秀英准备月考，现场做了支曲子，引起了一点骚动，其他的情况倒没有什么。”面色如岩石一般沉默的男人一板一眼的说着。

　　“哦？只是一首曲子就在练习生中搅出那么大动静？早上就有人反映这情况，那我倒要好好期待下了。”

　　“毕竟能写歌在这圈子里意味着什么，那帮年轻人都很清楚。不过，对于练习生私下组成的组合，团队要怎么处理？”男人接着李秀满的话头问道。

　　“恩——只要向部门老师报备过就可以。适当注意下男女练习生的距离。”李秀满几乎没有思考就做了决定。从经济投入以及收益率上来讲，组合是最能创造价值的偶像模式，这点从日本多年的偶像运作模式就可以得出结论。而练习生自行的组合搭配，除了能在技能互补的基础上将每个人的特点最大限度的展示出来，更能为练习生部门提供组合配对边际效果的详实数据。其实公司以前就默许这样的情况存在了，现在更没必要去禁止。

　　不过，那孩子还真是个可以吸引视线的所在啊，李秀满这样想着，脑海里不禁又浮现出另一个年轻女孩的身影，有些自得的笑容瞬间挂在脸上。他打断男人死板的报告“后天宝儿会回来，录制今年sm的家族专辑，记得提醒我去接她。”

　　面无表情的男人应了声，随手记录下来，又开始了一板一眼的陈述。

　　早晨在课堂上打着哈欠的李真并不知道自己又被“带着可恶笑容的老狐狸”念叨上了。昨晚捣鼓完女孩的歌曲，回去趁着还有精神，准备构思下自己的月考歌曲。结果603的男孩们听到金希澈添油加醋的描述，一个个便闹着非要听“原版”不可，一直折腾到很晚才睡下。所以今天一整个早上，男孩都感觉精神不大好。

　　不管李真是否愿意，昨天练习室的事情通过各种渠道流传了出去，原本指责男孩孤傲、冷僻的这些**，因为一首原创曲目也渐渐变成了“有才能的人都是这样傲气啦”诸如此类的言论。让李真有点哭笑不得的同时，也感受到了那或明或暗投注在自己背后的目光。不过那仅剩下一天的准备时间，也让男孩根本没空去理会这些。

　　一整天的课堂补觉之后，傍晚坐在练习室中的李真觉得终于精神了些，也有精力应付朴正洙和金希澈关于作曲的提问了。

　　待到崔秀英她们进来，和男孩打个照面，两人看着对方眼底略有些明显的黑眼圈都忍不住笑出声。而明白时间紧迫的男孩女孩们显然也没有多余的功夫去像昨天一般打闹。李真让女孩试唱了下，了解了下她对歌曲的掌握情况。

　　老实说，崔秀英的音域并不宽，但好在这首歌曲所覆盖的音域也并不广，真正的难点在于一些气声的挤压和断顿，女孩的气息掌握不足以支撑整首歌的完美诠释。李真思虑了会，提出再找几个女孩进行伴唱，填充到歌曲转换气息频繁的段落中，用来丰富声音层次。

　　结果崔秀英和女孩们互相看看，只能叹口气，把现实情况告诉了李真。在这个时间点上，大家都有自己的表演要准备，尤其临近的这两天，更是要加紧练习，熟悉动作或者歌曲。要找女孩为崔秀英的歌曲伴唱，不说时间上来不及，就是心理上也没有多少人愿意在别人的舞台上替她伴唱吧？而崔秀英的这帮姐妹团里，论到歌唱实力，郑秀妍伴唱是绰绰有余，侑莉勉强算一个，但孝渊的声音又跟这首歌并不搭，剩下的小鹿林和小贤只能算半个。

　　李真皱起眉头，思虑了下，也只能暂时作罢，从现有的条件出发着手乐器音色素材的挖掘还要更妥当一些。便又在着重强调了下歌曲中需要注意的段落点后，走到键盘边坐下。边轻声哼着，间或按一两下琴键。金希澈和朴正洙以及女孩们都没有再去打扰，知道李真自己的歌曲还没有准备，众人安静的在一旁径自练习。

　　崔秀英一边继续熟悉歌曲，一边瞄着伏在键盘上写写画画，半晌又撕掉一页烦乱揉成一团，重新写起来的李真，有些过意不去。那天因为秀妍提起的玩笑一般的要求，自己也更多是带着捉弄的心思去“要挟”男孩答应了帮忙准备月考，当时玩闹或者说苦中作乐的心态要更多一点。

　　所以星期二晚上才会带着姐妹团一起过来，一方面是想集思广益，对于即将到来的，对自己来说无比重要的月考一关，临时抱抱佛脚。一方面也并不是真的想麻烦李真帮自己做到这个程度，因为女孩听朴正洙他们提起过男孩自己的准备都没有做好。

　　但当李真真的有些生气一样指责自己时，崔秀英的心里只有满满的温暖。只有真的把“帮自己”这回事认真对待起来，才会因为女孩看似有些漫不经心的态度生气。随后男孩对于月考内容详细的剖析以及把复杂的舞台分解成各个部分的讲解，让崔秀英感觉——男孩好像真的有办法帮到自己，最后开玩笑——好吧——还是寄托了一点点希望在里面的请李真帮自己写一首歌。没想到男孩真的答应了，然后便有了此时手中被崔秀英反复翻看的曲谱。

　　具体说到此时的感情，感激要占了大半部分，剩下来的那些到底是什么，崔秀英也很难说清楚。这是女孩收到的第一首写给她的歌，这也是一首很美的歌，美的就像十多岁少年少女的情愫，说不清道不明。女孩甩甩头，倒掉了脑袋里这些杂七杂八的念头，提醒着自己时间所剩无几后，便低头认真的重复着段落的练习。郑秀妍的瞳孔中模糊印上崔秀英盯着男孩发呆时的表情，她默默的闭上眼，转身熟悉着已经编排好练习了无数遍的舞蹈。

　　李真想要找到昨天的那种感觉，但尝试了两个多小时，脑海中隐隐能看到那段旋律的影子但却怎么也抓不住，笔记本上的纸被写满又撕掉，刚刚摊开的一页上又是被笔尖恼怒划掉的潦草音符。男孩使劲向后靠了靠椅背，仰头眯眼看着头顶有些刺眼的灯光，伸手轻轻的捏着眉心。

　　“呶，给你。”略显清冷的声音让李真睁开眼，搁在椅背上的脑袋微转了个方向，就看到了郑秀妍刻意偏开的脑袋上扎起来的那一大朵花苞以及递到面前的水瓶。

　　“tankyou.”男孩道过谢赶紧接过水，再不接过来，李真怕自己会变瞎，菇凉，你的水瓶口都快杵到我眼睛上了……

　　“这只是因为看在你这么尽力帮助秀英的份上。”郑秀妍隔着一个座位坐下，侧过脸小口小口的喝着水。勃颈处细密的汗珠在灯光下反射出晶莹的光。

　　夜已经有点深了，值夜的保安刚刚过来问明缘由后，嘱咐了两声便离开不再过问。对于月考或者年终考核前练习生加班加点的现象他已经司空见惯。练习室各处的男孩女孩们也强打着精神在做最后的努力。

　　“唔”李真灌了口水，看到角落靠墙打着盹儿的林允儿和小贤，毕竟是小孩子，精力没那么充沛，一天的课程后又紧接着晚上几个小时的强化练习，有点吃不消。男孩用手指了指，向身边的女孩问道“她们——没问题吗？听秀英说过她两都还没住进宿舍呢。已经这么晚了——”

　　“这你不用担心，前天我们已经跟允儿和小贤家里联系过了，月考这两天住我们宿舍。等下就送她们回去休息。”大女孩提到两个小女孩时，嘴角眉梢蕴满温柔，李真看的呆了呆，趁女孩没有发觉匆忙侧过脸，装作喝着水的样子，“咕咚咕咚”的声音此时听来却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偷眼瞄向女孩的方向，好像并没有察觉到，李真僵起的肩膀才微微松了下来。

　　“写歌很难嘛，昨天看你替秀英作曲那么——”郑秀妍看起来面色还算正常，双手无意识的把玩着淡蓝色的水瓶，侧过头问着。

　　“那是替别人写啊，代入别人的情感思维对我来说很容易，但面对自己的时候，就很困难。那种感觉我想你——”李真用手胡乱的在空中比划着，似乎在用肢体一起描述那种感觉。

　　“我能懂。就像——嗯——每次面对镜头，总会觉得那里面的人并不是自己一样。”郑秀妍摆弄着手指，似是不经意的肯定着。

　　“最不了解自己的人其实就是自己嘛？”李真仰靠着椅子，眼睛在赤白色的灯光中渐渐失去了焦距。一时间，两个人都有些静默。

　　沉默的坐了几分钟，郑秀妍起身，走到角落叫醒了小鹿林和小贤，招呼着女孩们回宿舍休息。李真看看手机——11:21分。也笑着告诉金希澈和朴正洙不用陪他，好好养足精神，省的在明天的舞台上被自己比下去。男孩们带着疲惫的脸色，本来想劝李真不要勉强，但看到他眼中盘固着的坚持和微摇的头，便笑着拍拍男孩的肩膀纷纷离开了练习室。

　　李真看看空荡荡的练习室，使劲搓了搓脸，在键盘前坐下，准备和狡猾的灵感继续进行捉迷藏的游戏。“吱”的开门声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让男孩抬头看过去。

　　郑秀妍径直走到李真身后的休息椅处，抓起了角落的外套，冲男孩扬了扬“只是外套落在这儿了，你——别多想啊。”谁会多想啊，李真趴在椅背上，心里毫不迟疑的否认着。

　　见李真没有没有什么反应，女孩轻轻咬了咬嘴唇，快步向练习室出口走去，路过男孩的椅子时，又放慢了步伐，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着“如果——写自己的感受有困难的话，那就——就——就写——写其他的，或者——或者就写——写我好了，这只是对你帮秀英准备歌曲的回礼而已，你可——别多想啊。”

　　男孩从椅背上抬起头，有些愕然的看着匆匆转过门角女孩的侧脸，脸颊上印着娇嫩的玫瑰粉，一时间呆在了原地。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起了那天下午，雨窗前的女孩，以及心中那场大雨中裙裾飞扬的少女。

　　李真笑笑，转身在笔记本上顺畅的刻画着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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